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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葉雙    


  她要是真這麼死了,多不值得啊?

  雖說嫁了人,可從沒嘗過夫妻間的魚水之歡,每每在和幾個閨中密友的聚會之間,她總聽說那滋味可真是銷魂呢!

  都怪那個該死的聶紫相,如果她真的就這麼香消玉殞,這個遺憾絕對要由他來負責。

  緊閉雙眸,柴書南嘴中唸唸有詞,那模樣可笑地活像是在唸咒似的。

  突然間,淒厲的狼嚎忽地一起,柴書南當那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前奏,嚇得牙關打顫,心一慌,口中更是唸唸有詞地數落。

  「你叫啥叫啊,我都沒叫救命了,你倒是殺人的喊救人啊?不如這樣,咱們來打個商量,你也別叫了,直接掉頭走人,明兒個我一定殺豬宰羊來酬謝你……」

  「你倒真是該叫救命——」

  突然間,一記低沉好聽的嗓音破空而至,那聲音隱約夾帶著一股怒氣,卻讓柴書南以為是因為瀕死而產生幻聽。

  「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那個眼底心裡只有朝政大事的男人,哪有可能走到來這片荒郊野地?」

  即使泉水再熱,柴書南的心卻因為進退不得的窘境,愈發寒冷。

  腦海中倏地浮現一抹昂藏的身影,即使平時只敢躲在一旁偷偷瞧著,但記憶卻依然清晰得令她感到意外。

  「你沒事究竟跑到這兒來幹麼?」

  聶紫相眉頭深鎖,盯著端處於煙霧之中的人影,對她向來總是沉默的他,忍不住地開口數落。

  「我……」聽到那問題,柴書南想也沒想,開口便要回答,但一個念頭猛地襲來。

  幻聽不可能這麼清晰真實吧?

  杏眼圓睜,當那頎長的身影映入眼簾後,柴書南直覺自己不但有幻聽,還有幻覺。

  但……怎會是他?

  她對他,只有滿肚子的不解和埋怨,要不是他,她又怎會一個人跑到後山,還被那頭大黑狼給盯上。

  現在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聶紫相!

  在蒸騰的白霧裡,向來有過人視察力的聶紫相,察見柴書南那張小臉上的神色轉變。

  從她眸中漾漾的怒氣,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丫頭正在腹誹他。

  「你來這兒做啥?」

  柴書南鼓著腮幫子,堅持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幻影,緊抿著唇不肯作聲。

  「你知不知道,剛剛差點兒成了那頭黑狼的腹中物?」

  順著聶紫相的眸光,她瞧見方纔還在齜牙裂嘴的巨狼,如今已倒在草堆裡奄奄一息。

  一顆原本充滿恐懼的心終於平靜,不過心一定,一股怒氣又瞬間湧上心頭。

  他憑什麼用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睥睨她,好像她有多無知似的。

  他怎麼也不想想今天會差點成為巨狼的盤中飧,還不是因為他?要不是他的視若無睹,向來疼她的婆婆,需要忙不迭地替她另覓夫家?她又何需心煩意亂的躲在後山,成為大黑狼的獵物?

  這一切追根究柢,都是因為他!

  柴書南圓睜的眼破天荒的狠瞪回去,四目相接,對聶紫相炯炯的目光不閃不避。

  「我會不會被大黑狼兒拆吃入腹,又關你啥事?」柴書南態度一向恬靜可人,可現下的她收起笑容,扳起臉色,那模樣倒也冷冽地駭人。

  被她這席話一堵,向來高高在上的聶紫相,一時難以接受。

  一直以為,她是個沒脾氣的丫頭,在成親的頭幾年,她就像是個傻氣的娃娃,總是逮著了空子,就在他身邊跟前跟後的。

  那時,只要他一句話,不論何事,她都會拚了命完成。

  只為了能讓他開口稱讚,即使只是微微地點頭致意,她都可以手舞足蹈好半天。

  那時的她不會有這樣的眼神,更不可能像如今這般對他怒目而視。

  「你會不會被啃得只剩一堆白骨,自然不關我的事,但你身為聶家的一份子,卻違背老祖宗的家規,擅入後山禁地,就不得不管了。」

  「我……」從理直氣壯到氣虛只不過一眨眼時間,柴書南在意識到自己一直保守的秘密終於露餡後,一臉不知所措。

  「怎麼,知道怕了?」

  趁勝追擊一向不是內斂的聶紫相平時的處事之道,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方才發現她的目中無人時,一股想教她俯首稱臣的渴望,猛然襲向他。

  「誰……怕啊!」柴書南聲音怯怯地回道。

  其實還真有點怕呢!

  雖然聶紫相總不認自個兒是他的妻,但她早就將聶府當成她的家。

  她分享了他的爹、他的娘,他的姓氏和一切,除了無法分享他的心之外,她真的覺得待在聶家還算如意。

  如果他願意接納她,她絕對誠心誠意一輩子待在聶家。

  可偏偏他就是不肯,難道她柴書南就那麼不值?

  想到這裡,那股怨氣再起,她完全忘了泡在水裡的自己只穿著肚兜和褻褲,豁地從池中站起。

  玉臂一伸,纖纖食指使盡吃奶的力氣,點上聶紫相偉岸的胸膛。

  「你說,我究竟是哪兒得罪你,讓你從我進門那天起,就瞧我不順眼?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因為你,我需要三不五時就闖來杳無人跡的禁地,只為暫且忘去你帶給我的煩憂?」

  如果沒有這個可讓她喘息的地方,她早就瘋了!

  柴書南愈說愈激動,一張嬌俏的臉龐早已被怒氣染得通紅。

  「呃……」

  啞口無言!

  向來辯才無礙的聶紫相,望著這樣盛怒的柴書南,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尤其最令他震驚的,是那突然展現在眼前的旖旎風光……

  他知道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該看,但一雙炯炯目光卻不由自主停留在她身上。

  「那個……那個……」

  他想開口提醒,可為顧及柴書南的顏面,又不知道如何啟齒。

  最後,當一陣微風拂過,那原本還能勉強遮住她身軀的氤氳逐漸褪去,他索性背過身子,直接提醒道——

  「你只穿著肚兜……」

  「你管我穿什麼,我……」柴書南氣得張口就要回嘴,但一陣微風拂過她的身軀,當那股涼意襲來,冷不防地低頭往下一看……

  「啊——」

  一記驚叫頓時震天價響直穿雲霄,那一叫,只差沒有震穿聶紫相的雙耳。

  第2章(1)

  「你……」

  與方纔的盛怒炯異,柴書南立刻躲回水中,整個身子僵在冒著煙的池子裡,像中了定身咒似的,動彈不得。

  母獅搖身一變成了怯生生的小貓兒,柴書南羞窘得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可以待在池子裡直到地老天荒,就不用去面對這讓人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的窘堉。

  偏偏,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逃避的人,所以她只能試著開口求助。

  「可以……庥煩你不要轉身嗎?」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願開口求他,可她又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衝進洞裡著裝時,他會忽然轉身,所以就算萬般不願,也只能開口商量。

  薄抿的唇忍不住地向上彎了起來,帶著點邪佞的笑容在聶紫相的後顏上浮現。

  方纔的她,不是膽子挺大的?還敢戳著他的胸膛教訓他?

  他對人向來沒有太多仁慈之心,「君子」是留給那些酸儒去說嘴用的。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聶紫相一邊冷言,一邊轉身,擺明要困住柴書南。

  「你……不是讀聖賢書嗎?」人人都說聶左相品行好,學識淵博,更是擁有世上罕見的大肚量,但這會兒卻連這丁點小忙都不願幫?

  「我讀聖賢書,跟這檔子事有關嗎?」聶紫相濃眉微挑,眉眼帶笑,可那笑就是讓人覺得事有蹊蹺。

  「怎會無關,孔老夫子有雲,非禮勿視,可不是嗎?」

  「怎麼會是非禮?我以為咱們早已成了親、拜了堂……」

  「你……」他明明就不承認這件事的,怎麼這會兒又拿來說嘴?

  他分明就是故意!

  「咱們是夫妻,何來非禮勿視?」

  聶紫相不曾正視過柴書南,總覺得她就是一個溫良賢德,沒啥脾性的枯燥女人,平淡而無味正是她給他的一向感覺。

  沒想到這妮子平素看起來知禮守分,但如今她那雙慧黠而靈動的眸子,倒是將她活潑的真性情展露無遺。

  -個膽敢在荒野中半里著身軀的女人,就算不是驚世駭俗的大膽,至少也不受縛於禮教。

  光這點,就讓他忍不住想探究真正的她。

  「我們才不是夫妻。」

  明明從不肯正眼瞧她,現在才義正辭嚴地說他們倆是夫妻,未免太過矯情。

  「咱們拜過堂。」因為她的否認,他不厭其煩地開口提醒。

  「但沒洞房。」柴書南一針見血地回道。

  「只要我想,這點隨時可以補正。」聶紫相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望著柴書南,眼底竟饒富興味。

  「你……」

  他這會兒究竟是打什麼算盤?方才明明還用違背袓訓威脅,擺明想藉機將她這眼中釘軒出聶家,現在又口口聲聲提起那有名無實的拜堂儀式,他究竟……

  「當然,若你不承認也行,但就不知若是不認咱們這拜堂是真,那你又為何心甘情願守在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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