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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白翎    


  是他沒錯,千真萬確。

  「……我在作夢?還是我醉到分不清楚幻覺?」

  他眉一挑,張開雙臂,彷彿是在說:歡迎觸碰,保證不是幻象。

  只不過孫蓓蓓沒去碰他。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做,但她就是做了。她回過神來,一個箭步踏上前去,直接就甩了他一巴掌。

  「王八蛋!」

  動手的人是她,哭出來的人也是她,「你居然整整半年不給我消息,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擔心你是不是被人拖去灌水泥!」

  他搗著熱辣的臉頰,暫時說不出話來。

  Shit,她這巴掌的力道真猛。這下子他終於體會到了,當初麥可.豪登被她毆打時的疼痛指數是多少……

  「對不起,」但他甘願承受這份痛,「我被限制在日本停留,直到最近才能短暫離開日本境內。」

  「日本?」她眨了眨眼,睇著他瞧,「那你總可以打電話吧?不然你給我那支黑莓機是要幹麼的?」

  他搖搖頭,笑道:「那個號碼只通話一次就被註銷了。」

  「嗄?為什麼?」

  「我不想讓黑手黨的人查出跟我聯絡的人是你。」這也是為什麼他當初派人悄悄塞了一支手機給她,「被人發現我跟你的關係匪淺,你就有可能會被連帶懸賞、刺殺,我怎麼能冒這個險?」

  她愣在那兒久久,「你到底是惹毛了多少人?」

  「嗯……我想想看,」他故作沉思的模樣,「我交給檢方的證據,大概可以起訴兩百個人吧,包括老大級的人物。哦、對,差點忘記最大宗的一樁,我還讓他們在越南的罌粟田整個被殲滅。」

  「你——」她閉了眼,無言了。

  「然後呢,」他又緊接著說道:「前兩天我接到一個消息,我想你應該會想早點知道,我就一起帶來了。」

  語畢,他從懷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她。

  那是一份聲明,來自她無緣拿到學位的那所大學。

  聲明裡,大致上是說,校方認同了她和麗珣兩人,因協助調查而被遣返,因此特許她們得以在其他地區的姐妹校內,將剩下的學分給補齊,然後頒發畢業證明。她讀完,居然沒有任何一絲喜悅。

  「你……」她抬頭,不敢置信地瞅符他瞧,「你就為了送這個來?」

  「嚼?」

  「你不是因為想見我?」

  「當然是。」他先是乾笑了一下,抬手搔搔眉毛,「不過,我覺得你一見到我應該會想把我殺掉,所以我還是把這個能逗你開心的保命符帶著……」

  第11章(2)

  「你是笨蛋嗎?!」

  她斥責出聲,打斷他那近乎愚蠢的自白,然後她腳一蹬,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頸,將他的頭拉低——

  狠狠吻了上去。

  他嚇了一跳,瞪大雙眼,幾乎反應不過來。她的吻全是濃濃酒氣,醺得連他都有一種快醉了的感覺。

  不過,他喜歡,甚至是愛死了。他伸手扶上她的腰,將她摟向自己,緊緊擁抱在懷。

  他欣然回吻著她,四唇相吸相吮,渴切地需索著彼此,他倆捨不得放開彼此的唇,一路跌跌撞撞吻到了臥房裡,一頭摔進軟綿綿的床上。

  她不會說他很溫柔,但他絕對熱情如火。

  他幾乎是蹂躪了她一整夜,火熱地、野蠻地、霸道強勢地擁有了她。

  一如她原先的墮落計劃,她真的一夜春宵。直至晨光漸露,她再也擋不住睏倦了,他才終於從她身上退開,輕擁著她,看著她墜入夢鄉。

  是鬧鐘把她給吵醒。

  她緩緩睜開眼,ji/情的片段記憶,開始一點一滴慢慢回籠。卡羅,他就在這張床上,熱切地親吻她、緊緊擁抱她、一次又一次地要了她……

  是夢嗎?

  那肯定是夢吧,他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這裡。她拍了下鬧鐘,翻過身,雙人床上依然只有她一個人。

  她突然好想大哭一場。

  夢太甜,醒來之後,現實便顯得過於苦澀。

  她輕輕閉上了眼,不願面對現實,不想下床、不想上班、不想……唔,等一下,那是什麼味道?

  她猛然睜開眼,那好像是食物的香氣?廚房裡有人?

  她翻開棉被,整個人跳了起來,慢半拍發現棉被底下的自己竟然一絲不掛。她倒抽了一口氣,陷入了震驚、惶恐的狀態。

  所以,那不是春夢?她……她昨天晚上……真的做了?!

  那對象是誰?自己是在哪兒和對方搭上的?

  不過,對方既然會紳士地替她準備早餐,想必應該是個不錯的人,不知道坐下來好好談談,能不能讓對方原諒自己的酒後亂性?

  好吧!她放下手,把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

  不能逃避現實!她拍了拍雙頰,振作了精神,然後活像是要出征攻城似的往廚房前進。

  廚房裡真的有一個男人。

  而她的腳步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本是低頭埋首於料理當中,聽見她的步伐聲,抬起頭來,給了她一抹好看到令她發暈的微笑。

  「你醒啦?」他拿起白色的手巾,將雙手擦拭乾淨,「不知道義式早餐你喜不喜歡?」

  她唇瓣微啟,虛渺與現實的記憶尚未拼湊完整。「卡羅?」

  Shit,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呆,「……我還在作夢嗎?」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個問題你昨天晚上問過了。」他走向她,捏了下她的鼻尖,道:「虧我整個晚上都在努力證明自己肉體的存在感,你居然還能把我當成是夢?」

  她的臉蛋登時像是被蒸熟。

  「我——」然後她嘴一張開,就被他塞了口食物到嘴裡。

  嘴裡的美味讓她瞠大了眼。

  「味道如何?」他笑著問。

  「好吃!」她嚥下喉,道:「這什麼調味?」

  「蒜蝦佐紅酒醋。」

  「蛤?」她愣了愣,忍不住伸手又去捏了一隻盤中蝦,「你一大早就吃這麼豐盛?」

  「當然,要把昨天消耗掉的補回來,今夜才能再戰。」

  「……」唔,她突然不太明白,這道菜到底誰比較需要?

  稍晚,他開著暫時租來的車,送她前往任職的公司。

  在等待第一個紅綠燈的時候,她考慮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問了。

  「你昨天說……」她頓了一會兒,轉頭望向他,「你這次是短暫離開日本,這個短暫,是多短?」

  他揚起唇角,淡淡應道:「我後天就要走了。」

  「這麼快?!」她有些意外。

  不,應該說是失落。「但我下個月會再回來。」

  綠燈亮起,他換檔,車子緩緩向前行進。他補述道:「如果聯邦調查局方面許可的話……你願意跟我回美國嗎?」

  她當然是願意的。

  「可是,你現在回美國安全嗎?」這才是她最關心的事。

  「我還不確定,必須跟局裡討論、評估過,才能知道確切的狀況。」

  「哦。」

  她簡單應聲,然後低下頭,沉默了。

  在等待第二個紅綠燈的時候,她想起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而他卻從來不曾給過她答案。

  「卡羅。」她道。

  「嗯?」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他頓了下,反問:「你指的是現在在日本用的身份?」

  「不是,是你真正的名字。」

  「哦,原來是那個名字。」他點了點頭,揚起了微笑。

  連他自己都快忘了那個名字了呢。

  然後,他左手握在方向盤上,身體朝著她傾斜,在她耳邊說了幾個字,用著很輕、很柔的語調。

  她聽完,退開了些,張大雙眼睇著他。

  「……你是說真的?」

  「半分不假。」

  「騙人。」

  「沒騙你。」

  原來,他有一個很斯文、很可愛,卻一點兒也不適合他的名字。

  「不行,我不相信。」她還是堅持那是逗她的答案。

  「那、你就等到那一天吧。」他帶著笑意,瞟了她一眼。

  而在這個同時,紅燈熄、綠燈亮起。

  「哪一天?」她不解。

  他踩下油門,車子越過了斑馬線。

  「結婚登記的那一天,」他對她眨了個眼,道:「我保證你會看到我真正的名字。」

  尾聲

  久違半年不曾來這裡了。

  孫蓓蓓在蘇家的大門前站了五分鐘,卻仍猶豫該不該按下門鈴。

  上一次,從這兒離開的時候是半年前,她和蘇麗珣剛從美國被遣返回台,兩個人被罵到幾乎臭頭——呃,好吧,她是沒被痛罵,頂多只是念了幾句,但是蘇家兩老那失望的眼神,已經狠狠在她的心口劃下一刀。

  她明明已經那麼努力在保護麗珣了,不是嗎?

  為什麼事情會走到這步田地?

  想想,她輕歎了口氣,還是算了吧……就算她想破了頭,逝去的情誼也不會再回來。

  這也算是聽天由命的一種表現,她放棄了苦思,乾脆直接摁下門鈴。

  來應門的是蘇母。

  一見是她,對方很明顯地露出了不自在的神情。她不是笨蛋,也不是白目,對自己的不受歡迎當然是有自覺的。

  「呃……」她幹幹的笑了一笑,拿出了大學的聲明文件,「我是拿這個來給麗珣的,她應該會想知道這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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