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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錦瑢    


  蕭淑妃和唐賢妃走過來,一臉好笑地打量她。秦德妃坐在亭子裡,全程未參與,也未說一句話,只隔岸觀火,她見柳九九這樣,不由得搖頭,這唐賢妃和蕭淑妃等的不就是柳九九無理取鬧,惹太后發怒嗎?柳九九這般正中她們下懷。

  唐賢妃掩嘴笑,加油添醋道:「妹妹果然是在市井待得久了,一身痞氣,半點沒有大家閨秀模樣,以後如何掌管後宮?如何母儀天下?」

  蕭淑妃也道:「可不?歷代哪位皇后不是靠著賢良仁厚母儀天下,妹妹這般粗魯,同那市井潑婦有何分別?

  日後這後宮可是還得仰仗您打理啊。」

  這冊封詔書一日未下,冊封大典一日未至,柳九九就算不得真皇后。二妃心照不宣,相視一笑,太后將她交給她們,擺明是對她不滿意,就柳九九這百姓身份,能當皇后?

  柳九九被她們說得語塞,氣得一口話說不出來。她吩咐杵在一旁的小安子,怒道:「小安子,去把大花給我牽過來!」

  小安子應聲上前,額前直冒冷汗,「這……不太好吧?」他看了眼唐賢妃和蕭淑妃,嘴角一抽低聲說:「齊北虎乃猛獸,怎可放出籠?若是傷著人,受罰的還是主子您啊。」

  柳九九有點繃不住,「那……那怎麼辦啊?」

  「怎麼辦?妹妹,我和賢妃妹妹可是奉太后懿旨來教你學規矩,你欺負掌事姑姑不說,還意圖用猛獸來恐嚇我二人,呵,你這也未免太跋扈了。」蕭淑妃眼底儘是輕蔑之意,她頓了片刻又道:「得,賢妃妹妹,我們這就跟太后請罪,看來我二人是教不了柳妹妹了。」

  「姊姊說得是,只怪我們兩人無用,不能將跋扈的市井女子教成一個普通姑娘。」說罷,唐賢妃便要同蕭淑妃去慈元宮「領罪」。

  柳九九沒轍了。她懼怕太后,即便是太后昨日對她笑臉溫和的,她依然怕,應當說,她從小就怕,否則也不會硬著頭皮吃太后當年的豬油面。她抬手叫住她們,「不許去……等等,別去……」

  兩人慢吞吞朝著慈元宮中走去,根本不理她。柳九九急了,追上去抓住蕭淑妃的肩膀,她的手剛挨著蕭淑妃的肩,蕭淑妃和唐賢妃便從石階上滾了下去。

  兩妃滾下石階,摔得倒在地上再起不來,柳九九連忙下了台階,將兩人陸續扶起。蕭淑妃鬱悶氣結,抬起一巴掌就要落在柳九九臉上,好在柳九九躲得快,推開她靈巧跳開。

  可因為她借力一推,蕭淑妃又倒下去,後腦杓磕在石頭上,暈了。

  柳九九發誓,她真不是故意的,正要解釋,唐賢妃扶著暈倒的蕭淑妃扯細嗓子道——

  「柳九九!你仗著皇上恩寵無法無天了?你現在還沒有任何封號,居然就敢如此囂張?你推我跟蕭淑妃在先,動手傷蕭淑妃在後,簡直罪不可恕!」

  全程圍觀的秦德妃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方才分明是唐賢妃推了蕭淑妃一把,才導致蕭淑妃摔下石階,隨後蕭淑妃又自己來了一招苦肉計。

  唐賢妃吩咐人將蕭淑妃送回香凝宮,召太醫診治,自己拿出賢妃架子,吩咐身邊的宮女道:「來人!將這市井潑婦拖下去,杖責三十!」

  柳九九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太監宮女捆住手腳。

  景雲和小安子見狀,跪下替自家主子求饒,「賢妃娘娘恕罪、賢妃娘娘恕罪!我家主子初來乍到,不懂規矩,求賢妃娘娘網開一面。」

  「此女不尊太后懿旨在先,出手傷人在後,杖責三十已經是本宮網開一面。」

  由於過於肥胖,唐賢妃橫眉豎臉的模樣很是可怖,她說話時柳九九總覺得她臉上的肉要掉下來。

  一直置身事外的秦德妃走過來,替柳九九說了句好話,「賢妃妹妹,這柳妹妹初來宮中,你素來大方,且不與她計較。待會兒本宮帶著柳妹妹去香凝宮,給淑妃妹妹道個歉,這件事也就這麼了了,柳妹妹日後畢竟要掌管後宮,你這般杖責她,豈不傷了體統?」

  自從秦丞相死後,丞相府敗落,秦德妃在後宮的地位也隨之衰弱,曾經被人爭相巴結的秦德妃,如今卻是連宮女太監都能在背後討論的可憐妃子,樹倒猢猴散,就是這個理。

  「喲,姊姊,這柳姑娘還沒當皇后,你就想著巴結了?」唐賢妃不以為然。她就不信,以柳九九這個資質,即便皇上再喜歡,真的能冊封為後?朝中大臣會放任皇上胡鬧?

  「柳姑娘現在還未正式冊封,本宮有權管教她,是她不服管教在先,出手傷人在後,這般惡劣行徑斷不能姑息。」唐賢妃怒目圓睜,堅定道:「來人,杖責三下!」

  太監宮女聽命將柳九九押了下去。

  柳九九還算老實,她可不信這唐賢妃敢真打她?直到她被太監摁在長條凳上,瞧見太監手中舉起的大粗棍時,她登時嚇得眼睛發昏,用力掙開太監束縛從凳子上摔下來,堪堪避開那往下落的第一棍。

  小安子見狀況不對,忙叮囑景雲看著,自個兒朝乾極殿搬救兵。太后讓蕭淑妃、唐賢妃教柳姑娘禮儀,必然是存了讓二妃壓她氣勢、磨她稜角的想法,小安子同景雲雖然明白太后「苦心」,但可見不得自家主子受苦,三十杖,哪兒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

  小安子前腳剛走,柳九九第二棍沒躲過,太監將棍子抽在她屁股上。

  今兒個挨了不少打,柳九九火氣蹭蹭蹭往上冒,這回踢倒凳子就要跑。

  太監們受命給她杖責,若是打不滿三十杖,他們也要受罰,於是幾名太監追著柳九九屁股後頭舉著棍子打,場面看來混亂好笑。

  柳九九在廚房幹活慣了,手腳俐落靈活,東竄西竄的四處跑,她跑至一旁看好戲的唐賢妃身後,抓著唐賢妃的腰,同幾名太監玩「老鷹抓小雞」遊戲。

  太監們被她搞得暈頭轉向,一個不小心,棍子打在唐賢妃高高豎起的髮髻上,將唐賢妃的髮髻打散,金釵步搖散了一地。

  唐賢妃扶著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氣得跺腳大叫,「你們這群廢物!給我抓住她!」

  都到了這個地步,柳九九哪裡會任由他們打?那三十棍下來,她屁股還不得開花啊?

  她拔腿就跑,第一反應當然是跑回景萃宮,找大花庇護,只是她腳上還穿著不合腳的鞋,跑起來十分不舒坦,她乾脆脫了鞋,光著腳跑。

  從芳庭園沿著御花園的路往前跑,她凍得腳趾發麻,一直跑到御花園假山,她忽地被一隻手給拽進去,躲在山石後,對方死死摀住她的嘴。

  柳九九瞪大眼睛望著眼前的男人,登時嚇得渾身哆嗦。

  等追她的太監走遠,周澤才鬆開她,「蠢貨,這麼笨怎麼進宮的?」

  柳九九想跑,但被周澤抓住後衣領,一把給拽了回來。他將柳九九摁在石壁上,蹙眉道:「蠢貨,本王會吃人嗎?你跑什麼?」

  「我……我……」柳九九想起他那一腳,下意識揉了揉心口,點頭,「你會殺人……」

  「你是蠢貨嗎?本王在皇宮殺你?!本王腦子有病?」周澤看見柳九九這張臉,便想起她那晚一屁股坐在他臉上的事情。他微微闔眼,真想捏死眼前這個女人。

  他思量片刻,好聲好氣道:「蠢貨,你給齊北虎到底灌了什麼迷魂湯?為何它不聽本王指揮?為何它死賴在景萃宮不走?」

  「齊北虎?你是說……大花?」柳九九訝然張嘴,頓了片刻才道:「那個……那個,大花它喜歡我嘛。」雖然有些不要臉,但她也是說大實話,不然作何解釋?

  周澤警告她,「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憑你一張嘴,小皇帝還治不了我的罪。」他眼神一橫,抓住柳九九衣襟,聲音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你若是不讓齊北虎恢復原樣,信不信我宰了你?」

  「你……」周澤離她的臉不過一拳之距,她嚇得撇過頭,求饒道:「你別離我這麼近,離這麼近是想親我嗎?小心告你非禮啊!」

  「告我非禮?」周澤濃眉一挑,掐住她的脖子,「今日之事你若敢告知第三個人,我定讓你屍骨無存!我給你三日時間,讓齊北虎恢復原樣。」

  柳九九想說話,可被他掐著喉嚨卻怎麼也說不出,她慌忙地指了指自己喉嚨,示意他別把自己掐死了,周澤這才放開她。

  她咳嗽連連,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問道:「你總得告訴我齊北虎它原先是啥樣,我才能想辦法讓它恢復啊。」攤上這麼一個不講理,且視排骨大哥如糞土的人,算她倒了八輩子霉。

  周澤沉著臉,掃了她一眼,言簡意賅道:「會吃人。」

  柳九九:「……」這要是讓它恢復,她還能活命嗎?

  她用雙手護住自己喉嚨,吞了口唾沫,弱弱點頭,「好……我……盡力……」這種時候當然得先應下,否則這位情緒不定的王爺將她一掌拍死,誰又曉得她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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