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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簡瓔 樓織寧打斷了尚茵。「都下去吧!」 她才不想讓他知道她有多為他擔心。 封騰微抬下顎地看了何喜一眼,何喜便會意地領著內侍宮婢退下了。 暖閣裡只餘他們兩人,樓織寧此時把自己當成了「外人」,波瀾不興地問: 「皇上字練得如何?」 封騰望著她笑。「一直在想念皇后,沒練好。」 樓織寧心跳快起來。「皇上為何想念臣妾?」 封騰忽然把臉湊到了她面前,目光裡閃著笑意。「因為皇后也在想念朕。」樓織寧張口結舌地看著他。 天啊,這人根本是登徒子、調情高手…… 她連忙退了一步。「臣妾沒有想念皇上,是……擔心,就只是擔心皇上不計後果的莽撞行事而已。」 她不是會用心機的人,竟一古腦把心裡話都說了。 然而她退一步,封騰卻逼近一步,笑笑地問:「皇后又怎知朕是莽撞行事還是計劃周詳?」 看著那張靠近的如玉俊顏,她感覺自己的臉好燙啊。「所以……皇上是計劃周詳才行事的,是臣妾白擔心了嗎?」 「可以這麼說。」封騰用拇指輕輕揉了揉她的唇,露出了一抹笑意。「不過知道皇后如此為朕擔心,朕很高興。」 樓織寧愣在那兒。 她這是給他輕薄了去嗎? 他這樣揉弄她嘴唇是什麼意思? 他如此夜深的闖入她宮中又是什麼意思? 「朕也還沒用晚膳,就在皇后這裡用吧!」他沒事人般的逕自坐下。「皇后也過來坐。」 她的頭還暈暈的。「臣妾叫服務生進來。」 封騰揚了揚眉,看著她,好笑地問:「服務生?」 她回過神來,暗叫一聲糟。 都是他,搞得她腦子發熱,竟然連服務生都出來了。 她忙改口道:「臣妾的意思是,叫人進來伺候。」 封騰不緊不慢地說:「不用了,就皇后與朕兩個人這麼吃吧,不需喚人服侍了。」 其實她也不喜歡有人服侍,樂得聽他的,不過該有的動作還是不能馬虎,「那麼臣妾服侍皇上吧!」 封騰已經自己挾了一筷子清拌鴨絲吃下。「皇后坐下吧,只有皇后與朕的時候,就不需要如此拘束了。」 見封騰不像說笑,她便坐下了,當然是坐在他旁邊,因為餐具只有一份,必須共享,但叫她用封騰用過的筷子又似乎大不敬。 「皇后怎麼不吃?」封騰看著她。「要朕餵你嗎?」 「臣妾自己來。」她連忙也挾了一筷子清拌鴨絲,因為她總不能動皇帝還沒動過的菜。 「皇后過去長年茹素才會這般弱不禁風,今後定要好好滋補身子,長點肉。」說罷,他親自挾了一筷子醬潑肉到她唇邊。 樓織寧一臉窘困。「這可折煞臣妾了。」他這是在幹麼?為何把人搞得心慌意亂啊? 封騰慢悠悠地說:「皇后不吃的話,朕的手可要酸了。」 她連忙張口吃了,他似乎很滿意,微微一笑,自己也挾了醬潑肉,品過,笑道:「這醬潑肉做的甚是地道入味。」 樓織寧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不應該高興的太早,不喚人進來服侍是很輕鬆自在沒錯,但如果他要一直餵她,那就一點都不輕鬆自在了,恐怕會消化不良。 「朕都喂皇后了,皇后是否也該投桃報李一番?」封騰問。 他可真會折磨人啊……樓織寧無奈的只得動手挾了清蒸玉蘭片到他唇際,他笑, 「朕手中握有精兵三萬,是朕打從一年前開始,讓駿親王暗中招兵買馬,在隱密的五獄山訓練,即便到最後梁國公不肯交出兵權,駿親王也可順利出兵。」 樓織寧愣得張成了0型嘴。封騰現在對她講的可是軍事機密啊……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但隨即鎖緊眉頭,心沉甸甸地問:「臣妾的父親是皇上要對付的人,皇上怎就如此放心對臣妾講這些?」 此刻繚繞在她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是什麼啊?她真的形容不出來…… 「皇后不是很識大體的嗎?」封騰玩笑地問。 她一臉的迷惑。「皇上就這麼相信臣妾?」 封騰居然淺淺地笑了。「朕想要相信你,朕相信你不會害朕。」 她緊緊蹙著眉心。他如此信任的是原主還是她? 他也和原主做了多年夫妻,一直相敬如冰,為何現在卻開始靠近她了? 然而這是不能問的,她來自現代,這麼驚世駭俗,根本不見容於這個時代……所以,他靠近的究竟是誰,她是不能確定了……心中竟有種淡淡的哀傷……她定了定神。「臣妾有一事求皇上。」 封騰一直看著她,倒是沒半點訝異她能把情緒掌控得這麼好。「說吧,朕什麼都會答應你。」 樓織寧在心裡歎氣。 又答應得那麼快,這般有求必應,是存心要讓她胡思亂想是不是? 封騰催道:「怎麼不說?」 她清了清喉嚨,鄭重地道:「兵權最後回歸皇上掌握時,請讓臣妾的家人有個安身立命之地。」 如果她是原主,知道了封騰暗中訓練兵馬之事,一定會向她爹通風報信,因為原主一直只是顆棋子,不敢拂逆她爹的意思。 可是她並不是原主,她不會向她爹通風報信,這麼一來,等到她爹知道封騰自擁兵馬時,也就是她爹垮台之時。 但是,那畢竟是原主的家人,她霸佔了原主的軀體已經很不安了,不能再因為她而讓原主的家人流離失所,甚至遭滅門之禍。 「這點皇后不必掛心,朕收回兵權後,將令樓氏一族遷居百越。百越城山明水秀,物產豐饒,百年來無災無害,想必梁國公閤府上下能在百越城盡享田園之樂,梁國公與夫人能在百越城含飴弄孫,贍養天年。」 封騰這話的意思是讓樓氏一族全數遷往百越城,也就是不屠殺一人的意思,相較於歷史上君王對於功高震主的功臣趕盡殺絕、斬草除根、連襁褓中的嬰孩也不放過,這已是莫大恩惠。 她連忙離椅拜倒。「臣妾謝皇上大恩!」 這麼做,她心裡好過多了,總不能因為她而讓原主一家蒙受大難。 封騰把她扶起,眼眸眨也不眨的看著她。「以後沒有別人在時,不許你對朕跪拜,任何情況都不許,即便是朕賞了你一座金山也不許拜,朕是你夫君,沒有妻子對丈夫跪拜的道理。」 她頓時感到心跳如擂鼓,被他看得臉也紅了,耳根也燙了,被他溫柔的聲音弄得心猿意馬。 半晌,她期期艾艾道:「可是……禮不可廢。」 他的眼裡有太多她無法分辨的感情,讓她不敢直視,他卻仍不依不饒地看著她,存心讓她躲無可躲。 「禮不可廢不如投桃報李。」封騰促狹地揚唇微微一笑,將烏木鑲銀的筷子塞入她手中。「皇后準備好要投桃報李了嗎?」 「什麼?你說要我假裝什麼?」 樓織寧驚呆了,連皇上兩字都忘了用,說了「你」這麼不敬的字眼。 「佯裝懷了龍嗣。」封騰早料到她會如此反應,因此他態度十分淡定,也不看她,蘸飽了一筆濃墨,逕自在奏折上落筆。 他依舊每日召她到肅心殿暖閣讓她看折子,每日讓她用過了晚膳才回去,當然也日日要她「投桃報李」一番。 「可是我們沒有……敬事房也沒記檔……別人不會相信的。」 要她完整的講出來可還真扭捏,他沒有召她侍寢,她沒有承寵,就算是做做樣子也沒有,要如何取信他人? 封騰瞟她一眼。「皇后日日在這裡是待假的?」 她倒抽了一口氣。「所以你要告訴別人我們是在這裡……」 封騰氣定神閒道:「朕血氣方剛,衝動行事也不奇怪。」 樓織寧一顆心評評跳。 怪了,明明是沒有的事,怎麼他一講,她臉就燙了? 「是為了讓臣妾的父親交出兵權吧?」她一咬牙。「好吧!臣妾知道了,從這一刻開始,臣妾懷了龍嗣,皇上想怎麼做便怎麼做。」 想必他也打點好太醫了,她也就不需多問,她所認識的他,不會做沒把握的事,她可以全然的信任他。 「其實朕倒真的滿想在這裡……」 她漲紅了臉。「皇上!」 他真是來亂的…… 「你想到哪裡去了?」封騰似笑非笑。「朕是說,想在這裡讓你給朕磨墨。」「不早說!」她臉頰熱呼呼的,走過去他身邊,御案上一方硃砂硯還真的乾涸7,她拿起墨條磨起墨來,卻不好意思再看他一眼。這人,攪得她心慌意亂啊……稍晚,兩人用過晚膳,掌燈後,天際降下了入冬的第一場雪,晶瑩剔透的雪花從天上飄落,很快地便雪景盈窗,讓樓織寧眼睛都發亮了。 封騰見她如此興奮模樣便道:「出去賞雪吧!」 帝后賞雪,排場可不一般。 御花園四周站滿了執戟的羽林郎,伺候兩人的內監宮女自然也在旁守著,洋洋8灑百人,樓織寧是覺得有些煞風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