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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寄秋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太瞭解他了,沒好處的事絕對不做。

  「孫兒是來給老太君請安,老太君別每回見了孫兒就不耐煩的拉下臉,都是你的好孫兒,老太君可不能厚此薄彼,偏疼某些人——」他暗示自己才是嫡長孫,庶孫再入她的眼也與爵位無緣,她以後得依賴他這世子爺。

  任他說得天花亂墜,頗有孝孫姿態,老太君仍不怎麼理會。「有什麼事快說,不要繞圈子,我年紀大了,沒體力猜,你那不老實的樣子跟你父親一模一樣。」

  都是沒良心的壞種,薄情寡義。

  冷不防的喝斥,被慣得傲氣的趙無痕面上閃過陰狠。「老太君真是冤枉孫兒,孫兒是想老太君,一了得空就趕緊來瞧瞧老太君,孫兒這陣子可忙了。」

  他不無誇耀的意思,表示他身為侯府世子既要為侯爺父親分擔些朝廷上的事,又要為接掌爵位做準備,比起某個「游手好閒」、「不務正事」的人好上百倍。

  「不是剛從亂七八槽的伶妓身邊起身嗎?聞聞你那一身濃郁的脂粉味,你還有臉自誇!侯府面子都被你一人丟盡了。」老太君怒喝。

  趙無痕不以為然地揚揚袖口,輕嗅了下。「人不風流枉少年,應酬是難免的,有紅袖添香也是韻事一件,大哥不也剛納了妾,想必很快活!」

  「哼!別拿你兄長和你做比較,眠兒為何納妾你不知情嗎?竟拿親兄弟的困難來說嘴,你還真是朱纖曼那女人教出來的好孫子。」上樑不正下樑歪,一屋子狼與狽。

  「孫兒的不是幹麼扯到母妃,老太君的心也偏得太厲害了,你不能為了曲側妃的死而怪罪母妃,那是她福薄,哪怪得了旁人……」趙無痕的假孝順掛不住,三兩句話就露出原形。

  「住口,曲側妃的事還輪不到你來開口,我累了,你可以走了。」老太君下逐客令,不待見他。

  親生的都會不忠不孝,翻臉無情,何況是隔著肚皮,她早就看開了,不去管那房的事,只要不犯著了她的心肝寶貝她睜一眼、閉一眼也就過去了。

  一見老太君動怒,趙無痕才稍停了一會,把話題轉回此行的目的。「老太君別生氣,是孫兒嘴笨,惹惱了你,孫兒是聽說大哥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能下床走動,趁著他到老太君跟前盡孝,孫兒也順道探視。」

  「瞧眠兒氣色紅潤是不是很失望!」老太君冷哼。沒安好心,整座侯府都落在他們母子手中還不滿足,算計沒爹疼、沒娘護的孩子。

  他假意難過的哽咽。「老太君話說重了,孫兒是出自對兄長的關心以及對您老的孝順,大哥這一病什麼都耽誤了,府裡的產業有一大半無人打理,教人憂心。」

  「所以呢?」就那點心機也想瞞得過她。

  「如果大哥身子著實吃不消,孫兒願代管幾年,兄弟不分彼此,孫兒累一點也無妨。」趙無眠那破爛身子能好到哪去,能有一口氣就是老天垂憐了,拖上幾年也就沒了。

  露出狐雅尾巴了,他真是想得太美。「做人不要太貪得無厭,府裡的產業?說得真好聽,分明是他娘留給他的,跟侯府一點關係也沒有。」

  「老太君此話差矣!入了侯府就是侯府的,哪還分你的、我的,何況老元帥給了曲側妃的好東西,孫兒想見識見識還不成嗎?」他還不是為了大業著想,才厚著臉皮來要。

  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趙無眠內心忍不住冷笑,太清楚他們要的是什麼。

  曲綺蘿當年的嫁妝雖然不如朱纖曼那般十里紅妝,但是也不少了,隊伍足足一整條街,堵得水洩不通。

  一份厚厚的嫁妝,朱纖曼早想弄到手,而和母親同聲同氣的趙無痕不只要那些金銀綢鍛,他還惦記著一樣對象,他認為曲元帥留給了女兒,又傳給了趙無眠,他非拿到手不可,否則手握大軍卻調動不得,那樣東西就是一兵符。

  那日,趙無痕就像個無賴,仗著世子的身份在錦繡堂鬧了一回,一直糾纏在曲側妃的遺產上,吵著要拿出來收歸公中,把老太君氣得銀牙都快咬斷了。

  看不下去的邵小蓉發揮她的伶牙俐齒,指稱要收歸公中也不是不可行,但是為了公平起見,請侯爺夫人先拿出她那份嫁妝作為榜樣,不能只拿別人的錢,這般會寒了侯府人的心。

  她還劈哩啪啦的說了一串什麼弟奪兄產,嫡母搶庶子的私產,夫人無德無良連死人也容不下,世家大族怎麼這般厚顏無恥,做出土匪行徑還沾沾自喜,斯文敗類人人可誅,人不知恥天地難容……

  說得趙無痕語塞,雖然他心裡不曉得詛咒幾次老太婆快死,活著礙事,可他終宄是不敢背上忤逆尊長的惡名,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此事算是暫時落冪,不過為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完沒了,趙無眠趁今日柳公謹來「問診」時說了兵符之事——

  「兵符?」

  「沒錯,當年我外祖父手中的兵權落入和親王的手裡,表面上看來他是大獲全勝,逼死大元帥他就能趁機安插到各個大營中好奪權,但是……沒有了兵符,他也是白費功夫,他以為軍隊中已都是他的人掌控,要調動大軍何其容易,只要他登高一呼便有雄兵擁戴,何愁大事不成。」

  「可要調動軍隊要兵符,沒有兵符三軍不動,他看似掌據了一切,其實全是虛的,他不動則已,一動……」和親王太有自信了,權力使人迷失了理智,看不見自己早已窮途末路,皇上早知他一舉一動,正張著大網等著他自投羅網。

  「兵符在你手上?」一身青袍的柳公謹看起來斯文優雅。

  「兵符有五塊,號令五大營兵馬,和親王手握一塊,虎債營的,那人一塊,河西大營的,你爹柳姨父也有一塊,是淮西營的,另外兩塊是戍守京城的近畿營和禁衛營,這一塊你收著,以防萬一。」趙無眠毫不遲疑地將最重要的近畿營虎符扔給柳公謹,好像那只是吃膩的大餅,不想吃丟給旁人。

  「給我幹什麼?嫌我麻煩還不夠多呀!蘭農那傢伙比我合話。」燙手山芊,行醫之人不涉及政事。

  「蘭農的鐵騎軍就夠他忙了,他那些部屬個個驍勇善戰,只認人不認符,忠於皇上和領軍將領,兵符對他們來說形同廢物。」

  「那倒是,看到我還大喊通行口令呢!又不是不認識我,連我也攔,簡直是一群混蛋。」鼎鼎大名的柳神醫誰人不知,有誰不識,他到了皇宮還備受禮遇,誰敢小看他。

  呵,他們最好不要有個頭疼腦熱的毛病,否則他絕對會好好地「招待」他們。

  第8章(2)

  「紀律嚴謹才是好將士,太過散漫會讓人有機可乘,你也該收收心,別想著五湖四海任我行,我上個折子請求皇上封你個三品官做做。」老是天南地北的跑,這邊逛逛,那邊晃晃,混出個神醫名號就忘了祖宗是吃哪行飯的。

  柳家男兒可都是武將出身。

  「免了,看我逍遙似神仙就想拿根繩子套住我,你這是嫉妒呀!我開個藥方治治你的病症,一日三帖包管你藥到病除。」他從沉香木雖筆架上取下筆,沾墨,在攤開的空白紙張上準備下筆。「不用開新藥方了,原來的就好。」沒完沒了的吃下去,他就真的要「不行」了。

  「咦!為何?」柳公謹納悶。

  「因為我的病快好了。」再不好他都要千里尋妾了,讓那只滑溜至極的小兔子溜出眼皮子底下。

  「快好了?」驀地,柳公謹似想到什麼笑出聲。「莫非和小嫂子有關,她終於認清你是中看不中用的『廢人」,嫌棄你是好不了的病秧子,準備跑了?」

  趙無眠沒好氣的一瞪眼:「少說風涼話消遣我,你這沒本事的庸醫開的是什麼藥,鄯露餡了,她八成看出我的病是裝的,最近老拿白眼瞅我。」

  「不可能,我藥單上的藥材都用外形相仿的藥材代替,沒學過醫的人看不出其中的玄機。」柳公謹對自己的醫術十分有自信,斬釕截鐵地斷定絕無可能。

  除了他歸隱山林的賽華佗師父外,他的醫術稱了第二沒人敢說是第一,每張方子都是絕無權有。

  只是他忘了一件事,無人跟他論醫術,人家看的是藥材,若是在藥鋪裡待幾十年的老掌櫃,稍微用心一點也能瞧出藥材的不同。

  「那你以為我湯藥的味道忽甜忽辣,一下子令人酸得皺眉,一下子有魚腥味是為了什麼?你該來嘗嘗那舉世無雙的湯藥。」再不好,他真要被那可恨的小妮子給弄死了,誰曉得她打哪弄來看似和藥草沒兩樣,實則味道古怪的藥材。

  柳公謹兩眉一攏,嘴角卻微微勾起,似乎對某人的多災多難感到有趣。「她是怎麼發現的,是你露了破綻?」

  「怎麼不說你自己的藥單出了問題,你神醫招睥可以摘了,輕易就讓人找出漏洞——」害他平白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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