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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寄秋    


  可沒想到她做不到的事竟有人搶得先機,季曉蘭不知使了什麼媚術把小王爺迷得團團轉,一個人獨佔了所有寵愛,讓其他人獨守空房,等不到那沒天良的夫婿。

  說來可惡又可恨,季曉蘭只是小小七品宮的女兒,怎能和她這二品大官千金相提並論,霸著大家的男人不放,是何居心?難不成想爬上正妃的位置?

  「別惱別惱,氣壞了身子骨可沒人心疼,我不是代替主子來陪你了,讓你深閨不寂寞。」男子的臉掛滿諂媚的笑,但眼底如冰霜般冷漠。

  「呸!你是哪根蔥、哪根蒜呀!能跟小王爺比嗎?他是我下半輩子的依靠,你靠得住幾分。」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他也敢說嘴。

  黝黑的方正大臉浮出一抹冷笑。「很快就不是你的依靠了,瞧主子對新寵的疼愛和憐惜,你們哪一個有她的一半?新夫人對主子吹吹枕邊風後,不知有幾個人會痛哭失聲。」

  「哼!我跟了他幾年,一向得他寵愛,難不成他還能斷情絕意,翻臉無情地把我趕出王府。」光她爹那一關就過不了,她是皇上御賜,名正言順抬進府的側妃,地位僅次於世族大家出身的長孫儀鳳。

  「今非昔比,你敢確定主子對你還有一丁點留戀?」女人總愛自欺欺人,以為美貌決定一切,將明擺著的事實視若無睹。

  「這……」抿了抿唇,她染紅的指甲緊揪覆身的錦被一角。

  「還有,曹側妃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嗎?自從主子從昏迷中醒來以後,他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既不暴躁也不好色,言談舉止還透著一股書卷味,謙恭有禮。」

  一下子變得太多必有內情。

  曹玉罄眉頭輕蹙,面露憂慮。「聽你這麼一提確實怪異,向來喜愛美色的小王爺怎會屈就一名醜女,還捧在手心當寶似的?以前這樣的女人他連一眼也懶得多看,甚至命人帶遠點,免得令他噁心。」

  而且,哪有人一轉性連口味也變了,原本嗜辣的他只進清淡膳食,討厭魚蝦蟹卻命廚房上清蒸石斑、白煮蝦和清燉花蟹,每餐吃得歡喜不留殘羹,讓掌廚的大廚嘖嘖稱奇。

  再者後院的女人全是他一眼瞧中帶進府的,斷無道理連她們也拒見,才去探望他一回,他便下令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准踏進天泓院一步,連長孫儀鳳也不例外。

  一連串的古怪都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傷到腦子會令人這般性情大變嗎?把天生風流種變成專情男兒,不愛嬌花艷色,獨寵路旁野車。

  「我們都是他最親近的人,他雖說他記憶遺失是腦傷導致,可是……我是說可是,你不懷疑他已不是小王爺,而是邪靈入侵嗎?一個人再怎麼變也不可能忘了平常的小動作,總有蛛絲馬跡可尋,在他身上我感覺不到絲毫小王爺昔日的影子。」

  那是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舉手投足間透著一抹生意人的精明。

  「蒙希義,你也認為他不同了?」原來不只是她感到不對勁,他亦有相同想法。

  赤裸著上身的男人不是別人,他正是小王爺最信任的心腹,貼身保護小王爺十年,是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你會這麼說,想必是看出來主子變了,他不再是以前趾高氣揚、盛氣凌人的准南王府小王爺,他會溫潤的笑,彎下腰和下人攀談,更不可思議的是隨口能說出一番茶經,只喝烈酒的他居然分得出廬山茶醇香甘潤,君山銀針香氣高爽,滋味甘醇,齊雲山的瓜片翠綠有尖,香氣清高,湯色清澈……」

  楚天仰以武見長,要他上戰場能以一敵十,刀刀見血,性情剛猛的他是真正的武將,殺人比探囊取物還容易。

  但是飲茶是文人雅致,武人不屑,小王爺打出生沒飲過幾回茶,嫌苦,不夠辣喉,朝廷文官若請他過府品茗,他第一個喊頭痛,怎麼也不肯受邀赴宴。

  對茶一無所知的武夫,幾時如儒生般文雅,就算他向人請益,把茶的種類滋味倒背如流,也無法脫口說得流暢,彷彿長年浸淫茶香中。

  「不是我危言聳聽,你真要好好地想一想,若那人並非小王爺,你能依靠的人就沒了,你得給自己找條出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蒙希義暗中挑撥,煽動她要適時自保。

  「他是小王爺,我的夫君,我能怎麼做,找個道士驅邪嗎?」她一下子沒了主意,六神無主。

  「這是下下策,萬一被他發現我們私底下的勾當呢?到時他將我們一軍,我有武技在身不愁無處謀生,但是你是王府側妃,他若存心拘著你,你還能逃得出去嗎?」

  曹玉醫被他說得心亂如麻,殷紅唇瓣咬出淡淡血絲。

  他假意關懷的說:「聽說你在得寵時,小王爺為了討你歡心而將不少房產交給你打理。」

  「是有這件事,小王爺名下的土地和鋪面全經我的手租出去,光是一個月的租金就足以養活一城百姓半年。」這一點她頗為沾沾自喜,自詡生財有道。

  蒙希義在內心冷笑了聲,王府的租金誰敢賴,就算賠本也得繳足銀兩,小老百姓哪敢跟當官的鬥,她不過是沾王府的光才能賺錢,實則一無是處,若是換作稍有生意頭腦的商賈,這些一資產足以翻好幾倍,而非只收死錢。

  「所以你要開始為自己打算打算了,若是小王爺一直專寵天泓院的新主子,或是哪天小王爺心血來潮叫你搬到廟裡為他祈福,你一生的富貴也就沒了。」他說得隱晦,沒點明是要她落髮為尼。

  大唐立朝以來,遣送了不少宮妃到寺廟裡,有的犯了錯、有的自請出宮、有的為當朝皇上不喜,也有開罪皇后被秘密送出宮的,都被安置在佛門清淨增,從此常伴青燈。

  王爺側室若不得丈夫喜愛,送走幾個算是常事,縱使皇命在身,人家夫妻的家務事皇上管得著嗎?隨便編個理由照樣得離府千里,老死不得見親人。

  「你的意思是?」她眼神多了陰狠,痛恨獨佔小王爺的賤人。

  蒙希義背過身著衣,不讓人瞧見他臉上的恨意。「既然東西都在你手中了,何必跟他客氣,這是你應得的,收下來當私房錢。」

  「可是那些房產地契都是小王爺的名字,沒有他的金印我也動不了。」他以為她不想撈點油水嗎?可現成的銀子就那此一了她頂多抽點花紅,再多帳面上也難看。

  「你是指他隨身攜帶的印章嗎?」純金打造,下方上圓,虎身盤鋸,鑲兩顆瑪瑙,圓頂內置寶石,且有機關,要由上頭往下按壓才會浮出字體。

  「對,連我也碰不得,好幾回我想借來看一眼都慘遭喝斥,不許我過問太多。」連她都防,實在是多疑,世上能得他信任的人恐怕不多。

  曹玉罄睨了睨下了床的男人,心中暗生鄙夷,侍衛終究是侍衛,出身不好的下等人,跟了小王爺多年仍得不到他全心信賴,依然低賤的任人踐踏。

  要不是小王爺許久未踏進她的院落,讓她倍感寂寞,她也不會親近小小的侍衛。

  「我會想辦法為你弄來,你盡快改上你的名字,日後總有個保障。」這個笨女人也只有這點本事,爭風吃醋她在行,旁的事蠢笨如牛。

  「為什麼背著你的主子幫我?」她需要理由,沒人會平白無故對另一個人好。

  蒙希義轉身上了床,對著她白嫩胸脯一吻,「你美得令我神魂顛倒,變成只會為你相思的傻子,你迷住我了,我捨不得你受委屈。」

  因為翠兒,他在心裡說道。

  楊翠兒,他青梅竹馬的小情人,兩人約好了等她十六歲便成親,他會親上楊家提親,送上令人稱羨的聘禮,兩人和和美美地做對恩愛的小夫妻。

  可是就在她生辰前夕,楚天仰瞧中她的美色,竟硬逼著她行苟且之事,在離楊家不遠的小樹林強行玷污,完事後還嫌她不夠勁,叫她多找幾個男人練練床技,他過段日子再來找她。

  當晚慘遭凌辱的她便懸樑自盡了,那時她身上穿著親手縫製的紅嫁衣,蓋著喜帕懸掛橫樑下,手裡握著生死相許的訂親玉珮。

  他得知翠兒死訊,查出一切後他怒極了,卻無力為她報仇,只能將悲痛藏在心中,忍住奪眶的淚水將她草草掩埋,受辱的女子名節有損,是不能入祠堂的。

  小王爺的墜馬是他為復仇精心設計的圈套,他對想擁有一張虎皮的小王爺佯稱有山民瞧見三頭白老虎,誘他往預先佈置好陷阱的深林策馬疾馳。

  他將隨行的其他人引開,尾隨小王爺身後,趁他騎馬觸動陷阱時,從背後偷襲。

  那把長三寸的短刃原本該插進楚天仰背心,誰知他察覺風勢,身一偏策馬狂奔,刀身傷馬而沒傷了他,不過楚天仰也因此墜馬。

  可惜被他誘開的侍衛忽地趕至,他不得不緩下殺他的行動,假裝救主不及而怒斬良駒,合力搶救奄奄一息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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