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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綠痕 「但我記得似乎曾在哪見過他。」認人功力一等一的朝霧,偏挑在這節骨眼上兩腳站在原地生根不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少又多管閒事。」不想惹麻煩的她揚手又要去拉他快走,可她的掌心卻意外撲了個空,「朝霧?」 二話不說即偷偷摸摸跟了上去的朝霧,躲在門旁瞧著不遠處那名令他覺得眼熟之人,與另一個似與那人約好在此私會之人,在一碰面之後,隨即往偏僻的角落移動。 「我想起來了,他是豫王府的總管。」認出人來後恍然大悟的朝霧,頓愣了一會兒後,轉身小聲地問向她,「喂,妳說他來這干哈?」就算是要代傳豫王之言,也用不著做賊似的溜進宮裡來吧?而那個與他接頭之人,看上去似乎是…… 「別說了,快走吧。」被他拉下水,不得不跟著來偷窺的開陽,直挨在他的身旁想快點把他拖離這是非之地。 摻雜在晨光下的啾啾鳥鳴聲中,縱使已刻意壓低了音量的兩道男聲,順著園子裡早起的秋風,款款飄進正想離開的他倆耳中,且一字不漏,這讓他倆當下僵住了身子,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愕然地看向彼此。 聽見了?朝霧以口形問向同樣不敢出聲的她。 「不想死的話就當作什麼都沒聽過。」滿面懊惱的開陽,使勁地拖著他的臂膀,揚首張望了一會兒,見四下無人,馬上逃難似地帶著他穿過御園。 「開陽,他們朝這過來了……」不斷向後張望的朝霧卻在這時十萬火急地搖著她的手,催著她再跑快一些。 隨著身後的腳步聲愈來愈接近,已來到廊上的開陽,在左右都見不著可藏身之處時,她腦海裡忽地憶起,身旁方成親不久的好友,家中還有個如花似玉的嬌妻,正倚著窗殷殷盼他歸來。她當下猛然止步,不由分說地一把將朝霧推進廊上的角落裡,並飛快地搬來擱在一旁小桌上插滿鮮花的巨大花瓶要他捧著,而她則是以自個兒的身子擋站在他的面前,以她身上寬大的衣袍遮住他身子的其它部分。 舉步繞過園子裡提早盛開的金銀木犀花叢,正朝另一處隱蔽宮門走去的兩人,並未察覺到站在角落裡的開陽,眼看他們兩人就要舉步跨過宮檻了,可就在這時,一名奉命來到園中摘採花兒的宮女,清亮的嗓音卻打破了一園的寧靜。 「開陽大人,您站在這做什麼?」 懸在開陽眉角的冷汗,在下一刻滴落墜地之前,反射著陽光因而顯得晶瑩閃閃的汗珠,正巧,清晰地映照著那名豫王府總管朝這邊看來的眸光。 疾速飛掠過天際的身影,在落地之前,已被四道刺眼的銀光追上,落地時,前一任西域域主已遭四枚流星鏢鎖定四肢,定射在原地不得動彈半分。而身著一襲華服,出手狠快利落的挑戰參賽者黃泉笑,只是滿心不屑地振振衣袖,在四下響起了如雷的掌聲時,倨傲地仰高年輕又自信的臉龐望向晴蒼,無視於滿場直朝他湧來的欣羨與佩服。 為此,身為主持人之一,高坐在西域域主擂台上的當今武林盟主斬擎天,一雙好看的劍眉,不禁往上挑了挑。 纏鬥了三個日夜後,每四年一屆的西域域主總算正式出爐,由攜著名門血統、方踏入江湖未滿三年的黃泉笑榮任。因自身職務關係,每年都得出席觀賽的斬擎天,在以統轄四域域主的武林盟主身份見證了新一任的西域域主誕生後,本是打算完成任務就打道回府的他,卻在與會的人潮盡皆散去時,冷不防地被身後的一句話給留下了腳步。 「四年後,坐在那兒觀賽之人,將不會再是你。」 「域主想挑戰今年的武林大會?」緩緩轉過身後,頗感訝異的斬擎天,暗自隱忍下滿心的激昂,氣定神閒地笑問。 「高懸在你頭上十六年的武林盟主名號,今年我定會親手將它摘下。」看著他面上刺眼的笑意,黃泉笑揚高了下頷,信誓日百一地道。 這實在是……實在是…… 太令人感動了! 等待了多年,就盼著有人對他說這句話的斬擎天,此刻面上的神情,雖是維持著一派氣定神閒的面色,其實正極力克制著打心底源源湧出甚想眉開眼笑那股衝動的他,為免遭旁人看出異樣,他強自忍下一腔差點就無法壓抑下的興奮,目不轉睛地瞧著眼前或許可能解救他於水火的英雄。 見他久久也不開口答腔,一徑承受著他那看似詭異的目光許久後,黃泉笑嫌惡地瞪他一眼。 「怎麼,你怕了?」 怕,當然怕,他好害怕這傢伙也同其它人一樣,只會說得到卻又做不到……斬擎天默默在心底暗忖。 斬擎天不著痕跡地鼓勵著他,「不,我很期待。」 黃泉笑冷冷地掃他一眼,「別以為你會永遠的天下無敵。」哼,自以為連任十」六年很了不起是不?就在今年的武林大會上,他要全江湖中人等著看他改寫歷史。 「斬某不敢。」在展現武林盟主威嚴的架式之餘,斬擎天極盡可能地命自己的語調溫柔再溫柔,「域主,既然你決意要參與這回的武林大會,那麼請你自今日起,千萬、務必、絕對要好好的保重身子,且注意飲食、勤練功夫、重視居家安全、出入小心,還要避開所有天災人禍,好保持著健康的身體來參與今年的武林大會。」 為了他突來的叮嚀,黃泉笑錯愕了半晌,隨即不屑地轉過身。 「用不著你來假仁假義。」這傢伙有病? 滿心的祝-福不被人接受,衷心期盼每一位向他挑戰武林盟主大位之人都健健康康的斬擎天,落寞地踱回這一場大會的主持人南宮道的身旁。 「我真的是誠心誠意在關心他……」 那位外行人不知,江湖中人一心嚮往的武林大會,這十幾年來,不知怎地,就像是中了詛咒一樣,每回在盟主大會開始之前,總會有一大票高手莫名其妙生病或是出了意外。而每回遇著了這事,最是感到惋惜的,不是那些抱撼不能參賽的高手,而是他這個又因沒半個好對手,被迫得再連任一回的受害者。 「我明白。」深知內情的南宮道沉痛地頷首。「可他不明白,當個武林盟主除了名號好聽外,哈用處都沒有,既窮得要死又累得要命,一年到頭都在行俠仗義、濟貧救民,要是倒霉點,還要破財散財兼餓肚皮,沒事還要保持著什麼良好的武林盟主大家風範……換作我是你,我早早就連夜打包好家當退出江湖逃難去了,虧你還有法子一撐就是十六年,都餓不怕的啊?」 「你別老開口就往我的心酸處戳行不?」人前風光人後苦情的斬擎天,聽著聽著,就覺得一股陳年的一足傷再次泛上他的心頭。 南宮道不看好地一手指向就連走路,姿態也顯得孤傲無比的黃泉笑。 「你該不會又樂觀的認為,那個目中無人的小子真能把你給拉下來吧?」就算黃泉笑的確是這一兩年來武林中聲勢看漲的新星好了,可連著四屆的武林大會的教訓看下來,無論事前再怎麼被看好的武林新星,每每只要斬擎天一出手,到頭來,不也都只有慘烈損落的份? 斬擎天振奮地一手握緊了拳心,「或許今年會有奇跡出現。」 「老斬。」看不下去的南宮道喟然長歎,「不是我要說你,都這麼多年了,你真的得看開點。」明明就知他倆實力差了一大截,他還想安慰自己一下? 「我就連指望個奇跡也不成?」滿腔的熱情當下又被澆熄,斬擎天有些埋怨地瞪著身旁與他共患難多年的老友。 「老話一句,你就死了那條心吧。」早就看破這點的南宮道,一直都不懂他干哈不肯面對他真是舉世無敵的這個現實,他以為,這世上能有幾人祖上連個十代都是干武林盟主的? 「不,說不定哪個隱世的高手,或是某個雲遊四海的大師,今年會在大會上突然殺出來接手我的苦難。」 南宮道冷聲地提醒他,「這些年來,你最少已經打趴了三打你口中的隱世高手,搞得人家才剛踏入江湖,就又馬上退出江湖了。」 他仍是很想掙扎,斗總會有漏網之魚的。」他事前哪會知道那些高手統統都只中看而不中打? 「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藺言出現的,你就認命點,一路連任到你變成個老頭吧。」南宮道再賞他一記白眼,轉身走向在一旁候著他的自家下人。 都說好不提他家那個鄰居的…… 一想到自個兒家裡就住了一名他苦求多年,卻死活盼不到的高手中的高高手,滿腹哀怨的斬擎天,便默默地再次怨恨起自家那個鄰居,當年沒事幹哈那麼早就退出江湖,還有這些年來,那個無情鄰居,又是如何不理會他的苦苦懇求,就是不肯短暫復出江湖一會兒,好心狠手辣地將他給打下武林盟主擂台,讓他慘烈下台結束苦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