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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湛露 「我、我會……」她顫聲說著,微微點頭,淚珠在她點頭的一刻跌出了眼眶,「倘若可以……為心愛之人去死,我會含笑赴死。」 朱成淵咬牙質問「哪怕留下他獨自受苦,哪怕讓他恨你一生一世?」 她慘笑著依舊點頭,「哪怕如此,我心依然不悔。」 「蠢女人!」他氣得恨不得掐死她,但這雙朦朧淚眼和唇角強作勇敢的脆弱微笑,卻讓他心疼得胸口又似被人撕裂一般。 他忍不住將她壓入懷中,緊緊吻住她的唇,她的瑟縮,她的掙扎反杭,她的淚水鹹澀。 紫君在被他強吻前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他的眼神和動作她太熟悉了,每當他露出這種霸道掠奪的織熱目光,每當他伸出雙臂捏住自己的肩胯對,她就已明白他的心意。 此時的她,本不應該再給他這樣的機會,因為她是崇德王的女兒,是通利號杜三少即將仃婚的妻子,是他朱成淵一個本不熟的堂妹。但是她躲不開、避不過、逃不掉,最重要的是,她太渴望被他擁抱的溫暖,太渴望與他在深吻時心心相印的感覺,太渴望在這一刻愛著他也被他愛著的那份感動。 她不想躲、不願避、不肯逃。 這個讓她願意為他奉獻生命也甘之如抬的男人,無論前世今生。她都愛得如此深刻。 「告訴我,你是誰?」他的唇辮擦著她的耳畔,低低發問。 她咬著唇,柔腸千萬結。如何回答? 「我是……一紫君啊。」閉上眼心底長歎,她終究還是做回了「自己」。 他卻被她的這個回答震怒到了,猛地推開她,低聲咒罵了一句「沒心肝的女人,」然後竟丟下她,大步走了。 不知道朱成淵去了哪裡,紫君在屋門口的台階上坐等了許久,一直等到夕陽西下,也不見他回來。終於耐不住性子,她起身走出小院,四下尋找。 這是山崖腳下,四周荒僻也沒有什麼人家,他獨自一人無馬無車,能去哪裡?曉過山腳,她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 滿眼都是盛開的花朵,而且只有一種花——蘭花。她知道現在不是蘭花盛開的季節,這裡也並非蘭花最好的生長地,但是這成千上萬的蘭花從何而來? 巨大的花海中,她看到那個佇立在夕陽下的落寞身影,是朱成淵。也許自他們分開後,他就到這裡了。那他在這裡站了多久?她剛才在台階上又坐了多久?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還是更久? 她輕輕走近,怕踩到蘭花嬌弱的枝葉,忽然之間她覺得這些蘭花有些奇怪,便蹲下身試圖去觸摸其中一朵。結果她訝異地發現這些花並非真花,而是用最好名貴的真絲製作的絹花。這就難怪這些花朵可以不畏嚴寒,不懼風雪,如此嬌艷欲滴地維持著它們高貴的娶態。 即使並非真花,這樣做工的絹花即使是一朵的製作,也是相當費時費工費銀子的,更何況這成千上萬朵?他為何要在這裡種下這麼大的一片花圃? 這個疑問,一直到她走至他身前時才赫然明白—— 花海的中央是一處墳墓。 墓碑上清晰地鐫刻著那個在他們口中提及過無數次的名字:花鈴。 她的眼眶又熱了,呆呆地看著那墓碑上的名字,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朱成淵已經意識到她的走近,但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那塊無聲無息的墓碑上。 他先開口,帶著難以言明的憂傷,「立碑的對候,我一直很躊躇著該怎麼寫上款。她的父母在她生對是個秘密,她的弟弟在她去後依然不能公諸於眾。而我,並沒有給過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所以她的身份千乾淨淨,除了這個名字,什麼都沒有留下。」 「我想,即使是花鈴這個名字,只怕也不是她的真名,但她從未和我說過,我也從來沒有問過。我認識她時她就是花鈴了,我喜歡的也是花鈴,如今她走了,依然還是花鈴。」 「這些花……」她知道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啞,啞得幾乎說不出聲音來。 但他聽到了,反問:「難道你忘了那首詞嗎?『一薈紅傷,一葉落香,一枝幽蘭對料陽。』如今你看,這麼多的空谷幽蘭,在料陽日幕間環燒著她。這樣她還會說『瑤花多怨』、『知音難覓』嗎?」 她艱澀地開口,「她若看到這一切,必然會瞭解你的心意了。」 他回頭望著她,「我但願她能看到。不是為了讓她瞭解我的心意,而是希望她能原諒我當日的薄情寡義,身不由己。」 「她……她會原諒你的。」夕陽中,他黑色的眸子染上晚霞的顛色,像是燃燒的火焰,這樣的雙眸無論對她說什麼,她都不會拒絕。當年,當他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專泣地望著她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她心甘情願做他的間諜:心甘情願為他承擔風險,心甘情願為他面對死亡,坦然赴死,只因為她無法拒絕這雙眼。 「再和我說一次,你是誰?」他直視著她滿是水霧的眸子,一字一頓,柔軟地請求。 她微微欣唇,柔聲低語,「花鈴。」 驟然回到他的懷抱,她的肌膚上似乎每分每寸都染上了他的味道。他的狂喜,失而復得後的小心翼翼,都在這一夜完全展現—— 雖然是個陌生的嬌軀,但是卻熟稔得彷彿已經觸合了千百遍。她習慣性地用雙腿勾住他的腰,肌膚上已經滿是他絡印下的紅潤吻痕。 「這身子還是處子……」她在疼痛到來的那一刻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忍不住小聲提醒。 「我知道。」他吻過她的唇角,動作輕柔許多,這一夜彷彿才是兩人的初夜。他急於要抱住她、佔有她,因為他要斷絕任何男人和自己分享她的可能。 「你真的要我?即使我已經不是我了?」她低喘著問,撫摸著他俊逸的唇角,她眼中的他從未變過,而他眼中的她已經是個陌生人了,為什麼他還要這樣執著? 「我要的是花鈴,是你身體裡的那個人,不是你的皮囊。」他眼中的她,雖然變了五官,不似原本的艷冠群芳,但他心中的那個她始終未變。 以前他以為自已流連她身邊、沉溺於與她rou體交纏對的美妙,只是單純的喜歡她的身體,喜歡她婉轉承歡自已身下對的嬌聲啼吟。自她「走」後,他才知道,他迷戀的只是她這個人,因為是她,他才會不惜一擲萬金也要霸佔住她,嫉妒並憎惡任何有可能會接近她的男人。 前世,認識她時太晚了。如果早點認識她,就不會讓她獨自承受抄家流放的痛苦!不會讓她獨自面對為父母報仇、撫養幼弟的重大貴任;更不會讓她賣身青樓,周旋歡場。 她該是高貴清白的書香世家之女,被父母捧如掌上明珠——她一直都是高貴清白的女孩,她只是缺少了一個像他這樣願把價值連城的明珠送到她眼前,只為博她一笑的男人。 這一晚,他擁著她,第一次主動取悅她,讓她在喜泣、急喘和低吟中,帶領彼此到達一個從未有過的巔峰。 他欠她太多,並不指望這一晚就能還得清。感謝上天重新將她送回到他身邊,這樣,他就有了一生的時間可以慢慢償還。 「嫁給我吧。」他在她耳畔柔聲求婚。已經握住的人、抱住的人,怎麼可能再給別人機會? 「可杜家……」她聽到自己等了一輩子的梵音,但是身為「紫君」,她意識到自己有不可推卻的貴任,她還沒有想好脫身之策。 「我會幫你搞定杜家,包括崇德王。」 用錢可以搞定的事情是最簡單的,現在他全部身心要去對付的人並不是這些無關重要的小人物,而是一條真正的大魚。 第10章(1) 和朱成淵回到京城內已經是第二天。他先將她送回到崇德王府,可是剛走到王府門前,就見崇德王氣急敗壞地要上馬車,不知道要去哪兒。 紫君走下馬車,追上去問:「父親要出門嗎?」 朱景明本已邁上馬車,驟然看到她出現,整張臉變得猙獰,下車幾步奔到她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揮了過來,她躲閃不及,眼看就要挨上這一巴掌的時候—— 朱成淵倏然出現,一把抓住他的手晚,沉聲道:「叔叔,有話好說,紫君犯了什麼錯,要您當眾動手打她?」 他一手指著她的鼻子,怒不可遏,「這個丫頭不知道和杜家說了什麼,竟讓杜家今天突然決定將我們之前已經議定的婚事取消了!」 「叔叔怎知是她說的?」朱成淵反問。 「不是她還能是誰?她前日說要去杜府小住幾日,結果今天杜家就來退親。」 他笑道:「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叔叔這可就錯怪紫君了。杜家和叔叔談這樁親事時本來就談得很勉強,外面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便會驚動他們。紫君是個好姑娘,何必勉強她嫁給那種待她沒有誠意的商賈之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