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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寄秋 一張臉繃得死緊的馮天綱,往她頸肩收勒雙臂。「你懷疑我不行。」 「沒用過,不予置評。」哎,行不行是男人的死穴,古今皆然。 「隨時歡迎你試用,不如現在就去開房間如何?」他絕對讓她捨不得離開身下大床。 「我還在上班耶!你不能濫用特權,害我瀆職。」真跟他去了,下場肯定會很慘,尤其在冒犯他的男性尊嚴後。 「你什麼時候認真工作過。自行放假也不是第一回了。」他忍得這麼久事為了什麼?還不是想等她調適好心情。 馮天綱氣惱的咬著牙,瞪著往下縮的頭頂。 「所以我打算發憤圖強,做職場生力軍,免得有人說我好逸惡勞,貪圖享樂!對吧,高橋?」她要好好反省,當新進人員的榜樣。 被點名的高橋忽地一震,看似憨厚的臉上有來不及掩飾的精光。「呃,前輩,你說什麼?」 「嘖、嘖、嘖!要不得的心態,前輩開口怎能不專心聽呢,你的神魂飛到哪去了?快收回來,別走失了,故鄉的小姑娘還在等你。」不用心是會被扣分的,盡忠職守才是好員工。 高橋一臉侷促,笑得很尷尬。「哪有小姑娘,前輩真愛開玩笑,我只是閃神而已。」 「喔,沒有小姑娘就是想情郎嘍!這我了啦!你放心地發展你的同志戀情,前 輩我支持你。」愛情不分性別,一箭射中兩顆紅心,愛神丘比特的惡作劇。 「我不……」他心慌地想解釋,卻不知是心虛或苦無辯才,一句話硬生生的梗在喉間。 「不用不好意思,這世上沒硬性規定男生一定要愛女生,喜歡同性的男人反而比較溫柔,不像某個粗魯鬼,把女人當米袋,一點也不曉得什麼叫體貼。」粗手粗腳的,也不怕勒傷她。 在說你耶!學姐夫。美智子擠眉弄眼,捂唇偷笑。 我知道,別用指頭戳呀戳的,小心我扁人。馮天綱惡狠狠回瞪。 「我……我真的不是!對了,副總他有告訴你要跟黑木會社的大小姐聯姻一事嗎?」高橋一急,似是想轉移話題,脫口而出少數人知情的內幕消息。 「聯姻?!」 空氣凝結了。 嘈雜的總務課從未如此安靜,彷彿所有的聲音都被收入牆壁裡,靜得詭異。 面面相覷的眾人極為緩慢的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盡量宛如沒有生命的假人,大氣也不敢吐。 「馮老二,你要結婚怎麼不知會我一聲?好歹是多年鄰居了,喜帖至少也送一張吧!」何春風笑容滿面,語氣自若,可是四周淨空,桌子生腳被搬離她十步遠。 「這傢伙打哪來的!你聽他滿嘴胡言亂語,我這輩子除了你何春風外,還有誰能入我的眼,我早被你吃得死死的。」他才冤好不好,一塊白布被無端染黑。 「事出必有因,無風不起浪,若無此事豈會流言滿天飛,連我能課裡新來的高橋都聽說了。」難怪馮大哥、馮三哥一見到她就笑得古怪,眼神閃爍地避開她。 馮天綱火氣不小的揪起高橋,眼露凶狠。「說,誰讓你散播謠言,離間我和小風的感情?」 「我……我……我是聽人家說……」他幾乎喘不過氣來,臉色直髮青。 「說、什、麼?」敢譭謗他,活得不耐煩。 「說你和黑木小姐睡過了。」他趁著還能呼吸,一口氣全盤托出。 「……」 第7章(2) 背脊一僵的馮天綱鬆開鉗制,砰的人體落地聲清晰可聞,可唯獨沒聽見何春風的聲音,她默默地收拾桌子,關掉電腦,一雙慵懶的貓眸驀地清澈,彷彿一面澄淨的水鏡,清楚地映出冷鋒過境。 一隻在南美的小蝴蝶拍拍翅膀引發氣流產生變化,可能在美國引起龍捲風,造成地球其他系統的改變,稱之為「蝴蝶效應」。 而何春風這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米蟲,所掀起的風浪絕不亞於鱗翅目小蝶,端看坐立難安的馮天綱一臉戒慎,便足以說明一切。 「放輕鬆點,別繃著一張臉,又不是要你吞劍跳火圈,你這如喪考妣的神色會讓人以為家裡死了人。」太不吉利。 咬著牙,他由齒縫迸出聲音,「你穿得太暴露了。」 「會嗎?小露香肩而已,胖的人能露的地方不多了。」圓潤光潔的雙肩是唯一可看之處,她甚為自滿。 「你一點也不胖,是我喜歡的豐腴身材。」尤其是那呼之欲出的美胸。 何春風笑著拍拍他咬牙切齒的臉龐。「所以我才要趁著尚未胖得變形前,趕快出來亮亮相,秀一下我的絕代風華。你不會嫌我見不得人面想用你的西裝外套包住我吧?」 「我……不會。」才怪。 馮天綱用惡狠狠地眼神逼退用眼睛大吃冰淇淋的眾男,高大的身軀不時移動,阻隔色慾熏心的視線。 其實他最想做的是把她包得密不透風,連一寸肌膚也不便宜別的男人。 可是他什麼也不能做,牙齦快咬斷了,還得故作瀟灑,大方展現女友的傲人身材,最後他只能將滿腔的怒意轉嫁宴會主人。要不是她多生是非,他怎會窩囊地不敢吭氣。 「天綱,我知道你最寵我了,麻煩幫我拿一杯雞尾酒。」像不像,三分樣,端個酒杯裝淑女。 「我不……好吧!你給我乖乖待在原地不准動,不論誰來搭訕都不許回話。」放她一個人,他實在不放心。 何春風噗哧笑出聲,「你眼光有問題,不代表每個男人都瞎了眼,好嗎?你眼中的西施還沒美到傾國傾城,不用擔心有人來搶。」 「誰曉得,要是有人和我一樣看出你的與眾不同……」他嘀咕著,邊回頭邊走開,眉心的皺痕不曾撫平。 馮天綱的擔憂並非沒有根據,今日盛裝打扮的何春風雖說不上艷光照人,卻別有一股含蓄的美,由內而外散發渾然天成的韻味。 在一群爭奇鬥艷的女人中,一襲淡雅的嫩綠禮服顯得特別清新,削肩的設計小露迷人風情,V字深溝的剪裁完美展現腴白雙峰。 她就像一朵遺世而獨立的五簪花,雖沒有鮮艷的外表足以吸引狂蜂浪蝶前來採擷,可是她光站在那裡就有一種獨特風采,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所以馮天綱前腳一走,馬上有識貨者補位,藉機攀談。 不過她應對得宜,既不得罪人,又讓人有台階下,一一地打發有所圖謀的男人們。 「我對你沒印象,請問你是哪一家的千金?」昨晚她已經做過功課,把邀請名單上的人和照片上的模樣一起記在心上。 問話有些尖銳,被搶走不少風頭的黑木理子優雅走來,臉上笑容顯得虛假。 一眼就認出她是誰的何春風笑意微斂,故作嫻靜。「不好意思,被邀請的是我男友,我是以他女伴身份一起出席,所以你不認識我是正常的,剛剛他怕我渴了,去幫我拿飲料。你呢,一個人?」 「我在等人,他應該快到了。」她不時向門口眺望,似乎不介意對方遲到。 她沒料到自己等的人早就到了,只是馮天綱走的不是正門,而是離停車地方較近的側門。 黑木家舉行這場晚宴,並非全為黑木理子的擇夫計劃,另一用意是和台灣商界打下良好關係,有利日後的市場開發。 以至於放眼望去,讓舉辦宴會的主人大有面子。 「是男人吧!讓美麗的小姐久等實在有失風度,好在我男朋友是老實人,把我當寶貝寵著,捨不得讓我等他。」敢讓她等,她就先走人了,不懂得尊重情人的男人都被三振。 何春風仔細一想,認識馮天綱這二十幾年來,他從沒讓她等過,每回都是她睡過頭,而耐不住性子的他直接衝到她家逮人,再夾帶她出門。 他沒耐心,可是不會催她,反而幫她把外出的事物打理好,讓她一身清清爽爽的,不丟三落四地忘東忘西。 回想起來,他也有體貼的一面,只是她習以為常,忽略了。 「老實可不見得專寵一人,也許他是內心有愧才想彌補,男人沒有一個不偷腥的,就看你捉不捉得到。」雖然對方的話沒惡意,可黑木理子聽了就是覺得刺耳,話中多了傷人的刻薄。 「他呀!不會,有很多人幫我看著他,而且他的筋太硬,沒法劈腿,我對他很放心。」別說偷吃了,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制裁他的人可多了,不需要她出手。 「是嗎?你對人性還真有信心,樂觀得讓人羨慕。」這種人根本不適合現今社會,早晚被淘汰。 交談了好一會,自視甚高的黑木理子始終沒發現眼前輕抹彩妝的清妍女子,就是與馮天綱出雙入對的女人。何春風當日逛大賣場的邋遢樣與今日的婉約動人,簡直判若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