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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寄秋    


  驀地,解冰雲動了,他眉兒彎彎,笑臉迎人,「周仵作,可否上門叨擾一頓便飯?你也曉得我們剛到萊陽縣衙,很多事還是一團亂,廚房裡連個掌廚的人也沒有,人生地不熟的,我們也不曉得上哪兒找個能入口的餐館。」不會吧,居然還要來蹭飯,他們的臉皮到底有多厚呀?周靜秋開始擔心飯夠不夠他們吃。

  「歡迎之至,不過全是上不了檯面的粗茶淡飯,吃慣精食的兩位怕要嫌棄了。」周康生說著客套話。

  「我們也沒有那麼嬌生慣養,有飯有菜也就滿足了。」大魚大肉吃多了,清粥小菜也有滋有味。

  「那就請兩位移步了,我讓家裡人加點菜。」至少有魚有肉才不致失禮。

  「請了,周仵作。」解冰雲做了個同行的動作。

  周康生不敢逾禮的走在前頭,便悄悄往後退,讓大人和幕僚夜先生先行,他和女兒緩步跟著。

  「爹,你真要請他們?」周靜秋小聲問道。兩尊大瘟神呀!就怕請神容易送神難,夕奴的手藝不比御廚差,她用現代的食譜教他,別的地方吃不到,僅此一家。

  「哺!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你爹請得起,吃不窮我。」周康生本是樂觀的這麼想著,但他很快就後侮了,因為他親眼見識到原來光吃飯是會把人吃窮的。

  而此時昂首閥步的兩個男人嘴角微揚,誰也不看誰的樂在心中,顯然他們都聽見周靜秋小氣巴拉的話。

  「哇!他們……嗝!可真會吃呀!」夜華玉吃驚的道。那肚子裝得下嗎?一口飯配一口菜,三兩口一碗飯就吃完了。

  周靜秋沒好氣地腹誹,你也不遑多讓呀,大爺,我們家的米都被你們這幾個大食怪給吃光了,連菜渣也不留下,倒入碗裡拌飯。

  什麼叫物以類聚,眼前便是。

  一群可怕的蜂蟲,一過境,粒米無收。

  要不是她一回家又趕緊洗米下鍋,這些個飯桶哪裡吃得飽,他們的碗是她的三倍大,她一碗吃不到一半,已經有人在吃第三碗、第四碗,飯桌上好幾雙筷子同時夾菜。

  他們在吃飯還是搶食呀?真是一群未開化的小朋友。

  算了,不理會他們了,自己吃飽再說,早就盛好飯菜的周靜秋小口的嚼著肉片,細嚼慢咽。

  周家人口簡單,沒有男女分桌而食的規矩,平日只有周家三口以及夕奴、小敢,夕奴和小敢是餓過肚皮的,對食物十分執著,不僅吃得快又份量多,還不見長膘。

  周靜秋習慣了看他倆餓死鬼投胎似的往飯碗裡盛飯,狼吞虎嚥地唯恐少吃一口會吃虧,再看看兩位「貴客」的食量,她的臉皮不由得抽了抽,這兩位爺不是出身富貴嗎,怎麼一副餓了許久的樣子,盛到尖起來的白米飯一碗又一碗。

  桌上的盤子是空的,一點殘渣也沒留下,周康生心想,若是每日都是這種飯量,租出去的十五畝田地等秋收時就不賣糧了,留著餵豬……唉!他都糊塗了,怎麼把人當豬看待呢!

  不過也真的太會吃了,養豬也用不到這麼多糧食,一桶泔水,再剁點豬草拌一拌,能養肥幾頭大豬。

  「五十步笑百步,若非飯桶見底了,相信你還能吃下好幾碗。」周靜秋嘲諷道。

  周家一直富不起來,源自糧食的消耗量太大,一家之主周康生一頓能吃上七、八碗白米飯,夾肉饃饃最少十個,若再有大餅、煎包,他一樣吃得下,十足的好胃口。

  而周曉冬雖然才十歲,一到了飯桌上也是猛將一員,他最少是五碗的份量,菜湯、魚肉不在此限。

  夕奴吃得多一點也不意外,他本來就是一座山,能吞食一切生物,他吃飯不用碗,直接抱著飯桶配菜。

  小敢比較像異類,他似乎有個無底洞,怎麼也吃不飽,要不是有她盯著,他會稍微控制,只怕吃破了肚皮還往嘴裡塞飯。

  說起來這是一種病,餓過頭之後的強迫進食症,他剛到周家時幾乎無時無刻都在飢餓中,看到什麼都想吃,擁有現代醫學知識的周靜秋慢慢調整他的進食行為,暴飲暴食的毛病才稍有改善。

  周靜秋以為家裡這幾個已經是大食怪了,沒想到這世道還有「同類」,看來貴氣、出身良好的解冰雲和夜華玉也是吃界將相,兩人合力幹掉一桶飯,意猶未盡的連半鍋湯也沒放過,全祭了五臟廟。

  「別怪我們太貪嘴,是你們家的飯菜太好吃了,讓人一口接一口,停不了箸,只想到怎麼橫掃千軍,一口不乘的倒入嘴裡。」撫著微凸的肚皮,嘻皮笑臉的夜華玉又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的露出酒足飯飽的神態。

  重生一回的周靜秋對什麼都不講究,秉持著隨遇而安的心態,唯獨對吃十分看重。

  她不善廚藝,卻說了一嘴好菜,背食譜是她閒來無事的娛樂,即使吃不到也覺得自己像個大廚。

  因此八大菜系她都精通,腦子裡有上千道料理配方,她一樣一樣教給夕奴,一年最多只教十道菜,不做引人注目的事,周家的好飯好菜也只有他們最清楚。

  干仵作的最常接觸的是屍體,所以走得再近的朋友也會忌諱,自從佟氏去世後,家裡就沒來過客人,自然也無人得知周家有私房好菜。

  但是不論好吃與否,對解冰雲、夜華玉等人而言,他們一路從京城趕往萊陽,吃住都在驛站,吃慣美食佳餚的兩人哪習慣沿路上的粗食,滷肉太油,白飯太干,青菜炒得過老,真的是嘗不下去呀!

  一嘗到周家的絕品美食,那真是用久旱逢甘霖來形容都不為過,讓他們一時忘情的原形畢露。

  周靜秋嘴一咧,笑得很假。「我們家很小,小得供不起兩尊佛,兩位以後走過、路過,千萬不要來拜訪,我們家的存糧不多了,還得撐到秋收,拖家帶口的不容易。」言下之意就是快滾吧,別想賴上了,養食客這種事周家做不出來,風雅填不飽肚子,糧食才是王道。

  因為多了夕奴和小敢,周家原本留下三分之一,其它全賣掉的稻殼,改留下一半,每次米缸快空時再舂一袋米。

  想當然耳,稻熟了不賣可損失了不少銀子,周家只靠父女倆賣手藝掙錢,雖然離貧窮還很遠,算是小康之家,可是要富有到天天吃肉也是挺困難的,花費太多收入少,只能持平。

  而培養一個讀書人更燒錢,每年花在周曉冬身上的筆、墨、紙、書費就不在少數,一張宜紙能買兩斤豬肉。

  「衙門給的俸銀太少?」眸色深幽的解冰雲有此一問。

  仵作的差事並不讓人看重,被視為下九流的賤業,所以稍有體面的人都會上來踩一腳,把仵作當狗使喚,直到周靜秋冒出頭了,因她精確的驗屍推理連破了幾個大案,仵作的地位才略有提升。

  但是即使如此,還是免不了被壓搾,每個月有定數的月俸到了他們手中總會少個幾兩,上面要孝敬先扣了,這事沒處可理論,只得低頭。

  一整年下來,那不是一筆小數目,但周康生勸女兒息事寧人,當官的若不貪,哪來的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文大人不是善類,蚊子腿上都能刮下一層油。

  平調到柳縣的前任知縣並未陞官發財死老婆,那是個沒有油水的小地方,地廣人稀,人人窮得很,他若是想像以前大擺筵席斂財的話,只怕要失望了。

  「不少,夠用。」周康生回道。

  「如果不抽五十文人頭稅就更好了,我並非登記在冊的衙門中人,賺的也是辛苦錢,這裡扣一點,那裡摸一點,真正落在我手心的銀子已經被剝了好幾次皮了。」周靜秋話語不重,卻打得人臉上發熱,連個小仵作的銀子也貪,還有什麼不拿不貪。

  她知曉娘去世前最惦記的是她那些嫁妝田地,走得不放心,就算不是原來的地,她還是想把數兒給買齊了,讓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而終,不再掛心,只是目前的她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以後萊陽縣由我接手,你儘管無所顧忌大展身手,人頭稅一事到我為止,日後你辦事辦得好,我另外有賞。」解冰雲保證道,他賞罰分明,絕不虧待為他做事的底下人。

  文大人是一顆老鼠尿,壞了官場這鍋粥。

  周靜秋的柳眉染上幾分笑意,變得彎彎的。「知縣三年一任,你在萊陽縣最多待三年,等你走了之後,我們還是一樣的過活。」她這意思就是不要變動太多比較好,由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當官的大同小異,清正廉明有幾人?

  「你不信本官?」解冰雲臉色鬱沉。

  「大人若能做些調整,我自是感懷在心,但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而是心知肚明的事實。」

  「秋兒,不可以對大人無禮。」周康生擔心的沉聲道,怎能當著上官的面要他少收點賄,多為下屬著想,她這是虎口拔牙,要是被是太爺怪罪,該如何是好?在還沒瞭解新任縣太爺的為人之前,最好別說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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