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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艾莉 「你找朋朋做什麼?」 「我……是來找玉緣的徐太太……」為什麼他們一直講什麼朋朋? 徐尹寬不敢迎向亮眼男人的視線,只好低下頭看著那只被移位的黑貓。阿舜熟練地抱著貓,還一邊輕輕撫著貓下巴。 「所以你之前參加過未婚聯誼活動。叫什麼名字?」 「徐尹寬。」 「你姓徐?」好像不爽他的姓? 「……對。因為我爸爸也姓徐……」這樣解釋可以嗎? 徐尹寬感覺對方像在審問犯人,似乎把他當作假想敵? 阿舜似乎還想再問什麼,大門再度咿呀響起;在這個時間點,徐尹寬居然想著,應該要替大門上油一下。 「來來來!快點!快點!」 人未到聲先到,徐尹寬才看到半個身子轉進,清亮的聲音就傳了進來,跟著進門的還有噁心難聞的臭味—— 他還來不及有任何想法,就被撲鼻的氣味熏得往後靠。 類似餿水的味道—— 胃部翻攪,噁心的感覺湧上積在喉頭,他知道自己沒東西可吐,只是那味道讓人想要走避,連他坐在距離三公尺遠的地方都可以聞到如此強烈的氣味,叫見那氣味恐怖到極點! 到底為什麼……會有人可以這麼臭? 由水肥的嗎? 還是清潔隊員? 進門的人還頂著安全帽,身上薄外套看來骯髒,手上提著一隻貓籠,貓籠裡面看來黑黑的,有微弱的貓叫聲傳出。 他猜,那就是臭味來源。 瞇著眼苦著臉接受這種嗔覺荼毒,一邊看著其餘眾人與進門的那人。 其他人大概是嗅覺失靈了吧,三人一點都不怕臭地趕忙靠近,一邊喚著朋朋、講著什麼廚餘之類的,有人接手取過那人手上的貓籠,阿舜則幫那人解開安全帽。 「你好臭。」解著安全帽扣環的阿舜這樣念著。 「把貓咪從廚餘桶抓起來時,他就往我身上鑽。」自安全帽裡傳出的聲音沒什麼感情地說著。 安全帽被拿起時,徐尹寬看到一張清麗的容顏,他想,她應該就是那個朋朋。不認識。印象中徐太太年紀大一些,老氣很多。 女人似乎沒看到他,很快走進屋內,留阿舜在原地把安全帽放好。 之後,阿舜回過身,看到他,眉頭皺了一下。「你再等一下吧。」 整個貓咪協會客廳,就只剩徐尹寬一人,留他聽著裡邊傳出的陣陣談笑聲;四個人幫一隻貓洗澡,明明都是大人了,還用那麼可愛的寵溺語音安撫貓咪…… 一隻髒臭貓咪所獲得的對待,比他這個人類還要好上十倍。 他自己一人,顧著一隻又躺上他腿的黑貓,以及其他已經起床、正在監視他的四隻貓咪。 「……」真是奇妙的時空。徐尹寬心想。 不一會兒,電話又響,大姐跑出來接電話,再來是阿伯也步出,催促他把水煎包吃完。 跟著出現的是阿舜,身上換成白色T恤,手上抱著被毛巾包住的貓咪,還跟大姐要了吹風機,便開始幫貓吹毛。 沒人理會他,於是他再度呆坐,大姐又開始打電話,阿伯則是看計算機看得津津有味,阿舜繼續幫貓吹毛。 他臨界點的最後機會,對這些人來說,只是再平常不過的日常吧。重點是,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咦?你是誰?」 女人的聲音讓徐尹寬回過神,看到朋朋站在他身前,身體微濕帶有肥皂香,身上穿的則是……跟剛剛那個阿舜一模一樣的襯衫。 「找你的。」阿舜回答。 「找我?」 這些人為什麼都喜歡替他回答? 「我……是來找玉緣徐太太的。」 「啊?我就是。你找我做什麼?」 「嘖!」阿舜關掉吹風機,「王朋朋,找玉緣徐太太,在這時間,當然是來客訴的啊!不然呢?」 為什麼又替他回答?徐尹寬不免嘀咕。 不過他不是來客訴的啊!還有……原來朋朋就是徐太太。他有點後知後覺地想著。 他盡量以不千擾腿上黑貓的方式,自褲袋中撈出一枚硬幣。 翻轉手掌,手心向上,攤放在其中的是一枚五元日幣。 朋朋——徐太太,只瞥了那枚硬幣一秒後便審視著他,他發現阿舜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喵。 阿舜懷裡那隻貓細聲地叫了一聲,打斷這片刻的沉默;徐尹寬發現那是一隻很漂亮的小白貓。 「啊,忘記拍Before和After了!」王朋朋貌似扼腕。 「原來這是我們募款輸人的原因。」大姐應和說著。 徐尹寬看著笑得慈愛的阿伯、語音溫柔的大姐、美麗的朋朋、抱貓的阿舜,心裡想著,現在趕快拍一張的話,還是很有用吧…… 徐尹寬完全沒有發現,經過鼎盛人氣的干擾、黏人黑貓的染指、廚餘貓的臭味荼毒,他有片刻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第1章(2) 就在這一天,徐尹寬和這只後來被取名「小余」的貓咪,也變成「米咪街貓協會」的日常。 他們一人一貓,以新夥伴之姿,攪亂一池原本看似平靜的春水。 朋朋的主業是婚友社老闆,徐太太是她走跳婚友界的名號,「玉緣」則是婚友社的名稱。 「謝謝大家來參加這次的活動,我是徐太太。每個人我都有先用視訊聊過天了,還不認識我就太傷害我的心了啦。我們這間婚友社叫做玉緣,有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叫玉緣?」這是王朋朋每次辦活動的開場白。 「喜歡吃九份宇圓!」 「金玉良緣!」 通常會有人講上述兩種原因。 「不錯不錯,兩種都算對!好記又有意義,雖然好像土土的,但這是我娘取的名字,可以批評總統但是不可以批評媽媽。所以駒,嚴格來說我是第二代,可惜一個是有錢的富二代,這告訴我們創業時選對行業很重要!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個小信封,裡面裝有什麼,大家可以看一下……」 每一場活動,王朋朋都會準備這樣的小禮物。 「日幣五元!」總會有人應和她。 「有人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來,這位氣質美女,就是你!」 「ィりモ,ィ緣!日幣五元的念法同御緣,日語的御緣就是跟你結緣。所以是玉緣跟你結緣!」 有幾次,王朋朋會遇到一些懂含意的參加者熱心地幫忙解釋,當然有時候可能需要她自說自唱。 「哇!你講得好棒!快告訴大家你不是我的暗椿!你這台詞我要學起來!「之所以送給大家日幣五元呢,意思是這樣子的。有時候,上班打卡就是晚了一分鐘、結賬就是少了一塊錢、中獎號碼就是差一碼、你喜歡的人偏偏嫁給你最看不起的人,人生就是這樣。 「相逢就是有緣。若哪一天,你遇到困難、有苦說不出,找不到人可以訴說時,或者就是少了一個可以傾訴的人……請記得這個日幣五元。 「雖然我存款餘額從沒超過五位數,也沒有什麼後台背景可以翻轉什麼人生困境,若真的有需要,想找人聊聊天,一點小忙我絕對會盡力的。 「但是我最最最希望的是,你們可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人都需要朋友,可是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只有伴侶是跟你一起生活的。所以今天請放開心胸好好認識你週遭的人,先下手為強,後下手也不要怕沒自己的場。我們開始吧!」 當然不會每次都一模一樣,但大抵內容差不多就是這樣。 王朋朋自母親那兒接手經營這家婚友社六、七年,這兩年開始發送日幣五元這個小禮物。 而現在,她發出去的一千多枚日幣五元中,其中一枚,回到了她面前。 身旁的歐陽舜正翹著二郎腿,彷彿準備看戲,明明就應該先去鏟屎的…… 她將焦點擺在對桌而坐的人,卻發現對這張臉沒什麼印象。 帶著硬幣而來的男人,留著大鬍子,身形消瘦衣服鬆垮,目光黯淡無神。 事情總有個起點,要幫忙也要有個開始,於是她問了他的名字。「徐尹寬……徐志摩的徐,京兆尹的尹,寬大的寬。」 她想,他一定都是這樣自介,就算在這種失魂落魄時刻,也能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 長相不記得,但名字她有印象。轉身面向計算機,打開某個活頁簿,點選其中一個工作表,鍵入名字搜尋,發現這名字所代表的人,真的在十個月前參加過她辦的聯誼活動。 就這麼一次。 她打算抄下編號,在桌面文件堆中找筆,聽見歐陽舜嘖了1聲,遞過來一支,她接過後便隨手取了張紙抄錄。 走到數據櫃前,依照檢索編號翻找,拿出一個活頁夾,回到桌前坐下,開始翻看。 才看到照片,她就覺得上當。照片中男人圓胖臉,跟眼前這個差了十萬八千里,顯然湊過來查看的歐陽舜也有相同感受,因為她瞥見他揚了揚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