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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媄娮 駱雨樵沒有反駁她的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他希望她別太衝動,可是看到她眼眸中的堅持,他知道她的心中已有定見,恐怕不是他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服的。 「你要走快走,不然等爺爺回來,你又走不成了。」見到他一臉的擔憂,不知怎麼地,靳湄琴的心中頓時又惱火起來,她出言催促他快點消失在她眼前,省得礙了她的眼,煩了她的心。 「妳這個樣子,我很擔心。」 他的話,莫名地撞擊著她的心,雙頰不禁染紅,眼神也變得迷濛,但…… 井底下土豆的哭聲越來越大,瞬間將內心的悸動掃去,她轉頭,將木盆拉上來,再用指節輕敲木盆底座,感覺木盆還蠻結實,她決定自己下去救人。 見她還是一意孤行,駱雨樵伸手拉住了她,「比起這個木盆,這口井更危險。」 「就算有危險,我還是要下去救人。」靳湄琴沒有時間思考枯井的危險性,她只知道土豆在底下,隨時都有可能出意外,她必須盡快將他救上來。 聞言,駱雨樵沒有再阻擋,反而伸手試了下汲水的轆轤強度,心裡雖然有些擔憂,但還是配合靳湄琴,扶她進木盆,還好她身子骨嬌小,可以整個人坐進盆中。 「妳救到孩子之後,只要拉繩子兩下,我就會拉你們上來。」雖然不贊同她的做法,可是就如同她所想的,這廢井下也許有積水,井壁也可能會坍塌,這些無法預知的可能,隨時都會要了陷在井下孩子的命,知曉救援行動刻不能緩的駱雨樵,謹慎地轉動轆轤將靳湄琴慢慢放下。 半晌後,孩童的哭聲停歇,駱雨樵手中的粗繩也被拉扯了二下,知道是井下的靳湄琴已經成功救到孩子,他趕緊以手轉動轆轤,將木盆往上拉起。 原本乘載的重量還堪負荷,可是現在又加上一個孩子,老舊的轆轤明顯出了問題,首先是井上立架的置軸開始脆裂,接著是架上的長木劈啪作響,就在駱雨樵心中大叫不妙之際,轆轤崩塌,繩索瞬間往下掉落。 「啊──」木盆升到半空突然急劇墜落,靳湄琴不由得叫喊出聲,正以為她跟懷中的土豆要跌下井底,連忙用手護著土豆的頭臉時,卻感覺到有一股拉力,正穩穩的拉住他們。 「轆轤斷了,你們不要亂動,我現在就拉你們上來。」好在駱雨樵眼捷手快,在繩索掉進枯井前,及時抓住繩子,並將之纏在自己的手臂,使盡力氣將繩子往上拉,就連在一旁的小狗子也加入救人行列,沒多久靳湄琴便與土豆一起順利脫困。 「嗚嗚嗚──哥哥!」甫離開井底的土豆,看見等在井邊的小狗子,馬上又皺起臉嚎啕大哭起來,而身為哥哥的小狗子,當然也是衝上前去抱住被嚇壞的弟弟。 看見土豆平安無事,靳湄琴總算鬆了口氣。她輕吁口氣,卻也注意到猶背對著她,站在井邊不知在做什麼的駱雨樵,她挑眉好奇地靠近,並且伸手輕拍他的肩,「你怎麼了?」 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難道…… 見他用手捂著胸,靳湄琴連忙伸出手想確認,雖然駱雨樵盡力想躲開她的手,可是仍被她摸到一手的濕黏。 「傷口裂了!」看到手掌心中的鮮紅,她確定他的傷口因為方纔的救人行動又裂開了。 駱雨樵遞上一抹笑,但還未及開口,胸口迸裂的痛楚,讓他只來得及悶哼一聲,便不省人事。 「駱雨樵,你別嚇我啊!?」見他昏倒,靳湄琴的水眸中焦急到蓄滿淚花,她上前接住他的身體,輕輕地搖晃著他,一顆心劇烈震盪著。 靳友奕滿臉疑惑地看著躺在床榻上,臉色雪白的駱雨樵。 他不懂為什麼他才上山采個藥,原本傷勢已經好了七八成的駱雨樵,卻變成面無血色的模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爺爺,你上回說要研製像碧玉丹那樣療效的藥丹,可有進展?」靳湄琴重新幫駱雨樵煎煮了另一副湯藥,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將藥汁餵進他的嘴裡。 會說「喂」,是因為以前,只要他呈現昏迷狀態,她通常會直接省略,不給他湯藥喝,而今她卻破例這麼做了。 靳友奕瞪大眼,看著寶貝孫女細心與耐心兼具的賢慧模樣,他感動到差點掉下眼淚,「丫頭,妳……還好吧?」他伸出手想探她的額頭,確定她有沒有發燒。 別以為他人老眼就花,他怎麼會不知道之前「強迫」她照顧駱雨樵,她心裡有多嘔,也知道她總是趁他不注意,悄悄把湯藥拿去澆花。因為明白靳湄琴會這麼做的原因,所以他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的沒戳破,更不想為了一個外人,破壞祖孫倆的感情,但現在她如此積極的模樣,真像個心疼良人受傷的賢妻啊! 「今天土豆不小心掉進枯井,是駱公子幫著將他救起來的。」撥開爺爺關愛的手,扶著昏迷的駱雨樵躺回床榻,看著他昏睡的模樣,靳湄琴背對著靳友奕,淡淡的解釋駱雨樵傷口裂開的原因,然後便轉到後院去挑撿爺爺今早所挖的藥草。 「喔!」瞭解孫女甚深的靳友奕,瞧見她一臉的自責,很識趣的沒再追問下去。 第3章(2) 將照顧的責任丟給靳湄琴,靳友奕心情甚佳的走出房間,踩著閒適的步伐回到正廳要喝杯茶,卻看到渾身散發著奸商氣息的靳紹恆正等在門外。 看到他,靳友奕有股想馬上甩門上鎖的衝動,可惜,有心談生意的靳紹恆,當然不肯能給他關門說沒空的機會。 「靳老,好久不見,咱們再來談談上個月跟您提的那樁買賣吧!」靳紹恆年近不惑,是少數幾位離開靳家村做買賣的商賈,而最得他青睞的靳家村「名產」,便是靳友奕手中祖傳的「辟毒珠」。 「看在我們還有點親戚關係的份上,我最後一次慎重的拒絕你,我家的辟毒珠是不可能轉賣的,勸你還是早早死了心,別再來了。」難得說重話的靳友奕,面對臉皮刀槍不能傷的靳紹恆,決定還是將話說白,省得他一再出現,看了心煩。 早料到會被拒絕的靳紹恆,臉上掛著做生意時慣有的微笑,自個兒尋了張凳子坐下,「靳老,我也勸你別太死心眼,既然你用不著那顆珠,為什麼不願意拿出來,造福需要或是喜愛的人呢?」 真不知道這個臭老頭腦袋在想什麼?固執的個性就好像比毛坑裡頭的石頭又臭又硬。 明明手上就擁有稀世寶珠,居然堅持供著不肯用,也不管他好說歹說,將買珠價碼從百金喊到千金,靳友奕說不賣就不賣,要不是看在大家為同姓宗親,他早就干下黑手買賣了。 「別拿你那套歪理來說服我,我家的珠子愛怎麼使用是我的問題,與你無關。」靳友奕已經懶得再與他多費唇舌,解釋所謂的醫者之道,本就該順應天理投藥問診,這才是身為醫者應該盡心的本分,如果一味依賴奇珠,那麼有一天,珠破或是遭人所奪,豈不是就沒有醫病治人的能力了?礙於此,他手上的辟毒珠,不是不用,而是非不得已,他不想用也不願用。 「靳老……」靳紹恆喊了聲,試圖還想挽回。 「別囉唆,你走,不要再來了。」靳友奕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面帶慍色的拂袖而去。 見靳友奕把話說絕,擺明他無論如何開價都不會割愛,靳紹恆眼裡閃過一道冷光,看著靳友奕的身影漸遠,他眼眸微瞇,心中有了打算。 師父,您該瞭解我的個性,我並不想接下掌門之位,這到手的掌門令符,沉重到讓我很想直接丟掉。 孩子,我知道你生平只想追求劍術的極致,可是佑權他的個性太好強,真的不適合帶領藏劍閣,你就當作是在幫師父、幫佑權,好好的管理藏劍閣,好嗎? 如果這令符,真的可以解決師父您心中的煩惱,那麼我會好好保管它! 當駱雨樵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夜時分。 天空靜悄悄地懸掛一顆圓月,溫柔的銀色月光,像是為寂夜包覆了一層薄紗。 躺在床榻上的駱雨樵,夢見了武鬥奪魁,接下掌門令符的往事,緊閉的眼皮輕輕顫動,胸口滾上熱意,讓他再也無法靜心的躺著。 睜開眼,看到榻邊留著一盞熒熒燭火,內心的激盪情緒,彷彿找到依靠般慢慢地平緩下來。 用手撫胸,自床榻坐起,四周靜謐到令人安心。 「不知這回我又睡了多久?」駱雨樵以手扶額,覺得有些暈眩,目光流轉,瞧見推開的窗隙間灑滿一片的白雪。 「雪!?」他愣了下,懷疑是否是自己眼花,誰知那雪的確是灑遍視線所及的那片山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