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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頁 席絹 「……你會不會希望我此刻很善解人意地說:別管我,你快走,然後我從容去赴死?」周宜琳突然很不合時宜地問,甚至還能扯出一抹笑。 錢香福正忙著四下搜尋有沒有逃生的機會,語氣有點不耐煩道:「還活著就別想著死,那叫不務正業!」 「眼下這樣,我們還活得成嗎?」周宜琳看著兩人手上的木棍,實在不認為能在幾個壯漢面前起到什麼作用,人家手上拿的是亮晃晃的大刀呢。 錢香福撇了撇嘴,聽著一群人的腳步聲愈來愈近,似乎下一眨眼就要轉進這個巷子與她們正面對上。看來,就真的只能靠手上這兩根棍子救命了…… 這時—— 「嗤嗤,嗤嗤——」奇怪的噴氣聲突然自她們腳邊傳來。 錢香福同時做出兩個動作——伸出一手摀住周宜琳的嘴,防止她可能的驚呼;然後低頭看著腳邊原本平坦的石板路被人掀起一角,露出一雙正朝她們看的眼睛。 這雙眼睛……她熟啊! 錢香福的眼睛立馬變得比一百盞油燈還亮!她想也沒想,更沒多說什麼,立即將石板給掀開到足以容許她們滑進去的寬度,然後先將周宜琳給丟下去,自己再跳下去,也不管會不會把下面的人給壓傷。她跳進去的同時,以非常靈巧的勁道反手將石板給扯回原來偽裝成路面的樣子,與其它石板密密貼合,完全看不出這塊石板有何不同,甚至看不出縫隙。 就在錢香福完成這些動作之後,那領頭追捕她們的北蠻人也跑進了這條死巷,以為可以順利甕中捉鱉,不料竟是撲了個空! 這條封閉的巷子裡除了兩根被丟棄的木棍之外,什麼也沒有。 第12章(1) 「今日是誰駕家裡的馬車出行?」秦勉神色凝重地問王勇。 他領著一小隊士兵在熱鬧街市裡分頭圍捕北蠻人,在路經草木街時,突然停住疾奔的步伐,站在街角苗圃店旁一輛再熟悉不過的馬車前,拍了拍正在吃著店家修剪淘汰丟在門外的草木樹葉的一匹老馬——這車與馬都是他在永梅縣買下的,用來運載兩位長輩以及隨身行李進京,同行了一路,他自然認得。 所以,只看到馬車沒見到人,秦勉心中便有了不祥的感覺,於是隨口問著跟在一邊的王勇。雖然不抱期望,但還是希望可以聽到駕這輛馬車出門購物的是家裡新買的僕從,而不是錢香福。 當然,奢想往往都是白想,怕什麼就來什麼。 「我昨日去宅子吃晚飯,就聽嫂子對大叔說今日她要來草木街買糧種果樹苗什麼的,所以我想……這輛馬車應該是大嫂駕出來的……」王勇再怎麼粗神經也看得出來頭兒的憂慮。看著裝得滿滿的馬車以及不知去向的馬車主人,用腳趾想也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一顆心不禁為之吊了起來,滿是不妙的預感。 一個弱女子在遭遇危險時,乍見到熟人,一定是想也不想地立馬跑過去求援吧? 秦勉相信錢香福不是那種會大發善心的人,她眼色極好,從來不會讓自己攪和人危險的境地中,可若是來不及反應就被拖累,那就想躲也不一定躲得過了。 眼下的情況,恐怕就是如此了,那名被當作釣餌的周姑娘先發現了錢香福,朝她跑了過來,然後錢香福便不得不跟她一起逃命;因為這樣的意外,於是才會任由這輛裝了滿滿糧種的馬車棄置在大街上。 還好馬車停放在人來人往的大街口、店門邊,一時半刻不會有人注意到馬車的主人早已不知去向,只當還在店裡購物呢,所以沒人打這輛馬車的主意。 當然,也是秦勉來得早,先發現了馬車,不然可能再過個半個時辰,就會有宵小上前試探地將馬車駕走了…… 「唐吃,你將馬車駕回去。如果大叔他們問起,就說我跟香福在一起有事忙,才讓你先把買的東西送回家,其它的就別多說了。」秦勉很快吩咐完。 「好的,頭兒,我知道怎麼說。」唐吃應道。 秦勉點頭,然後一招手,對其他手下道: 「我們走!」很快地帶人往既定的路線奔馳而去。 此次行動,務必將所有北蠻人一網打盡,再不允許有任何漏網之魚。 相較於秦勉的憂心如焚,錢香福此刻的處境就是否極泰來的輕鬆愉快了。 「水姑,我真沒想到會在帝京遇到你。」 「怎麼會沒想到?早說了我會跟著大丫來帝京的啊,我得給她送嫁不是。 既然都在帝京了,遇見也挺正常。」水姑倒是不覺得在帝京偶遇故人有什麼了不起——因為她其實才剛到兩天,連落腳的巷弄都還沒走出去過,所以對帝京有多大完全沒概念,就覺得差不多就是梅川鎮那樣的大小吧,所以遇見阿福很合理。 「你剛到帝京沒幾天吧?」錢香福想了想問。 「才兩日,就忙著打理屋子了,還沒空出去找營生呢。」水姑是個隨時隨地都在找商機賺錢的人,「我瞧著帝京的人過得很滋潤,就連巷子裡躺著的乞丐都像是在睡大覺而不是餓暈過去,一邊擱著的破碗裡放著黑窩窩不管不顧也沒人搶,我都想著換一身破爛衣服跟著去當幾天乞丐了。什麼也不做的躺在那兒,躺個十天半個月的,搞不好我回梅川鎮的路費就有啦!還有啊,我家大丫一到京城,我就帶他去看對象了。是個小兵頭子,管著十個人呢!我打聽了他的家庭與身家之後,也不囉嗦,當天就把她嫁了!那兵頭子高興得馬上跪地跟我磕頭叫娘哩!我這女婿也是有心的,立馬帶著我們娘倆去衙門給大丫落戶籍了,我家大丫如今也是京城人啦……」也許是太久沒有好好跟人自在談話,水姑一開口就說個不停,神色很是亢奮。 錢香福是知道水姑習性的,所以就任由她先滔滔不絕說個夠,不時應和兩聲,直到水姑說得暫時盡興了,才問道: 「水姑,你才剛到帝京,怎麼就能挖出這條救命地道?」 「哎!咱永梅縣的人,到了哪裡都一定要找有救命地道的屋子住的,不然可住不踏實!我現在住的這屋子啊……」水姑伸手朝目前居住的這間老舊破屋虛指了下。「哪兒都不好,地段髒亂差、牆壁四處透風、屋瓦破敗得大修……但就一樣好——這間屋子以前就是永梅縣人住的,那屋主直接將儲物地窖給挖成了一條救命地道,就直通後頭那條死巷裡,安全隱秘好逃生。我就是看中這點,昨天就把屋子給買下了!哎唷,別看這房子破成這樣,那價錢可貴得割我的肉、剜我的心啊!」說著槌著心口直叫。「同樣的錢,我可以買下你家村子那邊一整座山包了!而這還是帝京最便宜沒人要的房子呢!」 錢香福把水姑槌胸口的手給拉過來,誠摯道: 「水姑,你救了我的命,我會報答你的。你買這間房子多少錢?我給你!」 「那太好了,買這破屋子連同到官府過戶竟然要四十五兩呢!我如今把女婿給我的聘金也搭上,都還欠著十五兩的錢沒還清!我上京來時,身上也就揣了十二兩,想著夠我跟大丫吃住三個月了,三個月內一定可以給大丫找個好人家嫁掉,然後我還能採買一些咱那兒沒有的雜貨回去賣錢。後來看在帝京當個乞丐都能賺錢,就想著買間房子住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營生可做,我可捨不得每天給客棧付房錢去跟一堆人擠通鋪。看了那麼多破房子,也就這間有救命地道,是一定得買下來的。咬牙買下之後,我現在身上是半毛錢也沒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你能給我錢,真的太好了!那我就不忙著去當乞丐,可以幹點別的了。」水姑向來是現實不矯情的,當然,她看中錢香福,也是因為錢香福這人是個爽快人,從不白貪別人什麼。 錢香福微笑說著自己的報答:「你救了兩條命,一條命一間房子,兩條命就兩間,所以我給你九十兩銀子,可以嗎?」 水姑瞪大眼看著「財大氣粗」的錢香福,一張嘴嘖嘖直叫:「哎唷!你發財啦?還是你家漢子發財啦?我在永梅縣時聽說你家漢子也是個當兵的,就算當兵的都會發點小財,但也容不得你隨隨便便就把一大筆錢送給別人吧?是九十兩銀錢,不是九十個銅子你要明白!」 「我當然知道。怎麼?你不想要?」錢香福問。 「要!當然要!你敢給我就敢收。到時你被你漢子揍了,我也是不還的。」水姑醜話先說在前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