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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寄秋 一直以來她是獨立個體,也這麼認為,可是與師父朝夕相處十餘年,從未分開過一日,突然間身邊少了師父,空落落的,感覺好失落,好像左腳穿右鞋,一直沒法適應。 她被制式化了,長久和師父相處在一起,雖然來來往往不少過客,可始終相伴而行的只有師父一人,那份用時間累積而成的感情絕非外人所能瞭解的,雋永而且難以抹滅。 「說清楚。」詐騙?她把他當成一般宵小不成。莫滄安略有不悅,但面上不顯。 來到清平縣已有三個月,他不敢說治下全無盜匪,但是他用心在縣務上,深入民間,感受百姓的日常作息,公正不偏頗,除惡務盡,他自認未判處過一件冤案,屈人入罪。 「你們縣城是不是不太平靜?怎麼見人就捉,也不問明緣由就把人送入大牢,這天下的律法全由你們編寫了,不分青紅皂白,隨便逮個人充數。」 「你是指?」他的縣衙有濫捉無辜行徑? 「大人,她師父是尼姑。」一旁的小廝小七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如今正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 看見季薇薇「還俗」後的嬌妍模樣,莫滄安一時半刻還沒想到那上頭,只記得靜慈師太是個慈悲為懷的出家人,仁心濟世,為民醫治。 要不是小七的提醒,他不會將兩件原本不相干的事扯在一塊。確實,他下過令要衙役盯牢面孔陌生的尼姑。因為城內發生多起尼姑拐人事件,不少出外遊玩的女子因此一去不歸,毫無線索可查。 包含他在內的幾個城鎮的縣官皆為此苦惱不已,坐困愁城地想找個突破點,好把失蹤的女子找回來,並將犯罪者逮捕歸案,讓百姓過著無驚無懼的安樂生活。 「如果你指的是尼姑誘騙女子一案,恐怕要對姑娘說聲抱歉,職責所在,望請海涵。」為了大多數人的安心,只得暫時委屈少數人,若非事出無奈,斷不會有此舉措。 「可是我師父沒做過這件事,為什麼要平白無故冤枉她?所謂捉姦在床,捉賊拿贓,證據呢?把證據拿出來我就認。」季薇薇很不服氣,據理力爭地想求個公義。 「她是尼姑。」他只回了四個字。 季薇薇一聽,很想吐口痰在他臉上,罵他一聲昏官。「是喲!以後要是有打魚的殺人,那麼每一個背漁網的漁夫全是殺人犯。」一併論處。 「季姑娘用不著諷刺本官,本官也有難為之處,不過,這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此舉對靜慈師太而言,利多於弊。 季薇薇很想踹他胸口一腳,再問他吐血的感覺好不好。「人被捉到牢裡哪裡好?是你能官升三級還是衙役們不用出門捉人?反正有個倒霉的替死鬼,到時往上一交便了事。」 官場有夠黑的。 莫滄安清逸面容染上一抹笑意,從容道:「季姑娘的性子叫下官佩服,只是你可曾想過外面為了這件事鬧得群情激憤,令師若還在城中行走,你能想像她會遭遇到什麼事嗎?」 「你的意思是變相的保護她?」冷靜的想一想,她是事急則亂,確實,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他的說法雖然季薇薇不是很滿意,但勉強能接受,她也從事過警務工作,知曉要保護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先行扣押,不與外界交涉,預防串供及遭人暗殺。 只是當被關的是她那與世無爭的師父時,她還是難過,無論如何得想辦法讓師父早日脫離牢獄之災。 「也是,也不是。」他話說得模稜兩可,不給予正面的回覆,這也算是當官者的狡猾。 不定罪不代表無罪,無辜者不一定無辜,一切要等水落石出才能判定,誰也不敢肯定孰是孰非。 「不要故弄玄虛、吊人胃口,既然這事把我師父捲進去了,我也要盡一份心力,為我師父洗清嫌疑,請讓我協助辦案。」在捉拿犯人這事,擁有現代專業知識的她一定比他強。 「你?」莫滄安聞言失笑。 「瞧不起女子會被驢踢。」他那是什麼眼神,竟質疑她。 三條街外的胡同裡,有頭暫放的黃黑雜毛驢引頸一叫。 「不是本官對季姑娘有任何不滿,此事非同小可,身為涉案人的親眷,你必須避嫌。」他不想她牽扯其中。 季薇薇眼神堅定地捉起身後青絲往他面前一揮。「我還俗了,看到了沒?你不能阻止我。」 「你!」見她一臉堅決,不肯退縮,他考慮再三才勉為其難的同意。「好吧,就讓你試一試,但是你要答應我量力而為,不可逞強。」 她沒好氣的一酸,「你是老人家喔!說話慢,還一堆講究,活似老氣橫秋的老太爺,你看好入土為安的日子沒?」 先把壽材準備好,以防萬一。 「放肆!你以為你在跟誰講話?你一個小老百姓也敢冒犯官老爺!」為主子抱不平的小七大聲喝斥。 「小七。」莫滄安低聲輕斥,再向她道:「小廝無狀,季姑娘莫怪,若是方便的話,容本官安排一下,明日便以廚娘身份入住縣衙吧!」 第四章 廚娘的辦案方式(1) 物換星移,人事已非。 季薇薇沒想到再接觸到她最熱衷的偵查工作時,居然是在十一年後,而且得辛苦的勒住發育還不錯的雙峰,從「還俗」不久的小尼姑變成機靈的小廝。 為了辦案,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想要跟著官老爺後頭捉犯人,總不能是個嬌滴滴又秀色可餐的小姑娘吧! 她這算是喬裝改扮,前一世要長期潛伏時,適度的偽裝是必要的,以免驚動了逃竄中的歹徒。不過在縣衙內這叫女扮男裝,她的模樣還挺清逸俊秀。 對內,她是專煮素菜給縣太爺吃的廚娘,年紀雖輕但手藝一流,吃過的人都讚不絕口,說媲美月滿樓大廚,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來了以後,大家都有口福了。 對外,易釵而弁,她成了小跟班,跟聒噪的小七一樣是服侍主子的小廝,縣太爺走到哪就跟到哪,以下人的身份跟著查案,盡其所能破案,好讓師父早一日脫離牢籠。 「欸,你這是……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靜慈師太盤腿坐在一團草堆上,雙手合十。 牢房裡沒有想像中的陰暗污穢,地面竟灑掃得十分乾淨,什麼跳蚤老鼠的是看不見,除了身陷囹圄、不得自由之外。 大概莫滄安先前著人打理過了,因此靜慈師太所待的那一間待遇略好,不但有扇小窗能透光進來,還多了床棉被,飲食正常的送到,並未受到苛待,就差一張床。 但是靜慈師太還是瘦了,在無故被關了幾日後,她雖一心向佛,心如止水,但也擔憂隻身在外的愛徒,怕她沒人照顧,憂心在牢裡的自己而食不下嚥,慌得不擇手段的前來劫獄。 事隔多日再見到師父,季薇薇的「鋼鐵心」化成一灘水,眼眶都紅了,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 「師父,你瞅我神氣不,變成勾得姑娘芳心亂動的俊小子了,你可別守不住佛心愛上我,那我就要對不起佛祖,橫刀奪愛了。」季薇薇帥氣的摸摸鼻子,想逗師父開心。 「你這孩子老是沒規沒矩,跟著為師抄經念佛還是改不了皮猴性子,為師甚感愧疚。」 她像是一幅激流穿石的生動圖畫,要在湍急濺起的萬道白浪中活出她的豐富。 師徒的緣分就要到地頭了嗎? 靜慈師太心中有絲不捨,又有幾分無奈,但聚散離合是人之常情,誰也不能挽留花開花落,該走的時候是留不住的,老天爺早做了安排,叫人在紅塵中修出圓滿的正果。 「師父,你沒聽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我打小就是愛出頭的個性,你讓我改談何容易,就你瞧了也彆扭是吧!」隔著胳臂粗的木頭欄柵,季薇薇從提籃裡取出幾盤還冒著熱氣的素菜。 「強詞奪理。」盡會狡辯。 「不,這叫真理不變,理字占穩了到哪兒都走得通。」她將筷子擦一擦遞給師父。「師父,你快趁熱吃了,有你愛吃的「什錦豆腐粥」,我加了剁碎的香菇和壓扁的熟青豆,一把苦菜和少許南瓜,煮得香軟爽口,適合你的牙口…… 「配菜是辣炒筍片和醃酸黃瓜,以及醋溜素魚片,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讓薇兒看得好心疼,你老要多吃點,把消下去的肉補回來,不要省這點飯菜,反正是縣衙廚房供應的,不用咱們的銀子。」 本來還有點心酸的感傷,被她一句不用銀子,吃免費的,靜慈師太的憂心一掃而空,嘴角往上一彎。 「好了,別盡顧著師父,你在外頭凡事要三思而後行,別使糊塗勁,師父在裡頭很好,有個可以專心修行、不受打擾的清靜地。」心中有佛,處處是蓮花寶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