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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余宛宛 紅嬤臉色蒼白地點頭又點頭,牙齒打顫之聲在轎內迴響著。 華澤蘭撩起車門布簾,緩緩地步下車廂…… 紅嬤摀住一聲驚呼,不能置信地看著小姐步出車外。 華澤蘭站在車廂外,眼睜睜看著最後一名華府壯丁倒在血泊中。她雙唇毫無血色,四肢發軟,纖弱身子猛烈顫抖著,卻依然挺直背脊,沒讓自己退縮。 黑衣人共有八名,全踩在屍體血泊間,惡眼瞪著她。 「諸位也有親人,濫殺無辜,豈不怕報應於家人身上?」她聲音清亮,目光無懼。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裘篷內那雙握緊匕首的手掌,已顫抖到無法制止。 她已經做好最壞打算了,一待該說之話說完,便要自刎以求個痛快解脫。既然劫數難逃,至少得走得有尊嚴些。 「就憑你這女娃娃,也想教訓老子!」一名黑衣人大刀霍霍向前,目光在她清麗面容上溜了一圈。 「諸位所求無非是財富,何苦殺人?」她說。 「少囉嗦!」黑衣人大吼一聲,大刀一揚,就往華澤蘭頭面劈去。 華澤蘭一個側身閃躲,左肩卻沒逃過刀子。 一股椎心之痛從肩膀火般地燃起起來,她身上狐裘迅速地被染紅。她的身子搖晃了幾步後,便像一株被砍倒之梅樹,緩緩地臥倒於雪地血泊間。 好痛……華澤蘭痛得睜不開眼,半邊肩臂的痛苦火燒油燈似地灑遍全身。 「兄弟們,這娘兒們美得讓人心癢難耐,想上她的就趁現在,大伙痛快之後再補給她一刀,如何?」一名黑衣人淫笑地吆喝著所有人圍住華澤蘭。 不! 與其被眾人凌辱而亡,她不如親自了結自己生命。 華澤蘭右手握緊匕首,右肩上刀傷卻千刀萬剮般地痛了起來。她咬著唇,微張開眼—— 山崖邊,一個跳躍黑色身影,正朝著這裡疾奔而來。 又來一個黑衣人,她命絕矣…… 華澤蘭舉起匕首,用力往自己胸口一刺。 說時遲,那時快。一記長箭倏地射中她手裡匕首,她的虎口傳來一陣劇痛,手掌往右一偏,又折騰了傷處,頓時又是血流如注。 她驚喘一聲,臉色一白,就這麼痛昏了過去。 「是誰偷襲——」 帶頭黑衣人才開口問了一句,一記鳴箭便在同時射入了他心窩。 一箭斃命! 「大哥!」其餘黑衣盜匪驚慌地抬頭。 山腳下幾方灰白落石邊,不知何時已立著一名魁梧漢子—— 男子滿頭亂髮,鬍髭滿面、眼露凶光,滿臉戾氣,強弓硬箭擱在肩頭,耳上兩丸紅痕在太陽下閃著乾涸血色般之深褐。 「蒼狼!」 黑衣盜匪驚呼出聲。 莫稽眼眸一瞇,右手運勁,再度拉滿弓弦,簌簌兩記快箭疾射而出。 「啊!」一名黑衣人被刺中咽喉,倒地而亡。 一名黑衣人甚至還來不及開口,額間便插入了一記長箭,筆直倒下,斷了呼息。 其他數名黑衣人嚇得轉身就跑,卻是沒人能逃過利箭之追擊,一個個地全都命斷於鳴箭之下。 蒼山腳下,再度恢復萬籟俱寂。 莫稽將射弓斜背回肩上,走到她身邊,銳利眼瞳在看清楚她的容貌後,整個人霎時怔愣在原地,半分都動彈不得。 是她! 果真是她! 他書房裡那位畫中女子真的存在。 方纔遠遠瞧見她面貌,一度以為他視力模糊了,瞧得不真切了。此時走近一瞧,方知她之雪貌紅唇竟較之畫卷更加絕色動人。 但,她受了重傷! 莫稽粗獷臉龐不悅地板起,恨不得在那幾具屍體上再補上幾記長箭。 他彎身屈膝於地,以指探著她的脈象,濃墨粗眉擰得更緊了。 他忙褪去她身上裘篷,飛快點了她肩臂上止血大穴,再用刀子迅割下一片衣服裹住她傷處,取出一顆止血紫香丸餵入她唇間。 「你是我的,不許你死!」 莫稽粗聲宣告,聲震蒼山壁巖。 而她,蹙了下眉。 他滿意地彎身抱起她的身子,肩臂上斜背之弓箭袋,正好抵著她腮邊,羽毛在她頰邊扎出了紅印。 怎麼會有人皮膚細嫩地如同雪做的一般,一丁點碰撞都禁不起啊。 他著迷地瞧著,捨不得眨眼,直到她身上的血腥味提醒了他,她傷得不輕。 莫稽用嘴銜住弓箭袋,低吼一聲。 「喝——」 他摟著她身子,一躍而入山壁,黑色身影走於險壁惡石間卻如履平地毫不費力。 此時,捂著耳朵躲在轎內的紅嬤,在外頭靜得能聽見山崖上烏鴉叫聲後,這才渾身發抖地溜下了轎。 滿地的屍體讓紅嬤定在原地,完全不敢動彈。 「小姐……小姐……小姐您快出來啊……」紅嬤乾嘔地在幾具不全屍體間,尋找著小姐的身影。 沒有! 紅嬤慌亂地抬頭左右張望,峭陡山壁上之一道黑影,引起她注意。 她瞇眼而視,卻只依稀見著一個單肩赤裸的黑衣人,懷裡抱著一團淡黃裘篷! 「蒼狼……」紅嬤嚇得整個人往地上一跌,染了一身血漬。 小姐被蒼狼帶走了! 紅嬤硬是撐起身子,連滾帶爬地往前奔馳,驚惶地離開了這座開始為烏雲所籠罩之蒼山…… ☆ ☆ ☆ ☆ ☆ ☆ ☆ ☆ ☆ ☆ ☆ ☆ ☆ ☆ 蒼山之頂,終年雲霧繚繞,亂石嶇巖間毫無路徑可言。 這般環境原不該有人居住,但便在山區幾堵巨石之後,竟矗著一方以巨石架構而成之四方抹圓方樓。 幾名僕傭站在大院子裡鏟雪,卻無一人開口說話,只是大伙好奇的目光總不時地看向後堂主屋。 主子帶回那名女子已有兩日了,若是再不醒來,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哪? 一陣冷風掃過,自一株巨松間吹落一捧雪。 僕傭們抬頭一看,只見到一記黑影橫過眼前,他們還未瞧清楚黑影模樣,主屋大門便被踢開,又再次闔上—— 莫稽走入屋內,屋內幾個火盆所燒出之熱度,讓他即刻卸去上半身衣物,不耐地往地上一扔。 他大步地走向榻邊——那畫中女子還在沉睡,石松正在為其把脈。 石松見到他來,只是點了點頭,便又繼續閉眼把脈。 「她怎麼還未醒來?」莫稽不耐煩地開口催促,聲震屋簷。 「主子這般雷吼都沒能吵醒她了,我又有何能耐啊。」石松慢條斯理地說道。 「少囉嗦!」莫稽剛硬臉龐一沉,橫眉豎目地瞪著人。 「傷口復原狀況不錯,高燒也已退,應當該醒來了才是啊……」石松搖頭晃腦地說道。 「你的話還能聽嗎?你昨日也如此說!」 莫稽一把拎起石松領口,石松缺了雙腿之身子,於是整個兒被拎在半空裡。 「昨日、今日皆如此說,代表我困惑了許久。」石松說道,對於莫稽的力大無窮已經習以為常了。 莫稽把他往榻上一放,目光馬上又回到了她憔悴臉龐間—— 她這般瘦弱蒼白,真能撐得過生死這一關嗎? 慢著! 莫稽驀地瞇起一雙能夠看過一座村莊之利眼,緊瞪著她的眼。 她適才是否眨了下眼? 床上人兒像要呼應莫稽心裡疑惑似地,蹙起淡淡蛾眉,羽睫輕扇了幾下。 莫稽僵住身子,石柱般地矗於榻前,心跳咚咚咚地狂擊著他胸膛。 「紅嬤……」華澤蘭柔聲低喚著,緩緩睜開了眸。她眉頭蹙得更緊了,無力雙手僅抬起了半寸,便又虛軟地落到了身側。 莫稽瞪著她,與她之目光交會了須臾。 「紅嬤?為何不點燭?」她說。 莫稽瞪著她那雙柔潤眸子,他張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肌壘分明之壯碩身軀劇烈地抖動著。 她看不見! 而且是突然看不見了! 「姑娘……」石松身為醫者,首先開了口。 「你是誰!」 華澤蘭驚呼出聲,連忙撐起雙臂想坐起身,卻不慎扯痛了肩膀傷口,痛得蜷成一團。 突然,那段殺戮不堪之回憶進入她的腦子。 「不……」她的淚滑出眼眶,清雅臉上失去慣有平靜,恐懼地像個迷路孩童。 她身子搖搖晃地往旁一滾,落下了長榻。 莫稽一步上前,雙臂一伸,將她攬入懷裡。 華澤蘭突如其來被一具堅硬男軀給牢扣在懷裡,恁是她平日有多冷靜,此時也是六神無主了。 她要被凌辱了!華澤蘭腦間一閃而過這個念頭。 「放開我!」她抬高手臂想逃離,卻再度扯裂了傷口,疼到掉下一串淚水。 莫稽看著她肩上傷口,在她的掙扎下又滲出血來,他氣得一臉鬍髭皆像是要焚燒起來一般。 「你再敢亂動,我就點你睡穴!」他出聲咆哮,眥目欲裂地兇惡瞪著她。 華澤蘭全身一僵,不敢動彈,一身顫抖卻完全沒法子停止。 她睜著水凝大眼,用力地望著、盯著、瞧著前方。可無論她看得多使勁,眼前卻仍是一片闃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