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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寄秋 氣焰高張的曲瓊華終於有一點點慌色,他眼神閃爍,呼吸短促,一顆薄汗由額側冒出,順頰得下,滴落衣衫。 「五月燈會那夜,他蒙面刺殺本太子,事隔月餘,再次在秋水鎮近郊下藥使馬兒發狂,他埋伏一旁拉弓放箭,這些事你也不知曉?」他問得雲淡風輕,卻句句犀利得令人膽腳心驚。 「此事臣確實無從得知,他……呢,行刺太子,其罪當誅。」 東方珩將那支特製的箭矢往他面前一柳。「箭則為翰林院官員所有,而且當時內務府太監為做區分,還依你的名字在箭尾刻上曇花。」 瓊華,瓊花,也就是夜曇的別稱。 「什……什麼?」他忽地全身虛軟,幾乎站不住腳。 「還有……」他頓了一下,一名士兵被丟了迸來,臉上有明顯被揍過的傷痕。 「他在我與南烈軍對陣對從我背後偷襲,你還敢說與這人素不相識嗎?」 「這……」曲瓊華面色如上,氣力全失。 該名小兵不是別人,正是他胞弟曲瓊月,從小以力大如牛著稱。 因此拉弓一射,嬌弱的青瑤公主便被驚人力道射穿,身子騰空,落入萬丈懸崖。 「你與南烈國二皇子私下有書信往來,我國地圖也是你給他的,你嫁禍太子妃無非是為自己脫罪,此等陰毒伎倆是我朝之恥。」若非他私通都國也就不會引發這場戰爭。 「我不……」乍見太子出示他與南烈國二皇子所簽訂的協議書,他當下再無言語,喉頭緊鎖。 第11章(2) 神色冷唆的東方珩驟然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把籍握他下顎,逼迫他抬起頭。 「你可知我為何拔耀司徒而不是你?」 「因為你的私心,想起用自己的人鞏固東宮的勢力。」曲瓊華恨恨的說,兩眼佈滿壯志未酬的怨恨。 「不,你錯了,我的用意是讓你先進翰林院編撰,待日後我的皇嗣出生後,再調任你為太子太傅。」他沒有忽略他的才識,早有重用之意。 「你……你說什麼?你要我……我是太子太傅……」下一代儲君的老師? 「司徒的心性太過散漫,必須由我在一旁鞭策才肯有所作為,而你自我要求高,才智學識旨是我朝少有,由你來教導小皇子,我十分放心,可是……」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因過於自負、而走偏了,把自己推向不歸路,即使才華洋溢也難逃一死。 「我想南烈國三皇子的死你也脫離不了關係,所以明日將由李統領親自押送你至南烈國,連同罪證一併交由南王發落。」一揮手,要董元風將人帶下去。 瑤兒,我這樣的處置你可滿意,揪出為亂者為你洗清冤屈,消彌兩國的動盪不安,還以原來的平靜,你應該很高興吧! 東方珩幽深的瞳眸中藏著哀傷,隱隱浮動著淚光。 「太子,借一步說話。」司徒遙玉搶在太子回宮前,先一步攔下他。 「有事?」東方珩面色摸然,似這世上已無能引起他興趣的事。 「這樣下去好嗎?太子妃她……我是說你該振作一點,別因為太子妃的事而一跟不振。」國家需要他,東浚國百姓也期望他開創新世面。 「你的勸告我會聽遷去,不過再給我一些時間,不會太久的。」他痛苦的說道,每呼吸一次,心口便深感疼痛。 東方珩明顯的消瘦一大圈,神情憔悴,眼行歎絲,氣色不佳的像生了一場重病,讓人憂心他隨時有倒下可能。 「不是我要催促你,而是你該有身為太子的自覺,重情重義並非壞事,但是要權衡輕重,你已經荒廢兩事甚久……」連向來最閒散的他都看不下去,直道情字害人不淺。 有此殷監,以後他絕不重蹈覆轍,年妃到了就挑個姿色平庸的女子為妻,生幾個黃口小兒,一生庸庸碌碌無妨,就是別涉及情愛,淪為像好友一樣,深情不悔的癡情種。 「司徒,別為我擔心,我會有分寸的,你去忙吧!西南一帶的水患就偏勞你了。」百姓為重,他不會一直委靡不振。 「你……算了,再讓你沉澱幾天,若是你再這副死氣坑沉的樣子,可別怪我用我的方式讓你清醒。」太子之於東浚圖太重要了,不能一直消沉下去。 搖頭又歎氣的司徒遙玉說了幾句出自肺腑的重話,便心情沉重的離去,他明白這段時間對太子而言太難熬了,但除了等待外,他什麼忙也幫不上。 風是淒冷的,入秋的楓葉紅似南青瑤流盡的血,踩著白玉為磚的廊道上,痛失所愛的東方珩面上凝郁,難有歡愉。 他走進熟悉的太子寢寓,卻已是物是人非,華麗的宮殿像一座巨大的牢籠,將他重重困住,讓他有飛不了的傷悲。 「瑤兒,你在作夢嗎?夢裡可有我相伴?別再貪睡了,快點醒過來,我在夢外等著你,你聽見我的聲音了吧!少了你的世間好寂寞……」 修長指尖撫著四陷的臉頗,昔日秀婉的嬌顏已失去光澤,只剩下淡淡的呼息起伏著,向深愛她的他說著她還活著,並未死去。 被風吹動的妙帳報開一角,露出躺在金黃雲錦床褥上的憔悴女子,那幾無血色的慘白面容竟是謠傳中靜身亡的太子妃—南青瑤。 「你很累了是不是?為了南烈國和東浚國的交戰而心力交瘁:你不必再憂心仲仲了,我已經把事情解決,並把陷害你的壞蛋揪出來,送到你父皇手中,戰爭結束了。」瑤兒,你為什麼還不醒來,想折磨我到幾時? 原來南青瑤落海前,她反應機敏的點了全身幾處大穴,將中箭的傷勢減到最低,給自己留下一絲生存的機會,她並不想死。 為了見心愛男子最後一面,她使出師父所教的閉氣功,也就是江湖失傳已久的龜息大法,她以假死狀態倖存下來。 可是命是保住了,經過治療後傷口也已無礙,卻因中毒太深而昏迷不醒,彷彿沉睡的海底珍珠。 即使如此,東方珩仍細心的照顧她,衣帶不解地哈伴左右,他這般深情與用心,連年過半百的老御醫都深受感動,更加勤翻醫書想找出解毒之法。 「……你在怪我新婚夜扔下你不管嗎?相信我,瑤兒,我絲毫沒有懷疑過你,只是情勢緊急,我不得不出城應戰,沒來得及向你說個分明,你……」他忽地便咽,眼神憂傷。「不該做傻事,萬一你有個萬一,要我如何獨活?」 神色痛苦的東方珩不斷對床上人兒低喃,不見厭煩地一遍又一遍,只求妻子能睜開眼,回應他的執著。 他的深情讓身後的侍女紅了眼,看著日漸虛弱的公主,自責甚深的侍香這才明白二皇子騙了她,他接近她,只是想借由她的手害死公主。 她好後悔為愛而癡狂,以為替喜歡的男人做一點事是愛的表現,殊不知反而害了,待她如姐妹的主子,她心如刀割。 「太子殿下,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公主她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度過這次的劫難,她會……好起來的。」她淚水盈眶,說著自欺欺人的安慰話。 任誰瞧了此時躺在床上的南青瑤,十個有八個說她活不了,另外兩個是勸他們準備棺木,將後事辦得風風光光,她時日不多了。 雖然大家心裡有數,可是沒人敢說出口,就怕打擊到太子。 「你說她是不是又瘦了,我該不該命令御廚熬煮些滋補粥品為她補補身?」他掬起骨瘦如柴的小手,那毫無重量的纖細讓他好生心痛。 「夠了,太子,你已經為公主做太多了,她……若知道你吃得少又不肯安歇,她不會開心的,求你讓奴婢照顧吧!奴婢不會讓公主有一絲不適。」她才是罪該萬死的人,是她害了公主。 無視跪在腳旁求他的侍女,東方珩目不轉睛地凝視妻子。「下去吧!不要打擾我和愛妃相處的對光。」 「可是……」她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以手背抹去頰邊淚水。「太子,你會累倒的,公主不樂見……」 「出去!」他低喝。 侍香垂頭喪氣的往外走,走到一半時突然想起手上捧的藥盅又返回。「公主該吃藥了,我餵她……」 她話還沒說完,東方珩已一把搶過湯藥,他一手扶起妻子,讓她輕靠在懷中,再細心地吹涼冒煙的藥,小口小口地哺進她嘴裡。 昏迷中的南青瑤不能吞嚥,餵入口中的湯藥由唇畔流出,他見狀以巾帕輕輕拭去,再把盅裡的藥含在嘴裡,以口親喂。 此情此景叫人感動又傷感,相愛的人為何不能相守,非要殘忍地折磨他們,讓人嘗盡悲痛。 「御醫在宮外候著,要不要傳他們進來?」雖說藥石固效,總還有一絲希望。 「傳他們規見。」東方珩神色溫柔地撫著妻子髮絲,以指代梳替她整整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