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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夏晴風    


  在金陵城裡能學文學武,多半是有些家底的,其中有幾個已有妻室或小妾,那群人拉著他進妓館喝酒聽曲,他們笑說,過幾日他要鄉試,帶他來見見世面、抒解壓力,他若想還可以開開葷。

  妓館裡各樣香氣熏人,酒席間,琴歌交錯,笑語聲昂,他聞著各樣撲鼻香氣,卻想起高儀仁。女人們都愛  香,他記得杭州余府裡,爹的正妻小妾身上也是熏著各樣的香,茉莉、麝香、桃花……他喝著酒,聽著身旁妖媚的妓女低笑勸酒,吸進她身上膩人的香氣,卻益發想念高儀仁。

  高儀仁不用香粉、衣服從不熏香,更不抹頭油,她喜潔,只要不是冬日,她天天洗沐,穿過一日的衣裳必定換洗,她那把黑緞般的長髮,更是隔兩三日便要洗晾一回。

  她身上不用香,卻有股自然乾淨的芬芳,她長髮滑順柔軟,毫無擦過頭油的膩人濃香。

  那日他喝了三杯酒,便毫不猶豫走人,他發現他受不了那些脂粉味,受不了女人身上造作的香,同時也發現他只愛高儀仁身上的香……發現當下,他既震驚又羞愧,一個人到酒樓裡叫了半斤白干喝光,酒意襲來,意識卻更清明……

  在杭州余家大宅裡,他堂哥不滿十三歲就跟丫頭行過房事,他撞見過幾回,高儀仁帶他來金陵時,他約莫也是堂哥當年與丫頭行房事般的年紀,他隱約想通了,為何他堅決不當高儀仁是「娘」,在他心裡,高儀仁是另一種更加特別的存在。

  高儀仁這些年為他付出的,他放在心上,一心想要變得更強,變成能為她撐起一片天的男人,高儀仁常笑  說,十二歲的他像八九歲的孩子,可她不知道,在他眼裡,初遇那年二十歲的她,更像個只有十四五歲大的姑娘,在他心裡,兩三歲之差,是可跨越的距離。

  她將他過繼到名下,他展開新生活,短短兩年,他的個頭已經比高儀仁高大,長得越大,他越是痛恨自己是高儀仁名下的兒子,卻又十分明白,若不是掛著這不可跨越的名分,他不會是現在的余棠騏……

  余棠騏一杯接一杯喝,越喝心越痛,越痛就越清醒,他可以讓全天下的人失望,卻沒法兒讓高儀仁失望,他喜歡看她笑,喜歡她因為他一點成就,便得意萬分地說「我兒子最有出息了」,雖然他對兒子兩個字恨得要死,仍是愛看她得意的神情。

  染風寒高燒那回,他醒來,摸了摸高儀仁散在錦被上的發,那刻起,他徹底明白他這輩子栽定了,除了高儀仁,不會再有別的女人走進他心底,除了高儀仁,他誰也不要,偏偏高儀仁是這世上……他唯一要不起的女  人。

  五年來的點點滴滴,在他心裡一幕幕走過,最後在他唇邊化成無聲一歎,罷了,只要能守在她身邊,讓她安逸地、歡快地、好好地活著,要不起也罷了。

  余棠騏轉眼喝光了半斤白干,秦淮河畔一艘妝點華麗的畫舫搖曳而過,畫舫上幾名丫鬟,不怕羞地朝他這裡喊,「余大公子、余大公子!」她們揮著衣袖,香氣隨風散開來。

  余棠騏不耐掃過一眼,見丫鬟後頭一位身姿窈窕的姑娘正拿著絹扇輕搖,羞怯微笑,他面無表情轉頭起身,下樓結帳了。

  金陵城裡的姑娘,沒一個比得上高儀仁。

  掌櫃再三堅持不收錢,余棠騏最後將酒菜錢打賞給黃老六,樂得黃老六笑開了嘴。

  他走出酒樓,冷涼的風迎面撲來,吹散幾分酒意,他轉進街上一家布莊,為高儀仁挑了塊上好的白錦緞,打算讓她裁成錦帕用。

  拿著錦緞,他走出布莊,方才在秦淮河上喊他的幾個丫鬟竟迎上來。

  領頭的丫鬟笑道:「余大公子,我家小姐請余大公子一塊游河品茶,請公子賞光。」

  余棠騏連開口都不想,繞過丫鬟們,直接走人。

  一名身穿紅衫的丫頭快步趕上來,擋住余棠騏去路,盛氣凌人說道:「余大公子,我家小姐乃吏部尚書嫡長女,請公子游河品茶,是……」

  余棠騏面無表情,再次繞過擋路的丫鬟,不過這回他施展輕功疾步而去,轉眼將盛氣凌人的丫頭們甩得老遠。

  這日,熱鬧的金陵城街上多了條茶餘飯後的談資——吏部尚書嫡長女向余大公子示好,卻被硬生生地徹底無視了。

  第6章(1)

  放榜那日,宣榜討賞的鑼鼓滿街響,余家大門被看熱鬧的人擠得水洩不通,皇榜一公告,金陵城便如一鍋被煮開的水沸騰起來,余家大公子余棠騏不負眾望地高中狀元。

  「恭喜余家大公子高中狀元郎!」宣榜的小廝打響了鑼,在門外走告。

  春綠走出來,賞了銀子,滿面是笑道:「謝謝報榜小哥。我家大公子現下不在,一早去恩師府上拜謝恩師了。」

  看熱鬧的人們聽余大公子不在,便紛紛散了。

  春綠回頭關上大門,府裡一早來了不少人,杭州余府的二老爺親自來了金陵,而俞二爺帶著想說媒的人上  門,按理呢,說媒的事向來由男方到女方家說,但余棠騏如今是大明朝第二位三元及第狀元郎,想與余棠騏結親的大門高戶自然不會少。

  早在殿試前,就有不少媒人來探問余棠騏可有鍾情的姑娘,想幫余棠騏說媒,一旦牽成狀元郎的親事,這能沾上多大的光啊!

  總之,余家今日是熱鬧極了。

  正廳裡,余孟仁端茶品了兩口,他在余家坐半個時辰了,本想一早來,能見上余棠騏一面,不料他天未亮便出府去鍾老爺家,沒能見上面。

  余棠騏高中會元的消息傳回杭州時,他恍如作夢般狂喜了一番,沒想到五年未見的庶子能有這番成就,聽聞余棠騏極可能成為大明朝第二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爹娘催他無論如何要親自來金陵一趟。

  處理完要緊的事,他便日夜兼程趕來金陵,昨日傍晚入城,便在城裡客棧住了一宿,晚上在客棧大堂裡用膳,幾桌談論的全是余棠騏,說他相貌堂堂、能文能武,肯定能奪魁。

  又聽得隔桌談論起余夫人如何為余棠騏求來前朝大儒當夫子、以及金陵城裡功夫最了得的俞老爺子傳授余棠騏武功、吏部尚書嫡長女對余棠騏青眼有加^

  一樁樁、一件件,他聽得又喜又慚,喜的是他的兒子能有今日的成就,慚的是求夫子傅道授業原是他當人爹親該做的事,他卻一件也沒做到。

  他無法想像,當年離開杭州時看起來瘦弱,模樣不過八九歲的庶子,僅僅五年就蛻變成允文允武的青年才俊,金陵城裡的人們繪聲繪色地說著余棠騏的樣貌,他卻想像不出來,如今的余棠騏究竟是什麼模樣。

  而方才聽嫂子說,堂上的俞二爺,是教導棠騏功夫的俞老爺嫡長子,他來沒多久,俞二爺便帶了一位媒人婆來,想幫余棠騏說親……

  余孟仁感慨萬千,倘使余棠騏五年前沒能跟夫人來金陵,繼續待在杭州的余家大宅裡,遭人漠視,他現在恐怕仍只是個勉力求溫飽的庶子。

  「余夫人,不知您家大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媒婆在眾人幾句寒暄後問道。

  「春綠,你知不知道棠騏喜歡哪樣的姑娘?是喜歡溫柔嫻淑的?還是性子活潑的?」高儀仁偏頭問春綠,說實在的,她真不知余棠騏喜歡哪類型的姑娘,平時也沒聽他說對哪家姑娘有好感。

  「我猜大公子喜歡夫人這樣的。」春綠沒心眼地說。

  這一說,俞立軒臉色難看了幾分,余孟仁則怔楞好半晌。

  「胡說!」她瞪著春綠,這丫頭是來害她的吧!口沒遮攔。

  「哪裡胡說!夫人你想想,如今整個金陵城都在傳,為母當如余夫人、娶妻當似余夫人,方能養出狀元郎。哪個想娶妻的年輕男子不想娶個像您這樣溫柔端莊,又肯為孩子勞心勞力的?大公子肯定也想娶個像夫人這樣的。」春綠說得理直氣壯。

  「姑娘說得在理!」媒人趕緊附和笑道。

  「就是!」春綠滿臉得意。

  「夫人,您看吏部尚書嫡長女柳蘭芳,大公子可喜歡?論家世,柳姑娘肯定配得上,論才情,柳姑娘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女紅也是金陵城裡出了名的……」

  「論家世,是我們高攀了。柳姑娘若願意下嫁,是余府的榮幸,但我答應過棠騏,妻室由他自個兒決定,這件事我得問過他。」

  「兒女婚配但憑爹娘作主,余夫人……」媒婆說了一半,被高儀仁打斷了。

  「我們余家並不如此,讓我好好問過棠騏後再知會您吧,棠騏若鍾情柳姑娘,到時恐怕必須勞煩您多走幾趟,何況柳尚書興許不願柳姑娘嫁入余家吃苦。」

  「余夫人言重了,誰不知狀元郎是人中龍鳳,前途無量,能嫁予余大公子,可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媒人奉承道。「既然夫人疼惜大公子,那我先告辭,回去等候夫人消息,若有好消息,請夫人遣人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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