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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路可可 厲政剛一個箭步上前,擋在她面前,她止不住腳步,整個人落進他的懷裡。 「媽媽給了你壓力,你才會那麼說的,對嗎?」他無視於她的掙扎,硬是要摟她在懷裡。 「我知道媽媽現在的狀況,我不會和她計較的。」她僵著身子,不回應他的擁抱。 「意思就是要和我計較,對嗎?」厲政剛將臉頰埋入她總是芬芳的髮絲問,顫抖地說道;「我最近經常做夢,老是夢到媽媽在睡夢中離開了我……」 「如果能在睡夢中離開,受最少的苦,那樣子對媽媽是最好的情況了。」她是實際的人,想到的也是最實際的安慰。 「我知道,我都知道……」 厲政剛緊摟住她,卻覺得是她的雙臂正在擁著他,給他安慰。 藍萱知道他的心情,婆婆的狀況不惡化,只代表了相對時間可以延長,卻不代表婆婆會痊癒。 死神早晚都會來叩門的。 砰砰砰! 劇烈的敲門聲像平地一聲雷,嚇得厲政剛和藍萱皆是一驚。 兩人不約而同的奔往門口。 一開門,看護一臉悲傷地說道。。「先生,老夫人沒有呼吸了,已經打電話叫醫生了。」 厲政剛轉身,飛衝向媽媽的房裡—— 厲高靜玉仍躺在床上,仍然是方纔的睡姿。厲高靜玉的臉龐平靜,雙唇似有笑意一般。 厲政剛上前,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沒有呼吸。 他顫抖的大掌握住媽媽手腕——沒有脈搏。 他將臉頰貼在媽媽的心跳上—— 「媽——」厲政剛的淚水隨著這一聲嘶吼,狂落而下。 藍萱站在他身後,任淚水模糊了視線。 婆婆走了,再多安慰厲政剛的話,也挽回不了婆婆的性命。她只能默默地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腰,靜靜趴在他的背上,讓他知道—— 他並不孤單。 他還有他們的孩子啊! ☆ ☆ ☆ ☆ ☆ ☆ ☆ ☆ ☆ ☆ ☆ ☆ ☆ ☆ 厲高靜玉去世的那幾日,厲政剛經常鎮日不發一語,他甚至一連幾天都待在辦公室裡,把自己忙到精疲力竭,才有法子入睡。 藍萱知道他還沒法子接受婆婆過世的事實,不去催促他回家,只叮嚀他的秘書,要多注意一下他的飲食作息。 於是,下個月即將要臨盆的她,一肩扛下了所有治喪事宜。她依照婆婆生前意願,舉辦了一場隆重的佛教儀式。 在厲高靜玉告別式這一日,細雨綿綿,所有不捨的悲愴情緒都被掀到了最高點。 厲政剛戴著墨鏡,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 結束了所有儀式,將厲高靜玉的骨灰罈送入佛寺後,他們回到家裡。 厲政剛戴著墨鏡走一入站滿了親戚的客廳裡,渾身的寒凜讓所有的談話聲都因此而凍結。 藍萱站在厲政剛身邊,挽著他的手,看似倚靠著他,實則是支持著他。 「你先回房休息。」藍萱輕聲對他說道。 「你和我一起回房。」他嗄聲說了今天第一句話。 「你先去洗個澡,我向今天來幫忙的親戚們致謝之後,馬上就去陪你。」藍萱安撫地說道,緊握了下他的手掌。 厲政剛給了她一個擁抱,是一種無聲的道謝。 他轉過身,無心再和任何人打招呼!包括站在他身後的岳父及大舅子藍益亦然。 藍萱見他上了樓,轉身向一些親戚致意。 「你和厲政剛的感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不久後,藍萱的父親藍先生,一見藍萱得了空,便挨到她身邊問道。 「這樣不對嗎?」藍萱反問。 「夫妻感情好,在意的事就會多一點,傷心難過自然也就多一些,有些事在你嫁進厲家時,就應該要有心理準備了。」藍先生說完,和兒子藍益交換了一個眼神。 藍萱雪白臉龐不動聲色地望著父親,一股不安感受不請自來地在血管裡流竄。 「爸,有什麼事你就明說吧。」藍萱說。 「雜誌拍到了政剛的私生活,原本是打算要放在這一期報導的,我們先攔了下來,可能要用錢擺平。」開口的是藍益。 政剛的私生活有什麼好拍的?莫非他在外頭有女人?藍萱垂下眸,藉著眨眼的動作,很快地掩去眼中的恐懼。 「他們拍到了什麼?」藍萱直視著向來不學無術的哥哥。 「拍到了厲政剛和一個名模到飯店裡待了兩個小時。」藍益說。 「那什麼時候的事情?」 「你婆婆去世的前一個月。」 上個月?! 藍萱腦中襲上一陣暈眩,她急忙扶住牆壁,以免自己失態。 他上個月確實是有一、兩回是沭浴過後才回家的。難道他沭浴不是因為要提神,而是因為要掩蓋另一個女人的氣息嗎? 他怎能一邊對著她信誓旦旦,一邊還在外頭與別的女人發生關係? 藍萱望著父親及哥哥不自在的表情,她深吸了一口氣,貴婦面具再度緊緊地嵌進顏面裡,不許任何人看出她心裡的傷。 「把報導給我。」藍萱冷靜地說道。 藍先生從皮包裡拿出了報導,遞到她手裡。 藍萱仔細地看完了報導,心中早已鮮血直淌。 報導內容比她想像的還煽情,內容暗指厲政剛在母親重病期間、妻子大腹便便之時,還和外國模特兒到飯店尋歡。 藍萱目光呆滯地看著那些親密照片,想甩自己幾巴掌。 她怎麼會那麼相信厲政剛,怎麼能對他如此放心呢?她不該相信人性,也不該以為他和其它男人會有任何不同。 她寧願自己不曾相信過厲政剛! 如果他們之間始終只是相敬如賓的夫妻關係,她此時就不會心痛得像是被千刀萬剮一樣。 「我和政剛討論完後,再決定要如何處理。」藍萱冷然地說道。 現在的她,不介意和厲政剛撕破臉,因為她要的只有「真相」! 「政剛現在心情還沒恢復,你不好拿這種事去煩他吧。」藍益緊張地看了父親一眼。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就當報導的人是瘋狗。瘋狗咬你一口,你也去咬瘋狗一口嗎?這樣子太降低格調了。對方要求我們花錢消災,你可千萬別把事情鬧大哪。」藍先生息事寧人地說道。 「他要求多少錢?」 「五百萬。」藍益說。 「可以。但是,他們得簽署一份文件。如果這則消息傳出去,他們得把錢全數還回來。攔藍萱說。 「沒問題。」藍益一口答應道,狠睛發著亮。 「我下星期一之前會匯款過去。」 藍萱聲音平靜地像是在討論宴會菜色一樣,沒有人知道她藏在背後的雙手已揪成了死白。 「你可以從政剛那裡挪到這筆錢吧?」藍先生問道。 「有一位朋友對我那間婚禮顧問公司很有興趣,我把一半股份賣出去,應該可以馬上拿到現金。」藍萱說。 「這……樣不好吧,政剛沒拿錢給你嗎?」藍先生皺著眉頭問道。 「當然有,可我不想拿。」五百萬懲罰她自己的識人不明,很便宜。 「可是……」 「我先回房了。」藍萱拿著報導,緩緩轉身走上樓梯。即便懷孕好幾個月,可她的儀態依然優雅如昔——除了她那雙空洞的眼之外,一切都沒有任何不對勁。 「這樣好嗎?」藍先生看著藍萱背影,擔心地問道。 「當然只能這樣了,董事會一直在查我的交際費用,我至少得拿出一部分現金,來表示我有解決的誠意,剛好我這個狗仔朋友有這個壓了一年的照片,還幫我加油添醋地寫了一篇報導。我這時候不拿出來好好利用,豈不是笨蛋嗎?」藍益不耐煩地對父親說道。 「可我瞧著藍萱的樣子不對勁,她和政剛感情似乎遠比我想像的還好。」藍先生說。 「像厲政剛這種家大業大的男人,外頭怎麼可能沒有一些風風雨雨,她早晚得面對的……」 藍家父子倆的話,當然沒傳到藍萱耳裡。她已經走回了房門口,正準備推門而入,去面對她那不專情的騙子丈夫! 第四章 藍萱回到房間時,厲政剛正在睡夢間。 她站在床邊,望著他被鬍渣染青的下巴及瘦削雙頰。 他瘦了整整一圈,因為婆婆過世後,他沒有一天睡得安穩。 她以為他是個有心人,所以方才乍見那些照片時,她才會像一個明明無罪卻被法官判處死刑的人一樣地手足無措。 一個這麼事母至孝,將媽媽擺在心頭第一位的男人,怎麼會在母親病重之際,和別的女人到飯店尋歡? 可能嗎? 藍萱望著他深陷的眼眶,心疼卻更心痛。 她怎麼會傻到踩在整片碎玻璃之上,卻還要自欺欺人地認為自己其實是站在綠草如茵上,而腳邊正盛開著片片紅血般的花朵呢? 她曾經以為她可以像婆婆一樣,將家族權益放在一切之上,眼睜睜地看著丈夫與其它女人風花雪月。 但她做不到,因為她對厲政剛放了感情。 藍萱將緊掐在手裡的報導甩到他身邊。 她霍然轉過身,突然間什麼都不想問了,她只想逃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