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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璐笙 馮六小妾的事西京裡人人皆知,她不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這件事。 「我、我問心無愧。』他回這句話回得有點心虛。 司徒澐玥唇邊笑容登時咧大不少,可看人的眸光卻絲毫不含溫度。「是啊,你問、心,無、愧。」 那別有深意的眼神冰得項丹青心頤一陣寒,總覺得自己好像被司徒澐玥摸清了什麼,讓他無從應對。 「丹青,這四個字你可要好好記得啊。」 接下來他們不再談起袁芷漪的事,僅是說風說月,就這般談過漫長光陰,見紅日漸漸西沉,他們才離開茶樓,如同往常在街口分道揚鑣。 回程路上,項丹青不斷回想司徒澐玥對他說的那句問心無愧。 總感覺澐玥好像要警惕他什麼似的…… 項丹青心神不定的走著,不知不覺已遠離西市,甚至走近項府府門都渾然不覺。 在他要從自家大門前走過時,眼角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色澤,他朝旁望去,適才發覺已回到府門前,而方纔那將他自思緒中抽回現實的影子,竟是坐在門前階梯的袁芷漪。 袁芷漪雙手環著膝,臉蛋埋在雙腿間,像尊石獅般坐在那兒。 「袁姑娘?」項丹青訝呼,趕忙上前把似乎睡著的她給搖醒。 等他回來等到睡著的袁芷漪感到有人搖著她,旋即抬起首,烏眸張開的剎那便與他四目相對。 乍見她猶帶惺忪睡意的容顏,項丹青心口又是陣雜亂無章的跳動,他反覆吸著氣平復心神,但扶起她的那雙手仍微微顫抖。 「你為什麼坐在這裡?」他問,不敢直視面前披頭散髮、有著獨特風韻的她。 「我在等你回來。」袁芷漪有些睏倦地揉著眼,沒發現當她吐出這話時,他的兩眼瞪得有多大。 他出去找澐玥喝茶聊天,通常沒花兩、三個時辰是不可能離開茶樓的,可她卻在這裡等他回來? 「丹青。」在他呆愣之際,她伸出左掌攤開,將掌心裡那條緞帶送到他面前。「我的發又散了。」 夕暮暈黃的光芒熨著她半邊側臉,暖了她這從來都是冷淡的面容,她伸掌提出緞帶的樣子,像是個小姑娘般滿心期待地求著他的回應,這一刻看來她輿尋常同齡女子無異,可又比她們更加耀眼。 是什麼樣的事,讓她臉上的寒冰融了? 怔望著眼前麗容,項丹青有些羞怕的移開目光,自她手中取下緞帶,為她撩起頸邊秀髮,先是以指為她梳發,而後才緩慢地替她編起發來。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替她編發他沒有讓這些柔絲纏指,髮絲聽話地順著他的五指勾弄交錯,雖然編出的髮辮依舊沒多漂亮,可比之前那捆雜草好看多了。 他屏息,深怕自己一個用力或是失去耐性便會弄疼她。 她無聲,靜靜瞅著他這握慣兵器的雙手,如何應付三千青絲的繞指柔, 為她編頭髮像是會耗去千百年的光陰,項丹青無法細數有多少時間在這一刻停留,他只專注眼前該完成的,也在未知未覺中浸入週身索繞的杏香。 難道你以後都幫我編辮子? 她是否因為這句話,才在府門前苦等著他回來,就只是想讓他幫她編發? 她的心思輿用意,一直都是這麼的令他費解。 他實在猜不透在她淡然的表情下,所想的到底是什麼事…… 將她一頭青絲編好辮子,項丹青繫上緞帶,而後又替她把發邊的髮絲撩至耳後。 他指掌情不自禁地停留在她頰畔。「下回,再綁別的。」 「什麼別的?」她眨著眼,疑惑問道。 項丹青未語,僅是垂眸。 明知不可將她久留,可對封於她的貪戀總是難以克制,就如當初在月色下吻她一般。 她這株杏花,遠比十二年前開得更美、更絕,他離去時,她像枝上初放的艷英,而今他所見到的,卻是被人採擷後放入甕中,經歲月釀出的醇酒。 你曾初要她等的意義何在? 項丹青像是受了什麼掙扎般的微蹙眉心,而後他的掌自頰邊移開,留下一絲清冷於她臉畔。 看著他要踅身入府門時,袁芷漪陡然開口:「丹青。」 他背對她許久,最後才鼓足了勇氣,回首看向她。 就在他回首的那一瞬間,項丹青像被人抽走聲息,凝視著她的雙眼愈瞠愈大。 眼前的袁芷漪如融去霜雪的冬日,春季的暖花自她唇邊一點一點綻放,盛開的愈是嫣美、愈是令人心神蕩漾。 她的唇角有個小小梨渦深陷,如同他笑起來時會有的。 那笑容不再是他先前所見的哭笑不得,反倒是美得教人失神。 他想別開雙眼不再深陷於她令人耽溺的笑靨裡,卻是情難自禁地想深深沉醉其中。「你怎麼突然……」 「你上回不是說,想著開心事自然就會笑了?」她微側螓首,模樣純淨可人。「不問我想到什麼?」 咕咚一聲,他困難地嚥下一口唾沫。 她若是再這麼對他笑,他很怕潛伏在內心多年的獸性會在這刻激出,畢竟對於她的遐思這十二年來從未間斷過,每想一分,他胸口便是難受一回,如被火舌舔過般的刺疼。 「……你想到什麼?」他強抑著起伏不定的嗓音。 只見袁芷漪一逕笑著未答,她步步走近,來到他眼前,站定。 她踮起腳尖,抬起頭靠近他的頰畔,在他耳邊低聲呢喃。 那軟語似風,帶著杏花香的風送進他耳中,就像午夜夢迴時那難以聽清的囈語—— 「我想到了你。」 第七章 這天,山裡下了場好大的雨。 幽暗樹林裡,一抹纖瘦的藏青色麗影佇立在一棵粗壯的老樹旁,身後背著偌大的竹簍子,裡頭放滿奇珍異草,她右手扶著樹身,仰首從樹葉縫隙間,望著那片佈滿雨雲的灰蒙色天空。 這是二月春下的第一埸雨,來得如此突然,也讓人感到些許不平靜,雨勢滂沱得如同洪水般,亟欲將這片天地沖淨,她甚至要以為,終南山裡有什麼地方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然而如此的念頭只在剎那間閃過,她很快的不再憂慮山中發生何事,而是擔心這埸雨何時能停,擔憂雨下得太大會把杏林裡的杏花全打落,也怕那一窩等她回去的獸們會餓得兩眼昏花,她替她們採回的果子還放在竹簍裡呢。 淡淡的歎息自袁芷漪唇邊逸出,才在苦惱這埸雨之際,她垂在身側的手背便感覺到有股溫柔的舔拭感柔柔撫過,體貼地為她分憂。 她垂首,就見隨她出林採藥的棕獅正伸舌舔著她的手,它口中發出的聲音並非恐怖咆吼,而是寵物般的乖順低吟。 看著獅子,她蹲下身,用袖子擦拭它因淋雨而潮濕的毛,「再等等吧,或許雨很快就停了。」 說完,她順手將棕獅往懷裡抱,一人一獅可憐兮兮的候在樹下,望著天瞪得兩眼發酸。 幾刻鐘過去,那頭獅子早已懶洋洋地伏在她腳邊,看似要沉沉睡去,可轉瞬間,那原本要瞇起的獅眸竟睜開,它起身,動著鼻子像是嗅到什麼味道。 「怎麼了?」袁芷漪不解地看著它,還要再問時,獅於卻已奔出大樹下。 驚見它如此,袁芷漪隨後也衝入雨幕中,雨水打得她頭髮與衣物緊黏在身上,可她還是緊跟在獅後,直到她循著獅子的腳印以及吼聲來到一條漲水的溪前,遠遠地便見棕獅朝溪邊一顆生滿青苔的大石怒咆著。 袁芷漪隨即趕到獅子身旁,待她看清大石後有些什麼後卻愣住了。 那躺在溪邊的是名年輕男子,他穿著殘破征甲,渾身上下皆是傷,尤以右肩上那泛著鮮血的傷口最讓人觸目驚心,還有股濃重的血腥味自他身上散發出來。 她瞅著他,目光流連在男子略顯蒼白的容顏上,他五官深邃、面貌清秀,雖是合著眼,可她總覺得這人眼睛睜開後,應該會有更吸引人的神采。 這是她生平第二回在這山裡見到人,且還是個年輕男子,至於第一回,便是將她自瘟疫肆虐的村莊救回杏林,並教導她醫術的老爺爺,可老爺爺在她八歲時病故,至此之後她就守在杏林裡從未離開,就算出林也是在這溪谷附近採藥草,此地隱密,沒有人會來到此,可她萬萬沒想到今天卻碰見了外人。 才在端詳男子的容貌,身旁棕獅再度發出低吼,似想把這男子當成入侵山林的不速之客給一口咬死,袁芷漪見狀,趕緊出聲。 「不行。」 獅子停下了吼聲,昂首凝視著她。 「他不行。」她的語氣和眼神透著堅毅,逼得棕獅乖乖退後。 她盯著棕獅退到身後幾步的距離,再回首看向躺在水邊的男子,卻意外發現他已睜開雙眼,與她相視。 忽見他睜眼,袁芷漪嚇了一跳,可待她再瞧仔細,只見男子的目光渙散、神情恍惚,然而他的烏瞳裡卻倒映著她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