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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寄秋 一想到有可能永遠回不去了,困在這醫藥落後的朝代,自認為堅強的關微微忍不住流出兩滴心酸淚。 「乖,不哭,可憐的孩子,你爹娘他們……」靜慈師太頓了一下,決定有所隱瞞。「不在了。」 「死了?」原來她是孤兒,不會有人來認親。 心中暗暗吁了一口氣,至少不用擔心會露出馬腳。 「是的,大洪水,你們家住在地勢低窪的村子裡,父親開了間小鋪子賣雜貨,大水一來全沖走了,沒一個活口。」這孩子是唯一的倖存者,她重傷的奶娘拚著最後一口氣把她送來尼姑庵,說完令人震驚的遺言—有關她的身世,便過世。 「那我的傷是怎麼來的?好痛。」應該傷得不輕,雖然看不見背部的傷口,感覺像是刀傷,挨了好長一道口子。 靜慈師太面上的慈笑一窒,想了下才開口,撫了撫她瘦了些的面頰。「你攀著一截樹幹飄了過來,我在山腳下的河邊發現你,當時你已經昏迷不醒,八成是河裡飄流的尖銳物造成的。」 河裡的飄流物……合理的解釋,大水一沖,很多東西都留不住,鍋碗瓢盆,甚至連幾十斤重的櫃子都會被水載著走。 「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明慧搶著回答。 「三天……」難怪她餓了。 「你之前一直發高燒,不時說著夢話,師父說你今天再醒不過來,有可能撐不過去,幸好你福氣大,在我們以為你沒氣的時候又喘了一口大氣活了過來。」當時真是嚇死她了,以為師父沒把人救活,她們就得為她準備一口小棺材入殮。 明慧沒注意到她說話的語氣不像個五歲大的小女孩,自顧自的說著,當她是同年齡的玩伴說得高興。 她曾經死過……對了,原主不死她如何魂穿,看來這具身體的主人已重傷不治。「師父阿姨,我餓了。」 靜慈師太彎眉一笑。「貧尼叫靜慈,她是明慧,以後你就跟著明慧喊貧尼師父,喊明慧小師姊。」 她已跳脫三界之外,不再是紅塵俗人。 「喔。」是讓她當尼姑嗎? 一旁的明慧興奮的大叫,「我有小師妹了,我有小師妹了……」 惹得關微微想笑又想哭。她沒想當尼姑啊! 「你以後就住在庵裡,有師姊們會照顧你,貧尼出家前俗姓季,你就叫季薇薇吧,薔薇的薇。」先將孩子的名字定下來。 「季薇薇……」是巧合嗎?和她的名字發音很像,只差在草字頭,而她親媽叫季亞,一個很強悍的女漢子。 思及再也看不見教官面孔般的媽和好好先生的父親,她關微微……不,是季薇薇心情有點低落,圓乎乎的小胖臉頓時像是失去水分的花兒,一下子就蔫了,很沒精神。 見狀的靜慈師太以為她真餓了,摸了摸她的額頭,見她沒那麼燒了,可以進點清粥,便讓人把一碗粳米粥拿進屋內。 「明慧,薇兒她還沒法子自己吃,你就幫個手。」不能翻身肯定很難受,那般小的孩子真是遭罪。 「是的,師父。」明慧回應得很爽快。 「師父到遠一點的山裡看看有沒有薇兒用得著的藥草,可能會回得晚一些,薇兒就交給你了。」她的傷還得用些去瘀消腫的藥,不然日後定會留下難看的疤痕。 對姑娘家而言,身上有疤總是不好,難有良緣,想當年那個人就愛她一身毫無瑕疵的雪肌玉膚……啊!想遠了,都過去了,該拋諸腦後。靜慈師太的唇畔有一抹旁人難以發覺的苦澀。 「嗯,師父放心,我會看好小師妹的,不會讓她碰到傷口。」她是個好師姊,最會照料人了。 其實明慧到清心庵還不到一年,還有鄉下孩子的直爽個性,十一歲的她差不多該議親了,可是因為眉毛旁的胎記太明顯而乏人問津,加上家裡窮沒法替她出嫁妝,因此她的爹娘便把她送到清心庵,請靜慈師太收留她。 所以庵裡雖然有年紀比她小的小師父,可是入門早,論起輩分全是她的師姊,如今來了個季薇薇,她終於能過過小師姊的癮,有個真正的小師妹陪她抄經、唸經、挨罵了。 「你這皮猴兒,我看是你別鬧她才是。」性情太活潑了,少有規矩的一刻。 「師父。」明慧不滿的抗議。 靜慈師太平靜地笑了笑,走了出去。 「薇薇師妹,我是師姊,以後你要聽我的,我有好吃好喝的都會分給你,我有的都可以給你,聽見沒……」師父一離開,明慧的小尾巴就抖起來了,當起很有份量的小師姊。 季薇薇在心裡好笑。「師姊,我肚子餓了。」 第一章 女警穿成小奶娃(2) 一聲「師姊」讓明慧高興地跳起來,七手八腳的端起桌上的白粥,假意吹涼了會。「來,吃小口點,不要急,不然你會嗆到……哇!你的嘴巴真小,好像山裡的野櫻桃。」 「師姊,慢點,我還沒吞下去……」這位小大姊,你也喂得太大口了,我是趴著耶!不好吞。 還有,這碗粳米粥是誰煮的,雖加了鹽巴,但…… 太鹹了!她好想哭啊。 「你吃得真慢,平常我呼嚕一口就喝完了,根本不用嚼。」她很得意地炫耀著,覺得自己比小師妹厲害。 大姊,那是豬的吃法,好歹要細嚼慢咽。「明慧師姊,你剃光了頭不冷嗎?」 不過,她的頭形好適合光頭,圓乎乎的。 「不冷,涼快極了,洗頭不用皂角,清水一沖就乾淨了。」明慧往光頭一拍,一點也不為忤。 當不當尼姑有什麼關係,能吃飽就好,這是她單純的想法。畢竟她年紀小,世面見得少,自然想得不多。 「那我為什麼不用剃髮?」季薇薇想著靜慈師太的態度,似乎感覺得出另有隱情。靜慈師太在隱瞞什麼? 「對喔!你沒提起我倒忘了這回事,我們這一輩是明字輩,為什麼你叫季薇薇?啊!我想到了,大概是你受傷,師父想等你傷好了再找個好日子替你剃度,讓你正式歸入佛門。」應該是這樣沒錯。 是嗎?季薇薇深感懷疑。 京城,懷安侯府。 「為什麼,為什麼爹不幫關叔叔說話,任由他們一家遭奸人陷害,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侯府廳堂上,一名怒氣沖沖的紫衣少年滿臉漲紅的怒視著高自己半個身長的父親,一點也毫不畏懼的與父親正四目相對,他拳頭握得很緊,緊得整隻手臂都有些顫抖。 他在憤怒,他在生氣,他怒不可抑,黑白分明的大眼中蓄滿難以置信的譴責,不願接受所聽見的事實。 「這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讀了那麼多書都讀到狗肚子了,馬上到書房抄書,沒抄一百張大字不許停。」哼!真是他的好兒子,居然為了別人家的事指責他。 「父親沒有品德又憑什麼教訓孩兒,關叔叔一家是無辜的,不可能做貪贓枉法的事,只要爹出面說上兩句好話,至少讓三司查清楚,還關叔叔一個清白。」可是父親沒有,不僅沒幫上忙還置身事外,好像關家和他沒半點關係。 他不能忍受父親這樣的做法,十幾年的同儕交情,同在朝為官,情若知己,不時相約酌上兩口,雨天裡下棋,明媚天候上山賞景,登高望遠共度佳節,兩家人如一家人似的來往密切。 他還記得笑起來很甜、很燦爛的圓臉妹妹,總是拉著他的衣服喊他「哥哥」,很甜糯的軟嗓,讓人聽了心窩都為之一軟,忍不住想看她笑,聽她帶著乳音的輕喚著,「哥哥,陪薇兒玩。」 而今都不在了,一個都不在了,在他陪祖父在城外的別莊養病時,京城發生了大事,可是家裡沒人知會他一聲,或派人送個信到莊子上,直到此事塵埃落定時他才得知消息。 一切都遲了,來不及了,望著人去樓空的關府,他心裡悲憤難當,面前這是他一向敬重的爹呀!為什麼能眼睜睜看著朋友冤死而不相救?當官的一定要這般冷血、坐視不管嗎! 「無不無辜不是由你來說,那是刑部查證後上奏皇上,皇上判決斬立決、家產充公,家眷一律貶為庶民,不得再以官家人自居。」都已經是平民老百姓了,哪高攀得上他們懷安侯府,他才不會自找麻煩,給侯府添亂。 「父親不知道關叔叔的為人嗎?他怎麼可能涉入貪瀆案,關叔叔向來正直不二,容不下貪贓枉法的事。」這分明是逼害,讓一個真正的好官受人唾棄,污了名聲。 「證據確鑿還有什麼好說的,秦大人在他府上搜出一尊下官孝敬的白玉觀音,還有收賄的帳冊和若干他自個兒也說不出來的銀兩。」懷安侯莫士禎語重心長的告誡兒子,「正直的人當不了官,不懂得圓滑、不懂得凡事退一步,再好的官也得折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