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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沈韋 「解當家。你別輕易放棄,事情總會有轉圈的餘地的。」 「可不是,駱姑娘,做人不可以太過絕情,你也說句話哪!」 「大小姐……」林掌櫃曉得她的委屈,但情勢逼人,不認栽也不成。 織雨真切體認到何謂四面楚歌,已無退路可退的她迎上解子焰閃爍的雙眸,發現隱藏其中的笑意,嘔到很想再狠狠踢他一腳,但除非她得了失心瘋,不然不會再犯下相同的錯誤。 雖然不甘心,雖然不情願,可這口氣她是非吞下不可了,她努力對他擠出笑臉,咬牙一字字清楚說道:「解當家,其實是你多心了,我對你從來就不帶任何恨意,更何況你我從小一塊長大,怎還會有化解不開的結呢?」 笑!笑!笑!用力的笑,努力的笑,笑道雙眼都要噴出火來,仍舊是要笑。 明知她快嘔死了,卻仍得擺出笑臉,解子焰同情的想將她攪入懷中好生安慰一番,不過為了達到目的,他不能心軟,唯一能做的是,繼續逼她,讓她無路可退,不得不屈服。 「小雨,你說的真是太好了,一直以來,我以為顧念昔日情分的人唯獨我而已,想不到你也有相同想法,所以我要在聽你叫我一聲子焰哥哥,一點都不困難是吧?」瞧他多有情有義,她若說個不字,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且口是心非。 「……子、焰、哥、哥。」這一刻,織雨迫切渴望自己真是眾人口中武功深不可測的俠女,如此她便可以發出威震八方的怒吼,將他打得落花流水,而不是像現在軟弱的希冀凌厲目光能夠將他射穿。 圍觀的群眾見到他們真要重修舊好,皆拍手叫好,老一輩的甚至還讚許點頭。 「金織坊」內一派和氣融融,唯有解子焰與駱織雨暗潮洶湧,織雨深深明白她不是解子焰的對手,儘管外頭傳聞解子焰被她打得趴在地,事實上被打趴在地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聽你如此親切的喚我一聲子焰哥哥,真是教我感動得熱淚盈眶,我們既然要回到昔日的友好。那往後我的衣衫可以請你裁剪嗎?」解子焰揚笑,溫文詢問。 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只消她一點頭,就表示她真心無芥蒂,一切雨過天晴。 儘管織雨恨得牙癢癢,仍是揚起甜美可人加上有點扭曲的笑容,溫柔回應:「……當然好。」 可惡!可惡!可惡!他是故意的,肯定是,絕對是,先是以恩情壓她,再利用群眾來逼她,如此一來,她便不得出爾反爾,他實在是太卑鄙了。 哼!她要在做給他的衣袍裡偷藏針,她要在他的衣袍鋪上一雙雙大烏龜,她要讓他成為全京城穿得最不得體的男人,她要讓他成為眾人嘲笑的對象,她要讓他知道女人一點都不好惹,尤其是她! 對,就是這樣,她會狠狠痛擊,教他悔不當初。 光是想像他吃癟卻有苦難言的情景,她的心情好了許多,但在心裡狂笑一陣之後,隨即頹廢地垂下雙肩,因為她非常清楚不管她有多想整治解子焰,她什麼都不能做。 須知若他穿得丑到難以入目,除了他會遭人指指點點外,「金織坊」也同樣會遭受嘲笑甚至不再被信任,她不能毀了「金織坊」,僅能含淚在內心臭罵他一頓,方能撫平心頭的不甘。 更重要的是,她壓根兒不願傷害他,前些日子踢他那一腳已夠她懊悔的了。 即使她給的傷害對他來說無痛癢,她也辦不到,更何況是讓他變成眾人口中的笑柄,更是萬萬不可能。 明亮的黑眸充滿感激,望著笑容不是那麼美麗的可人道:「我就知道你會幫我做出全城最好看的衣袍,小雨。」 解子焰強忍住滿腔笑意,猜到駱織雨一定恨不得再踢他幾腳,偏偏礙於有太多人在場,只好忍下來,她這個小可憐,真是讓他想不疼到心坎裡也難。 織雨打落牙齒和血吞,幹幹地陪笑,以甜到快沁出密的語調軟軟地說:「子焰哥哥,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所有人注目的對象。」 今天她姑且不與他計較,改天她肯定能逮著機會反將他一軍,讓他知道女人不好惹,哼! 「那我就拭目以待。」解子焰笑揚了唇,黑眸灼亮得宛如填上最閃耀的星子,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讓他情生意動的小雨,教他捨不得鬆開手的小雨,終於來到他伸手可觸及的位置,他會讓她明白,再多閒言閒語,都無法將他自她身邊拉離。 他,解子焰,今生今世纏定她了。 圍觀的群眾發出滿足的歎息,雖然沒能見到非常期待的嬌柔女子痛宰高大男子的場面,不過解、駱兩家決定重修舊好倒也是大事一件。他們可以再挖出十二年前的醜聞,熱熱鬧鬧說上好多天了。 京飲酒肆,他們來了! 第5章(1) 暖暖的陽光拂照大地,一掃前些日子連日大雨所帶來的灰暗潮濕。 青青草地經過雨水洗滌,變得更加翠綠,高大的樹木向上昂然生長,鬱鬱蔥蔥,不知名得小白花開的滿山遍野,一片生氣盎然。 一身淡青衣衫的織雨跪在草地上,身邊擺放著已空無一物的竹籃,她直視著正前方父親的墳,墓碑前已擺放好祭品,為了和父親吐露心事,小紫早被她屏退,龐大的草地上,除了一座座祖先墳墓外,別無其他。 她傾身向前拂去父親碑上的青苔,有一堆話想說,卻是不知該從何說起,弩扭的抹去指尖的小小髒污,磨蹭好半天,仍吐不出半個字來。 儘管她爹已經離開了,但有些習慣病不容易改變,每回她有心事想跟爹說,總得左拖右拖磨上好一陣,才有辦法開口,而現下最困擾她的莫過於解子焰了,她真的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深吸了口氣,好不容易終於鼓起勇氣吐出心中的疑惑。「爹,您會氣我和子焰哥哥再有所往來對嗎?」 娘死後,她爹便絕口不提娘和解家任何一件事,有此可知爹所受的傷有多深,現下她卻又和解子焰來往,實在太不孝了。 可她不得不老實承認,她的確為了能再和子焰哥哥說上話而雀躍不已,她甚至深受他吸引,想要和他更親近。 她羞慚的雙手蒙住臉,沒臉面對父親的墳。「爹,我知道我一定讓您感到非常失望。」 她真的是糟到不能再糟,她到底是該狠狠將子焰哥哥推開,或者是順著自己的心意走? 「唉!我究竟該怎樣做才是對的?」她的思緒亂糟糟,拿不定主意。 也不曉得京城裡的人在想些什麼,居然會敲邊鼓希望他們兩家快些和好,是因為近來宮熙慎忙著籌備成親事宜,不再到處惹是生非,讓京城平靜祥和不少,大夥兒享受到許久未有的平靜,便期望京城各門各府間所有的恩怨情仇都能煙消雲散? 放下遮臉的雙手,她洩氣的歎了口氣,眼眶微紅,粉唇撅起,右手煩躁的拔著身邊的青草。 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際,眼角卻睹見擾亂她的男人一身寶藍衣袍,自信滿滿地大步朝她而來。 晶亮泛著水意的眼瞳茫然的眨了眨。「他怎麼會來?」 此處乃是駱家墓園,葬的都是駱家祖先,尋常人不可能回到這裡來,她今天會過來為父親掃墳,也是突然興起的念頭,他是如何得知的? 她心亂如麻。焦慮的回頭望著父親的墳。又轉頭看向泰然自若的他。咬著唇瓣下定了決心,拉開喉嚨對他大喊:「你不要在走過來了,我爹不會喜歡見到你。」 死者為尊,這樣他就無話可說了。 「你爺爺很喜歡我。」解子焰眼也不眨,輕鬆堵住她的話。 「我爺爺喜歡是以前的事。」 他攏了攏肩,四兩撥千斤。「你爹不喜歡我也是以前的事。」 哦!可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被他堵得死死,誰教她爺爺生前的確是很喜歡他,再則當時她娘尚未和解家叔叔有任何曖昧情事,況且依輩分而論。她爹焉能不聽爺爺的話?看來她真是拿他沒轍了是吧? 不願讓他居高臨下睥睨的睇望她,她站起身想使自己不至於顯得太過渺小,無奈她本來就矮他許多,就算踮起腳尖,依然嬌小不具份量,不過她仍不服輸的虛張聲勢。驕傲的昂高下巴晲著他。「所以你今天是特地過來找我耍嘴皮子的?」 他搖頭正色道:「我是想祭拜你爹才來的。」 駱織雨一愣。「什麼?」 「我很抱歉。」 「什麼?」可惡!她怎麼像笨蛋一樣,只會一再重複著這兩個字。 「你爹過世時,我人不在你身邊。」痛失至親,當時的她定是傷痛欲絕,在她最需要人陪伴依靠的時候,他卻不在她身邊,這是他最大的遺憾。 他一直遲遲未能向她表達歉意,今日得知她前來駱家墓園,終於讓他找著機會當面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