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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寄秋    


  看她似乎有話要說,趙無眠低身在她唇上一啄,眼泛柔光地握起她瑩白小手,放在手心輕輕揉槎。

  「她當然敢,還密謀著要逃離我,她收買了我的小廝,動之以情,又收攏了守門的婆子和趕車的車伕,誘之以利,還在我面前小意順從,企圖想瞞天過海……」

  他感受到即將失去的心慌,他無法掌握她。

  「什麼她不她,不就是我,繞什麼圈子!」說了老半天也沒說到重點,要是沒耐心的早就轉身走了。

  趙無眠目光深濃地凝望如玉嬌顏。「我的心充滿了你,我腦子裡想著是你,我再也不能忍受看不到你,我動心了,為你而失去以往的堅定,不願你恢復記憶而怨我離我而去。」

  「動心並不代表全心全意,人的一那心可以分成好幾個等分,誰曉得你用了幾分?」

  愛情教人難以掌控自己,教人可以為愛去死,但是……理智呀!不可喪失,她就是理性重於感性,當初才會到了二十八歲還嫁不出去,急白了她母親一頭黑髮。

  「我不分,一顆完整的心,給你。」他的心,從來只要給另一個有情人。

  沾了蜜的情話人人愛聽,原本打算理論一番的邵小蓉也動容了。「你還沒告訴我,邵小蓉是誰?」

  「你。」趙無眠毫不遲疑的一指。

  「我?」他還想騙她!

  「你只能是邵小蓉。」別無選擇。

  「為什麼?」她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想活嗎?」

  「喔?」什麼意思?

  他輕撫她困惑不已的小臉。「你的另一個身份已經死了,已經埋入黃土。」

  「我……我死了……」他是說有另一個女人代替江淡雪死?!

  「蓉兒,我只問一句,你想要什麼?」要如何她才會留下?他能給她的,他絕不皺眉,想盡辦法呈上。

  「我想要什麼……」偏過頭,她想了一下,非常認真的,然後……「你要對付的人是誰?」

  她想要一句真話。

  「我父親。」還有和親王。

  「啊!」她嘴巴張大,半晌闔不攏,十分訝異。

  「為了私慾他做了不忠不孝、不公不義的事,為了國家社稷,為了因他而枉死的無辜孤魂,我必須制止他。」江山易主天下亂,百姓流離失所,骨肉離散,是人間至痛之事。

  大仁大義呀!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邵小蓉微微地歎了口氣,瞄了一眼正屋旁的廂房門扉開了條縫,她一招手。「我沒有恢復記憶,我還是商人之女邵小蓉,只不過……多了一個他。」

  一名虎頭虎腦的小男童從半掩的門扉後走出來,小心翼翼地走到邵小蓉身邊,依賴地拉著她衣裙。

  「他是……」怎麼會有個孩子?

  趙無眠的目光投向倏地背過身裝忙的落英、繽紛。

  「他叫江成濤,是江玉琅的長子,前太常寺卿江啟新的嫡長孫,江淡雪的親侄子,小名濤哥兒。」她一口氣背完江家家譜,唯恐一停頓就忘個精光,她最不擅長記人名。

  「你知道了。」看來無須再解釋了。

  她螓首輕點。「你要我就要連他一起要,買一送一,你賺到了。」

  「買一送一……」有這種送法的嗎?他撫著發疼的額側,低笑。「就這一個,沒旁的?」

  「江府還有人嗎?」若無意外,應該全死光了。

  說的也是,這孩子能活著是奇跡。「濤哥兒,過來,叫聲姑父。」

  怯生生的濤哥兒縮著身子探出那腦袋,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姑姑,看她一點頭,才糯糯地喊了一聲,「姑父。」

  「嗯!以後你就是侯府的人,要抬頭挺胸做人,有姑父在的一天就沒人能欺負你。」以一挽一,划算。

  他的心,定了。

  他不僅在為孩子撐腰,也是說給他心愛女子聽,他們姑侄都是他趙無眠的人,有他就有他們,他會顧全他們一輩子。

  「嗯!」濤哥兒重重點頭。

  「蓉兒,你好像還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你什麼時候還?」

  聞言,粉嫩桃腮染上緋色,羞惱地一橫目。「小人趙無眠,這個是你要的,兩清了。」

  「什麼東西?」她想兩清?難。

  「證據。」

  「證據?!」趙無眠大驚地打開塞入手中折成方形的紙張,雙目眨也不眨的從頭看到尾……

  數日後——

  致遠侯府一如往常的在寅時時分就有下人忙碌,並未驚動主家,灑掃的灑掃,擦地的擦地,送水淨面的小心端著面盆,灶台的火也已升起。

  鍋裡煮著粥,幾十盤小菜在廚娘手中裝碟盛盤,一份一份上了白玉托盤,等著各房丫頭、婆子前來領取。

  廚房裡熱熱鬧鬧,院子、水榭裡人來人往,睡得正香甜的主子們感受不到山雨欲來風滿樓,還以為今日是暢快順心的艷陽天,一樣平靜無波。

  忽地,一陣猛烈的拍門聲如要拆房子似的響起,門房一臉不耐煩地拉開一條門縫,尖醉刻薄的話語尚未滑出。

  身穿鑲銀獸面鎖子甲、頭戴羽飾九曲銀盔、腰繫重劍的鐵騎軍一下子撞開門,迅速進入。

  「你……你們想幹什麼,不知道這裡是御封的致遠侯府嗎?誰敢大膽造次,不要命了是不是……」

  「是不要命,不過指的是你們,若再敢欄阻官兵辦事,一個個壓入大車,絕不寬待。」為首的男子冷冷掃視旁邊的奴僕侍衛大聲喝斥。

  一干習慣仗勢欺人的管事和府中侍衛一瞧見鐵騎軍聲勢浩大的樣子,一個一個如驚弓之鳥瑟縮著,面露惶恐地不敢多言,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做何處理。

  此時,自是有伶倒嬤嬤、小廝趕著去通風報信,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過好歹是先帝賜封的致遠侯府,應該不會有重大干係,只要侯爺出面便可迎刃而解,就算侯爺不行還有和親王。

  未能穿戴整齊的趙梓林獲報後匆匆來至,身後是一臉憤慨的朱纖曼,猶不知死活的她還想端起郡主的架子。

  對於大名鼎鼎鐵騎軍的副將,趙梓林一眼就認出來了。「鐵副將,此行是何用意?率兵人我致遠侯府大肆搜捕,你就不怕我參你一本,讓你掉了腦袋。」

  鐵大福是粗人,仰頭大笑。「不知是誰要掉腦袋呢!死到臨頭還敢說大話,我等奉命前來緝拿謀逆賊子致遠侯……不,趙梓林還不速速就擒,勿做頑強抵抗。」

  同時他手一揮,士兵們就入內去,要把趙梓林的其它家眷帶來。

  「謀逆?!」他倏地兩眼赤紅,一掌擊碎身側的花瓶。

  「不要妄想做困獸之鬥,侯府前前後後已重兵包圍,三千名鐵騎軍在府外恭迎大駕。」

  「證據呢!沒有證據就想平白誣陷忠良,我到皇上面前仍是死也不服。」想拿他入罪絕無可能,他們早就銷毀來往信件和大量囤糧與鑄鐵賬本。

  「早已面呈皇上了,包括你們謀反者的名單,還有『新皇』登高後高官厚祿封賞的密件,上頭蓋著和親王朱德昭的大印,答應事成後立即封你為異姓王爺,賞封地和朝廷俸祿。」

  「什麼?!」

  趙梓林憤憤地瞇起眼,暗忖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他明明處理得乾乾淨淨,從流放的江府家眷到出嫁的江府千金,翻遍了所有攜帶的對象,沒找到任何信件,一個活口也沒留下,為何還有證據流出,甚至是最重要的那一份,足以讓他們功敗垂成。

  「皇上下旨侯府內涉及謀反一事的相關人士全部拘捕下獄,由大理寺會同刑部及宗人府共同審理。」皇室子孫也難逃制裁,一併收押以待開審。

  第12章(2)

  猶在掙扎的趙梓林沉目低喝,「聖旨呢!沒看到皇上親頒的聖旨,你區區小將憑什麼拘拿本侯?」

  「要聖旨?早知你這老匹夫不會乖乖認罪,本將軍早為你請來這道聖旨。」來人手舉明黃色卷軸,徐徐走近。

  「將軍。」鐵大福嗓門大的一喊,行了軍禮。

  「顧蘭農?!」

  其實趙梓林不該意外,看到鐵騎軍就該曉得少不了顧蘭農,身為鐵騎軍將領,他。有不現身之理。

  「做了那麼多壞事,奪了無數人的性命,老匹夫,你夜半無人時難道不會感到恐慌,不會害怕幽魂矗立床前等著索命?」

  一身血紅鐵甲的顧蘭農意氣風發,一手長劍,一手聖旨,笑意極冷的昂首闊步走來,帶著鋼鐵般的銳氣,冷例而鋒利,教人不敢直視。

  「你……你想做什麼?」看著彷彿來自地府的陰軍,心頭一涼的趙梓林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朱纖曼則早已臉色發白,說不出一句話。

  顧蘭農冷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雖然我想把老匹夫的眼、口、鼻削下來泡酒,不過我還是領朝廷的俸祿,皇上沒要你死,你就暫時把頭顱掛在頸項上頭。」

  聞言,他並未鬆口氣,反而一顆心往上提。

  「濫用私刑非君子所為,我想皇上不會樂見淒慘的人犯樣子。」

  「看在某人的分上我不會傷你,可是我倒是希望你能奮力一搏,若不是斬立決便是削爵,終身監禁,你能過那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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