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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寄秋    


  他們都是為了她,拼了命想讓她活下去。

  「阿龍這驢蛋,他不曉得該護的人是你嗎?竟然把你一個人擱下。」墨盡日一招流虹飛霧,將黑衣人逼退十步之距。

  「是我求他把人藏起來,當時我身邊還有煙霞及七、八名負傷的親兵。」阿龍以為她安全無虞,這才肯稍離片刻。

  誰知阿龍才一走,更多的黑衣人攔住退路,不識路的他們只好慌忙奔逃,喬裝成她的煙霞雖引走了大半追兵,可是仍有少數的黑衣人要將他們滅口,疲於奔命的他們累得無力抵抗,且戰且退的被逼到懸崖邊,茫然絕望得不曉得該何去何從。

  那時她十分痛恨自己學藝不精,若是有墨盡日的身手,她必能應付惡徒,不讓身側的人再有傷亡。

  「哼!一樣蠢。」都在生死關頭了還顧及別人的死活,她的善良用錯地方,不但於事無補,還讓自己置身險地!

  「又有箭射來,你……你不要顧慮我,先保全自己。」她看太多死亡了,真的做不到再有人死在面前而無動於衷,她的心不是鐵打的,還有人性。

  他不屑地輕哼兩聲,「婦人之仁。」

  「我的確是女子,有仁善之心並不為過。」看著他流血的肩膀,她心口抽了又抽,眼前漫起了水霧。

  「但你先是鳳瑤國的邀鳳公主,而後才是女子,你沒有軟弱的資格。」他語氣沉肅她本末倒置了,沒有皇家兒女的擔當。

  「我……」她噎了噎,說不出任性的話,他的話重重地打醒她身為公主、身為使臣的責任心。

  「振作點,別丟了你鳳瑤國顫面,這一次我不一定救得了你。」他沒有把握同時對付持刀、拉弓欲射的對手,他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分身乏術,更別提身後就是懸崖。

  「……你盡力,我……」亦是盡人事聽天命。

  十箭忽至,墨盡日擋下了,但是左前方出現空隙,一把彎刀襲向左臂,幸好,一柄削鐵如泥的短刃適時一擋,他眼角餘光瞥見,身側的鳳棲嵐抿唇,表情堅毅不屈。

  即使兩人合力,刀箭齊下仍讓他們頗感吃力,兩人不住後退,幾乎逼近斷崖邊緣。

  底下大江翻出白浪,可見尖銳大石,若是失足墜落,生還的機會不大。

  只是,他們別無選擇,當無數的利箭再度飛向兩人時,腳下的石塊突然崩裂,一雙身影筆直落下,墨盡日使盡全力想拉住往下掉的鳳棲嵐。

  好不容易捉住她,他使盡全力試圖將她拋向橫出峭壁的大樹,不料,一道雷聲在耳畔炸開,他反射性的手一抖反而將她拉向自己,吃痛的低呼響起,他和她額頭碰額頭撞個正著,緊貼的雙唇吞吐彼此的呼息。

  他愕然。

  而她昏厥。

  在雷光一閃的瞬間,鳳棲嵐感覺身子變輕了,好像飛起來了,卻又有一股力量將她往下拉,陷入黑暗前她瞧見緊閉雙目的自己。

  第5章(1)

  「到底死了沒,到底死了沒?我還要拿她的屍體向王爺交差。」似男似女的聲音帶著一絲焦躁,男子十分不安地在藍玉地板上走來走去。

  「急什麼,都死絕了,一個活口也沒留下。」悴!真是沉不住氣,虧他還是坐擁良田萬審的高官,深受小皇帝的信賴。

  「話不是這麼說,總要看到屍體才安心,凡事沒有絕對,要是有個萬一,牽連的人可不少。」他還不想事情敗露,平白丟了一條生財之道。

  身看胡服的大光頭嘲笑他的畏縮。「人都被亂刀砍得稀巴爛了,無法從面容上辨認,倒是那身衣物挺名貴的,足以讓你大做文章了。」

  一百名親兵,兩名隨身侍女確定死亡,但墜崖的公主肯定找不著了,從那麼高的懸崖摔下去哪有全屍可尋,早就沉入浪濤洶湧的水裡屍骨無存。

  他的人曾試圖沿著峭壁往下尋找,但下不到一半就被鋒利尖石割得傷痕纍纍,連身手嬌健的習武者都無法應付如此險峻的山壁,何況是細皮嫩肉的小女人,輕輕一碰恐怕就碎了,哪還能找到半點碎肉殘骨。

  根本是強人所難,他上哪弄具完整的女屍,帝都的禁衛統領柳雲風軍紀甚嚴,守備嚴謹,他想隨便般個女人充數可是困難重重,要是被捉住了小尾巴,他插翅難飛。

  入京以來,他一直避著那個人,寧可隱身暗處也不和對方打照面,他們曾在國宴上碰過面,一旦狹路相逢便會被認出他是何人。

  「我說哈魯將軍,你帶來的那些人是怎麼辦事的?殺人不過手起刀落,怎會把臉割花了,他們殺紅了眼不成。」認不出誰是公主,找不到屍體害他提心吊膽,老是覺得不踏實,似乎有些事沒做全。

  一點點小批漏就有可能釀成巨災,攝政王那人精得很,想要瞞過其耳目可不簡單,他戰戰兢兢地經營多年才有今日的地位,要在攝政王眼皮底下搞鬼得先做好赴死準備,要不落到他手裡,他整治人的手段會讓人恨不得一死以求解脫。

  壯得像座山的哈魯露出精壯上臂,哈哈大笑,「刀劍無眼,誰能保證一刀一顆腦袋,難免砍得順手多砍幾刀,一不小心就砍爛了。」

  「……蠻子就是蠻子,低俗粗鄙……」面白如玉的中年男子嘀咕兩句。

  「你說什麼?」哈魯耳尖聽見「蠻子」二字,臉色倏地一沉,怒目瞪視,語氣凶狠。

  「呢,呵呵呵……哈魯將軍聽錯了,我哪有說什麼,你英明神武,力拔山河,隨便伸出兩根指頭就能將我掐扁,我哪敢多說一句不是。」中年男子假意奉承,心裡臭罵蠻子無狀,粗鄙得難與天朝之人相提並論。

  騰龍王朝是泱泱大國,能人輩出,禮教謹嚴,豈是北蠻能望其項背,而他小小的出賣不會損及國之根本,頂多是讓君王多了點煩心事而已。

  要不是小皇帝年紀漸長,攝政王還政於皇,讓皇上慢慢摸索政務,學著當個仁善愛民的好皇帝,他也不會動了撈點好處的心思,讓自己踩上高位,進一步走入朝政中心,翻雲覆雨。

  若是攝政王還在朝堂上掌控一切,他還真不敢有絲毫動作,光是鬼靈精怪的小世子就教人頭痛不已了,更別提他運籌帷帽的老子,大的精,小的古怪,父子倆都讓人捉摸不定,著實是一大威脅。

  幸好他們都對朝政不感興趣,將其視為燙手山芋有多遠離多遠,一等皇上親政便諸事不理,全心在商道上發展,他才有機會出頭。

  「知道就好,不要妄想兩邊得利,要不是有我北蠻的扶持,你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他的官位有一半是用北蠻的銀子砸出來的。

  「噓!小聲點,謹防隔牆有耳。」中年男子神色慌張地站起身,仔細看四周是否有弟子走過。

  這蠻子未免膽大包天,說起話來毫無遮掩,真當此地是未開化的蠻夷之地,由著他態意妄言,簡直是目空一切了。

  穿著灰衣道袍的中年男子暗抹冷汗,輕吁了口氣,面色微微恢復平時的從容。

  他只是貪財,並無謀逆之意,骨子裡還是忠於騰龍王朝,不敢心生反意。

  「怕什麼,裡裡外外都是我們的人,你這見又是偏僻的城郊,未有皇命不得入內,我們北蠻勇士就在天子腳下也無人發覺。」一說完,哈魯哈哈大笑,頗為得意地一摸光溜溜的腦袋,一拍光頭。

  他們化整為零的潛伏在帝都附近,平時出沒做道觀弟子裝扮,一頂道士帽蓋住剃掉一半頭髮的腦袋,平時低著頭走路,只要不開口說話,誰又能分辨是何國子民?

  王爺的策略相當高明,稍稍動了點手腳他們便能大搖大擺地走在騰龍國街上,一舉誅殺了鳳瑤國使臣,使兩國起嫌隙,無法順順當當的結盟。

  殺人他拿手,調兵遣將他可是一籌莫展,好在北蠻出了天神一般的王爺,用兵如神,善於謀劃,讓北蠻勇猛的士兵更是所向披靡,鮮少服人的他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直呼草原上雄鷹。

  「怕你得意忘形呀!邀鳳公主一行人在我騰龍境內慘遭殺害,我朝皇帝不可能不派人追查,短期內不利將軍你的諸多行動。」一連串的盤查和搜捕不可避免,北蠻人特有的壯碩體型格外醒目,一旦在外走動便易成為目標,引來官兵的搜查。

  哈魯是北蠻將領,東窗事發後大可潛回北蠻,當然可以毫不在乎,可是他的基業全在騰龍,要是一被發現和北蠻有所勾結,他多年苦心將全白費,還落個通敵叛國的莫大罪名。

  「放心,我一手訓練的精兵幹得利落,不留下半絲線索,加上有王爺填密的戰術,根本查不到我們頭上。」箭矢用的是南風國精鑄的鶴羽,純鋼打造的彎刀來自騰龍國,每一細節都精算得天衣無縫。

  北蠻是遼闊的沙漠和一大片低頭不見牛芋的大草原,少有山嶽和湖泊,百姓生活困苦,本身不產鐵卻逞勇好鬥,因此把野心投向盛產鐵礦的鳳瑤國欲先將之納入版圖再並香騰龍,獨享物饒豐富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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