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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春野櫻    


  魏祈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兩隻眼睛定定的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長廊的轉角處。

  第5章(2)

  稍晚,魏祈見到了位出鋒,順口提道:「位二爺,你府上有個丫鬟名叫初雪,是嗎?」

  位出鋒斜眼睨著他,「你才剛到,就忙著到處認識我府裡的丫鬟?」

  「這丫鬟跟尊夫人同名,也真是夠巧的了。」魏祈續道:「我聽說她是你從北方帶回來的?」

  「不,」他眉梢一挑,淡淡地糾正道:「撿回來的。」

  魏祈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笑了。「哪裡撿得到這樣一個俏姑娘,你可得告訴我。」

  「賢王爺近來可能是太悠閒了,居然像個女人似的到處打聽這些毫無意義的事。」位出鋒感到不以為然,而且聽到其他男人對莫初雪如此有興趣,就算對方是他的好友,他也感到不是滋味。

  魏祈不慍不惱,臉上依舊掛著微笑,「怎會是毫無意義的事?你撿到一個跟死去的位夫人同名的姑娘,豈不妙哉?」

  一聽他提到「死去的位夫人」,位出鋒目光一沉,不說話了。

  見他表情變得不悅深沉,魏祈識趣地道:「行,行,我知道你不愛提起位夫人,不過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位出鋒瞥了他一眼,要他有話快說,別磨磨蹭贈的。

  「我今兒進府時,剛好撞見三個婢女欺負這位初雪姑娘,不只絆倒她,還將一盆髒水往她頭上倒。」

  位出鋒神情一凝。

  魏祈皺了皺眉頭,「本王在位府出入也有一段時間了,還真沒看見有丫鬟被欺負過……」

  「她不是丫鬟。」聽魏祈左一句丫鬟,右一句丫鬟,他不知怎地覺得剌耳。

  她不是丫鬟,他也從沒打算拿她當丫鬟,但這麼一來,她在位府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客人嗎?他花一百兩銀子贖來的女人,怎能稱之為客人?可若她不是客人,又是什麼?

  為什麼她名叫初雪?為什麼她心裡有了別人?若她不叫初雪,她心裡沒有其他人,他是不是就能清楚界定她的身份?

  不,這件事跟她叫什麼名字,或是心裡有著別人都沒關係,最大的問題在於他,他心裡有傷,禁不起再一次的背叛。

  他對她動了這麼多年來都不願承認自己還有的感情,他對她有了期待及渴望,他想要她,卻又害怕……

  「你這表情……」魏祈凝視著他,唇角懸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真可怕。」

  迎上魏祈的眼睛,位出鋒眉心一擰。

  「位二爺,本王所認識的你不管面對何人何事總是很果斷、很篤定,可這位初雪姑娘讓你彷徨猶豫了……」魏祈深深一笑,「她不是丫鬟,也不是客人,那麼她是……」

  被他一語道中心事,位出鋒懊惱地打斷道:「她是我花一百兩銀子贖來的,我想當她是什麼,她就是什麼。」

  魏祈一怔,「花一百兩銀子贖來的?她到底……」

  「別問她的事。」位出鋒態度強硬地道:「你這次來就是為了打探這些無謂之事?」

  魏祈知道他不想說的,就算把他吊起來毒打三天,他也一個字都不會說,他笑歎一記,話鋒一轉,「我這次來,除了要委託你運一批軍需品前往東北,還有另一件要事要跟你商討。」

  「要事?」位出鋒不明白還有什麼事比托運軍需品還重要?

  「你聽說了嚴家的事嗎?」魏祈的神情轉為凝肅沉重。

  位出鋒不解地反問:「嚴家?什麼事?」

  「嚴家小姐遭到殺害。」

  聞言,位出鋒陸地一震,得知那位善良開朗的嚴家小姐遭到殺害,他的胸口不知怎地一揪。

  他想起那日在港口附近飯館裡的情景,他還記得她的樣子,還記得她的聲音及溫煦笑容,她遭到殺害?怎麼會?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魏祈直視著他。

  「我怎麼會知道?」位出鋒急切地追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你停泊汝安之時。」魏祈說。

  位出鋒表情凝重,似乎意識到什麼,卻又存疑。

  「嚴家人一口咬定是你所為。」魏祈說:「逃過一劫的侍童跟婢女指證歷歷,說殺害嚴世安的兇手提到奔雪,且自稱是你。」

  「我確實對於奔雪的事感到憤怒,但冤有頭債有主,我不至於對不相干的人下手,尤其是個小姑娘,再說,我早已對此事釋懷,又怎會加害於她?」

  「釋懷?」魏祈一臉困惑,「你不是說無論如何都要討回公道嗎?」

  位出鋒眉心一攏,「我確實那麼說過,不過那是在我看見嚴世安之前……」

  於是,他將自己在飯館所見,詳詳實實的告訴了魏祈。

  魏祈聽了,難掩悲憫。「聽你這麼一說,本王也覺得好心疼,這麼一個善心的姑娘,竟遭此橫禍。」

  「你說逃過死劫的婢女跟侍童說兇手自稱是我?」

  「沒錯?」

  「這麼說來,是有人欲嫁禍於我,殺囂小姐。」位出鋒說著,眼底迸射出兩道銳芒。

  「有人利用奔雪之死,製造你跟嚴家之間的仇恨及對立。」魏祈跟著分析道。

  「我未殺嚴小姐,嚴小姐卻因我而死,她成了犧牲品。」想到嚴世安,位出鋒痛心又憤怒。

  是誰如此狠心,竟為了陷他於不義,殺害一個無辜又無害的小姑娘?她做了那麼多的善事,幫助那麼多的孤兒,卻遭此下場,老天爺,稱可有長眼?

  「總之,嚴世浩向當地官府報案後,官府以查無實據遣走了他,並將此事壓下,此舉令嚴世浩十分不滿。」魏祈憂心地道,「據我所知,嚴世浩已經離開汝安,估計會來到長橋為他妹妹討回公道,你要小心。」

  「嚴世浩不是個小人,他來了,我不需要提防他,真正的小人還在暗處……」

  位出鋒眼底閃過一抹肅殺,聲音低沉,「我會找到小人,替嚴家小姐報仇。」

  嚴世安正準備更衣就寢,忽聽見敲門聲。

  「誰?秀竹嗎?」她猜想應是負責幫她送膳的那名婢女。

  「我。」怎料傳來的竟是位出鋒的聲音。

  她愣了一下,連忙將已解開的腰帶又綁了回去,走到門邊,她打開房門,疑惑的看著門外神情冷肅的他。

  「這麼晚了,有事嗎?」

  「今天發生了什麼事?」他問。

  嚴世安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她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事。」

  「聽王爺說,你被欺負了?」位出鋒又問。

  「你該知道沒人欺負得了我。」她張大一雙水靈又倔強的眼眸望著他,「我不是會乖乖站著捱打的人。」

  「可我聽見的不是這樣。」

  「你聽見什麼都好,這事我自己會解決。」

  「解決?」這真是太有趣了,位府由他做主,她能解決什麼?「知道那幾個婢女的名字嗎?認得她們的樣子嗎?」

  「不知道,不記得了。」嚴世安直視著他,「你想幹麼,教訓她們?還是把她們趕出位府?」

  位出鋒唇角微微一勾,「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希望你什麼都不要做。」

  他微怔,「難道你不希望有人替你出頭?」

  「不希望也不需要。」她語氣堅定地道,「與其樹敵,不如結盟。」

  聞言,他哼笑一記,「想不到你還懂戰略。」

  「這不是什麼戰略,不過是做人處世的道理。」她續道:「要是你為了我教訓她們,只會讓她們更加討厭我,讓我的處境越來越艱難,我以後還怎麼在位府待下去?」

  「你打算一直待在位府?」位出鋒試探地問道,莫非她現在已經打消了尋找情郎的念頭?

  嚴世安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贖了她的身,按理說,她是他的了,可她口口聲聲說要找念祖,現在又要怎麼自圓其說她不想離開位府?

  再說,他對她到底是什麼想法她也還搞不清楚,他忽遠忽近又若即若離,那些為她做的事、對她說的話,總讓她有無限的想像,可他又常常毫無預警的推開她,好像她是什麼可怕的瘟神。

  他如此反覆又難以捉摸,是因為她是一個跟他死去的妻子有著相同名字的女人嗎?

  遲遲等不到她的回答,位出鋒又問:「你不找念祖了?」

  「我……」嚴世安一臉木然,腦袋一片空白。

  「你說他在南方,南方的什麼地方?」

  「我……」

  那是她胡謅的,根本沒有什麼南方的念祖,念祖不是她的情郎,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而且已經被陷害他的兇手殺害了,她多想告訴他事實,可是這麼一來,她要如何解釋發生在自己身上那不可思議的經歷?

  再說,他雖沒為了奔雪殺害她,但他確實因為奔雪之死而恨著嚴家,要是知道她是嚴世安,他會怎麼做?知道她宿在莫初雪的身子裡,卻根本不是莫初雪,他會不會覺得她可怕或是噁心?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暫時,她也只能繼續騙他了。

  位出鋒直勾勾的望著她,所以她還沒放棄尋找念祖,只是不知從何尋起?知道她依然癡心期待著與情郎重逢,他心裡真是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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