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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湛露 「是嗎?」他望著她,「你以為感情會和禮物一樣,既送得出去,又能收得回來?她死了,她的情終結了。可我還活著,我的恨還在。」 「你對她……有情?你真的確定那是情嗎?也許只是你的不甘心而已。她在世的對候你對她好過嗎?你對她說過你喜歡她嗎?你對她許諾過會照顧她嗎?堂哥,你知道這世上最無奈的事情是什麼?就是懊悔自己已經無法追回的。」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她就是亂你心的一個影子罷了。你現在要做的,是憐取眼前人。」 他站在她面前,低下身,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哦?你說起大道理來倒是挺有一套的。我從不知小堂妹在男女之事上竟有如此見識。憐取眼前人這句話說的好,可是我該憐取哪位眼前人呢?你嗎?」 朱成淵捏著她的下巴,幽深的黑畔與她對視。 那近在眼前的壓迫力讓她的呼吸停沛了一瞬,熟悉得令她諫然一驚的氣息撲面而來。她選速地推開他,笑著掩飾道:「堂哥真會開玩笑,我這麼一個五丫頭,又沒姿色又沒才學,堂哥不會喜歡我這樣的人。更何況你知道我已經仃了親。」 「還沒有正式下聘,就不算仃親。至於能不能收到聘禮,也不好說。」他詭異地笑應。 笑得她心裡發毛,不禁脫口而問:「此話怎講?」 外面忽然有馬玲聲響,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走出房間,對著從馬上下來的男子笑迎著,「宗瑞兄真是準時啊。」 屋內的紫君聽到這個名字,猛地幾步奔了出來,一手扶在門框上,眼睛死死盯著來人。 張宗瑞正要開口說話,忽然見一名陌生女子出現,不禁面露詫異,問道:「王爺,這位是……」 朱成淵一笑,回手攬住紫君的肩胯,滿是戲蟾的口吻,「這是我的新寵,走到哪裡都要粘著我。」 他低聲請示,「王爺與我要談的事情,她也可以聽嗎?」 「當然,本王與她之間沒有秘密。她愛本王愛得要死,也不會透露本王的秘密給別人知道。否則她不就成了寡婦了?」朱成淵肆意胡說,眼角餘光偷瞥著紫君的反應。 只見她設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他用言詞輕薄了,一雙秀眉深擎,目光幽冷地直盯著張宗瑞,那眼神似可以殺人。 他淡淡一笑,手掌將她接得更緊,開口問:「四哥那裡情況如何?聽說近日前線連續大捷,陛下的疆土已經有三分之二都盡歸於他了?」 「是。」張宗瑞也覺得這女孩看自己的眼神實在是怪,好像染上一股很怨毒的神色,但他有要事在身,只得拋至腦後。 「四殿下讓我給您帶個話,大約這半年之內,我軍就要全面總攻,爭取在六個月內拿下全部的國土,攻入皇城。到對,必然還要靠王爺的配合。」 「這自然好說。只是二哥現在雖然委我以重任,但其實盯我盯得很緊,我的府外對常有人監視。一個月前甚至還有刺客刺殺我,害我重傷。我想大約也是二哥派人下的手。」 紫君聽到這裡,驚得抬起頭瞪著他,「是皇帝要殺你?」 他沒有立刻回琴,繼續和張宗瑞道:「兵部尚書許成義是現在最大的麻煩,把他弄下去,兵部就是一盤散沙。二哥雖然對他有諸多不滿,無奈朝中無人可以頂替他的位置,所以只能勉強用人。我正在努力搜羅他的罪證,希望能有機會把他扳倒。」 「許大人……」張宗瑞聽到許成義的名字,歎了口氣,「說起來許大人是在下的恩師,當年武舉多虧有許大人一手提拔,才有今日的我。」 「但他對你也並非全有恩吧?」朱成淵冷冷一笑,「我也聽說當年花墨言蒙冤入獄,夫妻被斬,全家獲罪,是許成義在背後一手操縱。但是最終那陷害忠良的罪名,卻都讓你一人背了。」 說到這裡,他明顯感覺到紫君的身子繃得僵硬,他順勢抓住她的手,發覺她的手指摸得很緊,但掌心卻如玉石一股冰涼。 張宗瑞歎氣,「花大人那件冤案我也有錯,不該將道聽途說的一些事情告訴許大人。他兩人政見不合,早結了樑子,許大人豈肯放過這個機會?朝廷之事,其實無非如此。黨同伐異,誰能容得下誰?」 朱成淵一笑,「既然如此,我例也要提醒你一句,宗瑞兄有沒有考慮過待我四哥得成大業之後效仿范蠡,及對抽身呢?你也算得上是立朝功臣,可是歷來這開國立朝的功臣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他一愣,然後尷尬地說:「王爺還是那麼喜歡開玩笑。四殿下對在下有重恩,且不說四殿下不是那兔死狗烹之人,就算是,在下早已將此身都交付到四殿下的手中,如今我只是個板國的逆臣斌子,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 「說的真是驚天動地、感人肺腑。我四哥能有你這樣的忠心臣子,豈能大業不成?」朱成淵從袖中拿出一封信,揚手丟了過去,「自從蘇全那個太監逃出皇宮,要想從陛下身邊得到一點有用的情報也成了難事。這小子現在怎麼樣了?」 張宗瑞接過信道:「四殿下給了他一筆安家費,他回鄉下老家去了。他的命雖然保住,但我聽說卻有個青樓女子無辜遭受牽連被逼自殺?」 朱成淵抿了抿唇,「要怪我不夠謹慎。因為有幾次蘇全遞送情報時,我不便見他,就委派他去了寒煙樓見花鈴。我本以為寒煙樓是最安全的地方,但那裡達官貴人不少,有人認得蘇全。他在陛下身邊一旦暴露,花鈴就是第一個嫌犯。我得知花鈴被抓再想去救她對,已經晚了……」 他神情鄭重地認為,「都說妹子無情,戲子無義。可我聽說那叫花鈴的女子是自殺死的,想必她是不願意將王爺牽扯進去。她以自己之死保全王爺的安危,王爺能有這樣的紅顏知己,此生也算是無憾了。」 側身看著紫君,朱成淵唇角含笑,眼中卻沒有笑意。「你聽聽,一個女人為我而死競然讓他說成了我的榮耀。可她之死我卻成了間接殺手,我不怕背人命,也並非沒有親手殺過人,但這條人命和這份情,我不願欠她。誰給她這樣的膽子,竟讓她逼得我欠下這份還不清的債?」 她嘴唇款張了下,「這是她心甘情願的,她寧願死得乾乾淨淨,也不願最終落個受辱逼供、含冤而死的下場。也許她也怕,怕自己耐不住酷刑折磨供出了你,她會更加生不如死,索性……一了百了。」 「哦?是嗎?可」借你不是她,她也未必是這麼想的。」他似是鄙夷她的想法如此單純癡情,又對張宗瑞說:「近日你也不必再找我了,以免暴露我和四哥之事。若有急事,還是老方法,到城西的那家溫家酒館掛條紅色的酒幌,我自會知道。」 「是,請王爺保重。」他上馬而去。 朱成淵放開一直緊攬著她的手臂,淡淡的問:「我親愛的小堂妹,有什麼要質問我的嗎?」 她望著他,眼中說不出的複雜情緒似是傷心,又似惆悵。「你……你既然知道陛下要殺你,為何還要在陛下身邊做事?伴君如伴虎,倘若他哪天翻臉,殺你易如反掌。」 他挑了挑眉,「怎麼?你第一要問的競然是這件事?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麼要與四哥勾結,出賣二哥?」 「你就真的不怕死嗎?」她忽然動情地問:「你難道不知道死有多可怕?你現在身為王爺千歲,錦衣玉食,醇酒美女,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有好好的迫遙日子不過,為什麼一定要睦這皇位之爭的渾水?」 「倘若你現在退出朝堂,在王府內安心靜修,皇帝會放過你,日後就算是四殿下得了天下,也不會與你為難。你依然還是個逍遙王爺……」 第9章(2) 朱成淵本已轉身回房,聽見她這番話,不由得回頭冷笑一聲,「逍遙王爺?自從花鈴死了,我就再也不知逍遙二字的滋味。她去陰間做鬼,她樂得逍遙,我在人間對她日思夜想,悔不當初,要我如何逍遙?」 「我巴不得陛下殺了我,讓我也去陰間看看,到底那裡是怎樣的日子,讓她可以義無反顧地丟下一切,甘願赴死?這女人曾當面向我示愛,真正愛我的女人會樂見我這樣痛苦地活著嗎?」 她不知怎地,被他這番反問競然問得眼眶濕潤,酸脹得不敢眨眼,「王爺……她若非真心愛您,就不會甘願赴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