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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璐笙 聽到有人叫,項凱於是又謂回視線,看向府門。 府門那裡燈已點上,項凱可清楚看見項丹青人就在前院,臉上掛著苦笑,他懷裡還抱著個姑娘,姑娘臉色蒼白,雙眼閉合。 項凱看得呆了,宛若石像般定在那裡不動。 然而,真正讓他看呆的不是項丹青懷中的袁芷漪,而是那些、那些…… 「項老,你說這該怎麼辦?」項甲悶悶的嗓音自後頭飄來。 向來不近女色,讓人以為他喜歡男人的主子竟然帶個姑娘回府已夠讓人吃驚,沒想到主子還帶著一群野獸回來,其他的姑且不說,光是看看那立在獸群前的兩頭猛獸,它們渾身浴血,看來凶狠至極,可把大伙嚇壞了啊。 數道求救目光全都投在項凱身上,可項凱仍是直挺挺站著,什麼話也不說,半晌,就見他兩眼一翻,身子僵硬地往旁栽倒。 「項、項老?!」 在項凱昏倒的同時,蹲在棕獅身旁的大虎猛然發出令人驚怕的虎嘯,廳前緊抱成一團的僕人們聞此獸咆,終於忍不住放聲慘叫。 「救命啊啊啊啊啊——」 見家僕們倉皇逃命,項丹青深感意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朝長廊方向狂奔,壓根不把他放在眼裡。 「喂!別走啊,你們好歹留個人下來,喂——」 僕人們只顧著慘叫,且極有默契地齊往同個方向逃命,有幾名壯漢則是負責架走昏厥的項凱,一轉眼,剛剛還熱鬧的前廳驟然陷入冷清,除了依稀可聽見的呼救聲漸去漸遠,現下的餘音,便是自廳前呼過、捲走飛沙落葉的風聲。 少頃,項丹青略感無奈的往旁睨了一眼,看著那正慵懶地以前爪搔搔頸窩,把一群人嚇跑的肇事者。 這呵欠打得還真是剛剛好…… 才無奈地睨視大虎,項丹青懷中的人驟然發出細微低吟,他驚得揚高兩眉,注視懷裡的袁芷漪。 袁芷漪斂緊眉峰、低聲吟喃,一手按著發疼的額際,那雙緊閉的眼眸下一刻倏地睜開,與他四眸相對。 乍見項丹青憂容,袁芷漪怔忡,心頭有股熟悉感如海潮撲岸,攫走她心底沉澱多年的細沙。 「你是誰……」 聽見她開口,項丹青大喜,略施勁地攏攏她比從前更為細瘦的肩膀。 倚著他的胸膛,腦袋一片渾沌的袁芷漪昂首,濛濛視線裡,她的目光在他臉上流連,讀這份難以解釋的熟悉。 這人是誰? 那略帶傻氣的笑,還有濃眉、總是盈著讓人感到愉悅光彩的黑瞳,鼻子、優美形狀的唇…… 纖細指尖隨她的意念在他的五官上游栘,然後,她嗅到一股淡淡幽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香氣。 神智一點一點地回到腦中,雖仍有些恍惚,可袁芷漪卻睜著眼好似發現什麼。 「……丹青?」 項丹青欣悅彎唇,心頭有說不出的高興,臉頰微傾貼於臉側的那雙纖掌中。「是,是我。」 幸好她還認得出他,畢竟十二年沒見,他們彼此的模樣都變了。 凝視著這遠比記憶中還要成熟的臉龐、袁芷漪心裡還是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這裡是西京嗎?」 他頷首。 感受貼在手心上的頭顱上下輕點,壓在袁芷漪心頭的大石也在這刻卸下。 「西京、西京……終於是西京……」她的嗓音飄匆,卸去心中重擔後的她感覺自己如輕羽飛揚,忽地,她合上雙眸,原本貼在項丹青頰邊的手也軟軟垂下。 驚覺臉邊的柔軟倏地抽開,項丹青瞠圓雙眸直睇著懷裡的袁芷漪。 「袁姑娘?!」他驚呼,搖動她數次卻不得回應,他心頭焦焚,隨即抱著她在長廊上急奔,沿途大喊來人。 未點上燈的長廊光線昏暗,隆隆跫音全來自尾隨項丹青狂奔的獸腳下,挾著它們喘動的粗息?在此陰暗長廊中,這些聲音更教人聽得膽寒,使得家僕沒有半個敢現身。 抱著袁芷漪跑這麼久,就算腿沒跑斷手也抱得酸了,項丹青停下腳步喘息片刻,朝她憂心道:「袁姑娘,你先撐著點,我帶你回房後立刻去請大夫。」 袁芷漪蹙起眉,神色慘白。「不用……」 「這怎麼可以——」他愕然大喊,扯著他前襟的虛弱指勁阻斷他的話,項丹青俯首覷著她彷彿隨時都會厥過去的蒼白臉色。 「請大夫沒用的……」她硬從牙關擠出這話,稍後又蠕動著唇似想說什麼。 聽不清她口中呢喃的字句,他傾耳在她唇邊,專注聆聽。 「丹青,我……』她深吸口氣,嗓音虛弱顫抖著。「我是餓昏的,就算去看大夫,他也只會叫我多吃幾碗飯……」 忽聽這話,項丹青原本還擔憂的模樣頓時像抽了筋般的變得僵硬。 他看著她,可她那模樣明明就是虛弱得額沁薄汗,像是個病入膏肓的病人。「你……不是因為得了重病,或是性命垂危之類的?」 袁芷漪咬牙道:「我一個學醫的還得病早逝,未免也太難看了……」 她表情寫著「寧餓死,毋病逝」的堅決,可看在項丹青眼裡卻無言以對。 依他觀念,餓死比病死還要丟臉。 在原地遲疑了半晌,最後項丹青唉了聲,還是選擇將她抱回房裡,那眼熟的圓拱門已近在咫尺,他趕緊跨入門內、來到後院,一腳踹開寢房的門抱著她入房。 「袁姑娘,這是我的院落,今晚你就先睡在這。」他邊說話,手一刻也沒閒,將她放妥在床上,拉超薄被替她蓋好,然後便要往門口走去。 專注看著他忙碌的袁芷漪忽見他轉身離去,她烏瞳微張,原本還沒勁的柔荑猛地攫住他的衣袖。 被她這麼一扯,項丹青愕然回首,見她幾乎半個身子懸在床鋪外,就為捉住他。 「你要去哪?」她目光緊緊盯著他。 「我去廚房裡替你煮碗粥……」 她搖了搖頭,「不用了。』 「不用?」他不禁訝呼。「袁姑娘,你還餓著,多少吃點東西吧——」 「餓也不會餓死人,這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低應,似乎把過往吃足苦頭的事藏著,不肯說。 不是第一次?項丹青疑惑地蹙起兩眉,憑著外頭透入的月光,他靜靜瞧著她。 這張臉龐與從前相比,不止美得更多也清瘦,方才抱著她時他甚至能摸出那腰身多細,簡直單薄得連風都吹得走。 她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留下來陪我。」她執意不肯放手。 「你真的不餓?」他還是不放心。 袁芷漪搖頭,仍是直勾勾地看著他,不敵她眼裡執著,項丹青無奈地歎息,妥協的回到床邊坐下。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點變了?』變得有些愛要性子,雖然表情仍是冷冷淡淡的,可她若搭個嬌笑,那便是了。 「我只是不想再錯失。」這微聲呢喃他沒聽清,她逕自握起他一隻厚掌貼在臉頰,像是當作枕頭般壓在臉下。 乍見她這番舉動,項丹青心弦一扯,慌忙想把手抽回,她卻是拽得更緊,甚至與他十指交扣,打死都不肯放。 「袁姑娘,你……』他雙頰熱燙,有些坐立難安。 「別亂動,我若是睡不好就是你害的。」她輕轉螓首,幾乎是把臉埋入他掌內,柔嫩唇瓣與他的掌膚輕輕摩挲著,她合上雙眸,深深吸口氣。「你手上有杏花味……」 項丹青噤口不語,可另一隻掌已洩漏他為何帶有杏香的原因,撫著胸前微鼓的衣襟。 他佩帶這只杏花香包十二年,一身氣息早被杏香給沁染,雖然對個大男人來說一身香氣有些奇怪,可對他而言,那感覺就像她仍守在身畔。 握著他手的人兒不再有動靜,袁芷漪似是已陷入夢境。 他默默凝望著她,原本按著胸口的手情不自禁伸去,為她撥開面上的髮絲。 十二年來,他常常作夢,夢見自己在杏林裡看著她睡容的那晚。 每至夢醒總有些惆悵,因為佳人不在身旁,夢裡的溫度僅是個揪心回憶,他注定碰不著她,只能在午夜夢迴裡暗自神傷。 而今,他的手貼著她的臉頰,陣陣溫度透過手心傳至心底,暖了。 同樣的深夜,可這晚他不是在作夢,他確確實實地見著了她。 他為她撫順每一根散亂的髮絲,小心翼翼地,怕一個用力便把她給碰碎了,只剩心頭虛影。 「這些年來,你究竟去了哪裡?」他低聲問道。 十二年來的空洞在這刻一點一滴填補上,他心裡複雜得自己也摸不清,只能在這指梢的觸碰間給予自己有力的說服——她在眼前,確確實實的在。 他不間斷地撫著她的髮絲,直到他感到沉重的疲憊感襲來,那撫著細發的掌漸漸的不再有動靜,項丹青倚著床柱,不知不覺沉入夢境。 斯時,本該是熟睡的袁芷漪睜開眼。 她先是望著坐在床邊熟睡的項丹青,而後她掀起薄被,曲膝坐在他面前,就著月光端詳這張許久不見的睡臉。 她將下巴靠在膝頭上,看著看著,她偏偏腦袋,伸出纖指輕劃過他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