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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川晴    


  泱泱臉色立時刷白,驚恐的模樣完全不像平時灑脫的酷樣。

  「不急不急……反正翻身了,問題一個個慢慢來解決。」光司放開泱泱,熱切的走向季竮。「來,季先生別客氣,請坐。」

  「光司,讓他走。」

  「我叫你閉嘴。」

  「你才給我閉嘴!」泱泱大吼一聲,衝過去把季竮拉回身邊,然後舉起手機威脅說:「我們的事我們私下解決,你若是不讓他走,我只好找人來幫我了。」

  語氣雖然溫和,沒有任何威脅的狠勁,但光司卻像是吞了什麼難以下嚥的苦藥般,表情難看極了。

  「0K。就聽你的。」他聳聳肩,乖乖走回沙發坐下。泱泱趁這時趕緊把季竮連同行李帶出屋子。

  尋沒事了,你快回去吧。」

  「沒……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放你一個人跟這個瘋子在一起。」

  「他不是瘋子,他是我國中同學,是我朋友。」

  「你以為我會相信?」

  「別想歪了。」泱泱嗅出了忌妒的氣味,硬是將他推往電梯口。「我離開家一個人在外面生活這幾年,都是他在幫我,他雖然長得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但他對我真的很好。」

  「可是……」

  「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她的臉突然脹紅。「怎麼說也騙不了你吧?」

  「好。」他這才熄了妒火,抓起她的手說:「但要走一起走,要談什麼改天我再陪你一起過來。」

  「不,這件事與你無關,我不想把你拖下水。」泱泱充滿警覺,不斷的轉頭回望。「你在,他會用你來要脅我,這樣什麼都別想談了。」

  季竮敏感的神經立即警覺到她話裡不尋常的暗示。「他拿我來要脅你什麼?」

  「你明明知道……」泱泱眼看著就要生氣了,卻又耐著性子解釋:「他知道我所有的事,知道我……」

  「你說啊。」季竮像不要糖吃的小孩。「難道承認愛我有這麼難嗎?」

  不知該說什麼的泱泱乾脆上前,踮起腳尖主動親吻了他。

  「好,我先回去。」她突如其來的熱情輕易化解了季竮的堅持,終於讓步。他拎起行李,按下電梯鈕。「但一個小時後你得回我電話,否則我會直接帶著警察衝過來,知道嗎?」

  「嗯。」

  季竮摸摸她的臉,送上一個道別的吻,這才甘願的走進電梯。

  泱泱一轉身,就看見姚光司一臉訕笑的望著她。

  「真甜蜜啊。」

  才進屋,光司立刻酸酸的挖苦著,但泱泱理都不理,自顧自地提著行李走回房間。正想轉身關門,光司快腳的跟了進來。

  「出去。」

  「你當我是笨蛋?一句話就想打發我走?」他用力推開門,環抱雙臂斜倚著門框,盯著她瞧。「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機會,你竟想把我一腳踢開?有沒有人性啊。」

  「你愛說什麼就去說,我不在乎。」泱泱打開行李,把床邊的東西一件件放進去。

  「是不同了。現在會擺出一副清高模樣對我,也不想想當初離家出走時是誰收留你、罩著你。過河拆橋,真有你的。」

  「你夠了沒?少在那裝腔作勢的演獨腳戲。」

  「有什麼不能說的?」他扳著手指,一樣樣算著。「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哪一樣不要錢?要是別人,早下海賺了,我卻偷、搶、騙,供應你畫畫,那八個月的苦牢我都還沒說呢。」

  「這種丟臉的事還敢說得像是英勇事跡一樣,你真是沒救了。」泱泱冷漠的眼眸浮現超齡的滄桑。

  「我羞什麼?這些事都是為你做的。」

  「你的恩情我沒忘。正因為如此,我才會任你把我的畫拿去賤賣,任你偷領我賣畫的錢而不報警。這些……你是不是也該一起算進去?」

  「喔……」他比劃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

  「算到最後大家都難堪。說吧,到底要多少才夠彌補你的損失?」

  光司被她的直接嚇了一跳!一向衝動的他捂著自己的嘴,反常的冷靜了下來,眼中充滿期待。接著他開始在房裡踱步,一會兒抓頭,一會兒搔下巴,似乎在盤算什麼。幾分鐘後,他略帶遲疑的伸出手比了個一。

  「先給我一百萬好了。」

  「先給?什麼意思?」

  「算了,這只是你第一年的生活費而已,其它的費用我得慢慢算。」

  他的視線開始亂飄,嘴角不時浮現微笑,每個暗自盤算的得意神情,都像根針似的狠狠刺在泱泱心上。

  「就一百萬,再多沒有了。」泱泱拉上行李箱的拉鏈,冷冷的說。

  「這事……你說了算嗎?」光司見她毫不遲疑的一口答應,原始的貪念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你付不起,我就找姓季的男人要。」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光司才轉身,泱泱立刻上前抓住他的衣領。光司急切的想甩開,但泱泱的手卻像鎖鏈般越抓越緊,最後他乾脆一把抱起她,用力往床上摔。

  「光司!你不行……我姊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是嗎?」他半信半疑的看著她。「沒關係,反正你要紅了,這傢伙對你呵護備至,我想……他應該不會希望你跟我們混在一起的事見報,隨便哪一樣……應該都可以談到好價錢吧。」

  「不!」泱泱眼角瞄到床邊有一把裁切畫布的刀,立刻反身將它牢牢抓在手裡。「我不准你去騷擾他!」

  「你不准?」他回過頭,發現她手裡拿著刀,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想幹什麼?殺我嗎?」

  「你不要逼我。」她用雙手握住,極力不讓自己發抖。

  光司根本不在乎,邊走還邊挑釁的拍著自己的胸膛。「有本事就攔住我,攔不住……就別怪我了。」

  他一說完,轉身,立刻感覺到一股劇痛從後肩襲來,隨即意識到自己抓著門把的那隻手麻了。他反射動作的將手往後一揮,身後的泱泱趕緊閃開。

  「啊!」他一摸,手上沾滿了鮮血。「你真的……」

  恐懼和氣憤佈滿光司那張性格的臉,他將泱泱從地上揪起,連打幾個巴掌又往牆上摔。雖然被撞得半暈,但泱泱還是緊握住裁刀不放。

  光司又扭又捶,試圖把刀子弄掉。

  「醫藥費……所有的錢……我都會加倍跟那男人討回來!」

  「不……不可以……」

  泱泱恍惚的睜開眼。她頭好痛,手好痛,全身都像是撕裂般疼痛不已,但即使腦子已一片混亂,她仍牢記著……千萬不能害了季竮。

  季竮愛她,但他終究無法保護她,因為能阻止惡夢繼續下去的只有她自己。

  她不能讓光司打開那扇門,她要不計一切代價阻止他去找季竮。

  這念頭才剛閃過,泱泱便將所有力氣灌注到右手,在失去意識前,她隱約看見自己舉起緊握的裁刀,不斷向前……向前……

  第六章

  季竮走進家門,無視傭人的問候,繞過高級樟木雕花座椅,腳步沒停的直接上了樓。推開房門,行李隨手一扔,整個人攤倒在床上。已經過了一天了,那擁著泱泱的充實和滿足感,卻在胸口無限擴大。

  他睜眼呆望著天花板,腦子像部倒帶機似的開始往回轉……轉到前夜兩人初次交合時的美妙瞬間。他看著纏著繃帶的手,疼痛感已不那麼明顯,但那份強烈灼熱卻是任何藥物無法消除的。

  他起身脫下外衣,進浴室沖了個澡,想著出來時要打電話給泱泱,沒想到傭人先敲了門。

  「季先生,樓下有您的訪客。」

  「是誰?」季竮關了水龍頭,趕緊用浴巾擦乾身體,抓了浴袍往身上套。

  「喔……是位小姐。」

  「好。」季竮隔著門,緊張的脫下浴袍,衝到衣櫥前挑衣服,但想想不妥,又立刻跑回門前說:「你直接請她上來。」

  「是。」傭人應了聲,隨即下樓。

  他慌張的在屋裡走來走去,既拿不定主意穿襯衫還是線衫,又想著一會兒該帶她到哪去吃飯,最後還警告自己絕不能再依著她,這次……說什麼都要將她留在身邊。

  他站在鏡子前撥弄微濕的發,在兩聲敲門聲後,房間的門打開。

  季竮轉過臉,心一沉,笑容也僵在嘴角。「怎麼是你?」

  禹嵐優雅的從門後站出來,望著他,盈亮的眼眸充滿了期待。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如釋重負的笑笑,緩步走進房間,然後往落地窗前一站,望著花園美景。

  「這裡一點都沒變。」她轉身,意有所指的望著他。「讓我有回到家的感覺。」

  「來之前怎麼不先給我電話?」

  「我前天來,你弟媳說你出差。今天……我是想來看看伯父。」她的臉因為說謊而微微泛紅,為了避免尷尬,她立刻將話題轉到他纏著紗布的手。「你受傷了?」

  「不礙事了。」他像是護著什麼寶貝似的把手收進胸口,不讓她碰。

  「對了,我聽說你去了蘭嶼,什麼時候你在那也有投資了?」

  「不是工作,是私事。」季竮不想再往下說。他不是怕,只是不想讓人破壞那份美好。沉默了幾秒,他扯開話題問:「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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