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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簡瓔 樓天臨聆聽著她們交談的內容,心中益發狐疑起來。 銀衫的這套想法在大寧朝可說是前所未聞,甚至可說是見識非凡才說得出來,在銀杏村長大的她不可能憑空想得出這些來。 「衫兒,雪褲已經做出來了,照你的設計做了十二個款式,咱們到裡間去看。若是你覺得可以,這回先做五千件存貨,免得到時搶購又要手忙腳亂,再來一次我可吃不消……」 她們要看雪褲,樓天臨自是不會跟,便坐著喝茶等。奇怪了,他竟然有此耐性? 想到以前每逢新年初一,他母親、妹妹照慣例要上慈雲寺上香,他必須陪同前去時,等待她倆梳妝打扮的時候,他總是頗有微詞,只要等超過一刻就會不耐煩,今日卻是心平氣和,等得甘之如飴。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銀衫才和岳十娘又回到暖閣。 樓天臨和銀衫從巧繡莊離開時早已過了用飯時間,岳十娘是個工作狂、拚命三娘,說起生意來,渾然忘了要吃飯這回事,所以他們倆也跟著餓肚子。 「我餓了,先吃飯去。」 他說得突然,銀衫錯愕一下,連忙跟上去。「大人!」樓天臨見她自動跟上來,嘴角揚起得逞的笑意。 這幾日,他早想好了一套對她的應對方式,岳十娘說銀衫自認配不上他,眼下她只想掙銀子養活一家人,那麼他就讓她習慣他的存在,熟悉他的存在,否則日後她若知道他不只是縣令而已,豈不是會逃得更遠? 他認為,她心裡也是有他,否則何以會不顧女兒家的閨譽去徹夜照顧他,甚至口對口的為他渡藥。 他已下了另一個決心,只要她不是皇上的女人,不管他們之間的身份地位差距多大,他都要她成為他的女人。並非若她是皇上的女人,他便不敢冒犯,而是他本身對感情的潔癖,他一向潔身自好,眼界極高,又豈能容許自己的女人曾是別的男人的女人,即便勉強接了也會落下心結,成為日後的疙瘩,那還不如不要開始,免得彼此都受到傷害。 雖然他已經去信向皇上求證了,但他相信她不會是皇上的女人,照她的說法,她都沒見過皇上,又怎麼會跟皇上有所幹系。 如今,就等皇上的回音了…… 「等等——姑娘——」一個在天橋下擺攤的算命師出聲叫住了他們。 「不必理會。」樓天臨拽了銀衫就要走。 那算命師連忙開口道:「姑娘本是短命之人卻在此地行走,有違天道!」 銀衫被嚇得一個激靈,她驚詫無比、渾身一僵,步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樓天臨見她神情有異,便看著那算命師冷冷地道:「江湖術士信口胡謅,不過是想要誆騙銀兩,你若信他就上了他的當了。」 那算命師見他說話不客氣,也來氣了,臉色不豫,冷道:「我是否胡謅,姑娘心知肚明,姑娘本不是此世之人,卻在此佔人肉身,等同妖孽縱世,禍亂生靈。」 銀衫被他說中了,一時之間臉色變得蒼白。 她曾想過自己若被看出了破綻要如何,如今不但被看出了,且還是個道士般的算命師,不會拿出桃木劍來對她斬妖除魔吧…… 樓天臨一把將顫抖的銀衫拉到身後,他開口,語氣淡然,但眼神很殺,「本官乃是白陽縣令,若你再於大庭廣眾、鬧區街市之中妖言惑眾,休怪本官不客氣!」 那算命師張著嘴,極其愕然。怎麼偏偏惹上了縣令? 縣令大人不能招惹,可他說的都是實話啊!雖然他不是什麼得道高人,但看相這方面是很拿手的,從沒失准過,而他看眼前這姑娘就是佔了他人肉身…… 「如何?你還有話說?」樓天臨見他好似不服氣的眼神,臉孔便沉了下來。 算命師臉色訕訕地道:「回大人,小人失言了,小人不過在此混口飯吃,請大人萬勿與小人較真。」 「大人……我們快走吧!」銀衫怕極了那算命師再說些什麼。 樓天臨見那算命師已經閉上了嘴巴,自然不會再多生事端。即便在京裡,他也不曾抬過他的官威,卻在這裡用了兩次,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直到兩人坐在飯館裡,銀衫還是心神不寧、驚魂未定,她心中隱藏的秘密又能對誰說?她能隱藏一輩子嗎?這只是開始,若以後又遇到一個兩個三個、無數個算命師,都同樣看破了她,她不免讓人當妖孽看,她越想越是發涼。 小二送上熱茶和菜單,樓天臨點了幾個菜之後緩緩喝著茶,眼眸不著痕跡的凝視著臉帶憂色的銀衫。何以一個江湖術士的話就令她嚇成這樣?臉色直到此刻尚未恢復紅潤。 她顯然已經驚嚇過度了,他自然不會在這時候再追問什麼,倒是令他想起了三年前在慈雲寺,他和姚不語遇到方丈時所發生的事,他的心思驀然湧起。 難道…… 「兩位客官慢用。」小二上菜。銀衫恍若未聞。 他們走時,那算命的臉色悻悻,她有些擔心那算命的若到處宣傳縣令大人和一個妖孽在一起,怕會連累了樓天臨…… 「衫兒。」 銀衫從滿心憂慮中回過神來,她狠狠一愣,不知該如何反應的看著樓天臨,無措與怔愣寫在臉上。他適才喚她什麼?衫兒嗎?他怎麼會忽然叫她衫兒? 她的反應亦在樓天臨的意料之中,他泰然自若的說道:「相識也有段時日,以後我就叫你衫兒了,你若不嫌棄,我虛長你幾歲,你便稱我一聲大哥吧。」 他個人的計劃,從大人到大哥,日後便是夫君了。 銀衫又怔了怔,他這話說的……好似她若再叫他大人,那就是嫌棄他之意。 「大、大哥……」她叫得彆扭,同時聽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通權達變。」樓天臨也沒在稱呼上多做著墨,話鋒一轉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憂愁煩惱總能過,無須心上添石頭。」 銀衫怔怔然地看著他,他突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樓天臨凝視著她,黑眸定定。「不管你心中有什麼事,總會過去,若你信得過我,信得過我不是會害你之人,遇到了困難或想找人說說話的時候,萬事都能找我商量。」 銀衫像被施了法、定了身似的,她聽得一滯,眼中莫名泛起水氣,像是找到了庇護者。 他的話奇異地安撫了她焦躁的心,瞬間她沒那麼害怕了,穿越來之後隱隱的不安全感也消失了大半。問她信得過他嗎? 很奇怪,雖然認識的時日不長,對他的很多事也還模模糊糊的不甚瞭解,可是她信得過他,她相信他不會害她。 她心裡輕鬆了許多。「謝謝你,樓大哥。」改口之餘,也省了敬語。 樓天臨眼神悠長,夾了塊粉酒釀清蒸鴨子到她碗裡。「萬事萬物皆有解答,凡事都可能有轉機,所以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只管把肚子填飽來,咱們還要去看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