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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葉芊芊    


  她把鑰匙插人大門鎖孔,沒來得及轉動,突然身後冒出一隻手摀住她的嘴,連拖帶拉,整個人被架到巷尾拐彎的暗處,一部積架車內。

  她太緊張了,光線又不足,就在歹徒鬆開她咬出血的手後,說時遲那時快,她差一點就要喊破嗓子,叫救命,因為她聞到了熟悉的古龍水味,而冷靜下來。

  「是你!餘力耕。」她沒有想到他會出現,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溫莎小鎮喝咖啡的,如果不在,不就表示他早看見了她,並一路跟蹤而來?

  他為何見了她,假裝沒看見?又為何裝作沒看見後,還要尾隨她的車?

  難道……不,她不敢想下去。

  餘力耕一進餐廳,眼角的餘光就瞄到了一個躲躲藏藏的女人,當時他氣壞了,不知是氣她故意避著他?抑是氣她的男伴?現在他知道了,他恨死了那個吻了她的男人,若不是君子風度,他會不惜暗箭傷人,殺了那個男人。

  最令他氣不過的是,她被吻後的反應,走路都走不穩,一副飄飄欲仙的陶醉樣,簡直氣得他腰疫背痛,心肺調位。

  「你的牙齒真利,幾乎要咬掉我一塊肉。」他吸吮傷口的血漬。

  她仍有些驚魂未定。「你活該!」

  「幹嘛!見到我跟見到鬼一樣,我那麼令你討厭?」

  「你被人一聲不響的擄上車,會不會嚇破膽?」她不應該解釋的,可是嘴巴偏不當說謊的代罪羔羊。

  「我可沒有一聲不響,叫了你兩次,你都沒反應,我還以為我的身價又成了跌停板,不屑一顧。」他打翻醋罈,酸溜溜的。

  「憑你的豐功偉業,我會隨傳隨到,聽候差遣。」她口是心非。

  「在餐廳見到我,為什麼要躲?」他審犯人似的。

  「你不也一樣。」她針鋒相對。

  「剛才那男人是怎麼吻你的?你到現在看起來還意猶未盡的樣子。」他輕藐的問。

  第4章(2)

  汪思涵瞪大眼。「小人,偷窺狂,心理變態……。」天知道那只不過是個友情的吻!

  他好整以暇地點起煙,搖開車窗。「他是你什麼人?」

  「我和誰在一起,關你什麼事?何況如果我反問你

  和你在一起的是誰?你會說嗎?」

  「辜莉莉,我表妹。我回答了,該你說他是何方神聖?」

  「我老闆,辛人傑。」她氣得要吐血,上他的當了。

  「老闆?做你的老闆不錯嘛!除了陪吃飯、獻吻外,不知你還有沒有陪其它事?」他氣得彈掉指間的煙。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陪朋友吃飯錯了嗎?一個友善的吻,值得你大驚小怪?余大花花公子。」她氣咻咻道,雖然聲音和表情很嚇人,但說詞薄弱。

  「這麼說你來當我秘書好了,我很需要你的友善。」他寒著臉說,心裡掙扎著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天使或蕩婦?

  「我懶得理你這張臭嘴。」她一刻也待不下了,早該用力甩門而去。

  不等她開門,他的唇再次封住了她的唇,這不是溫柔多情的吻,而是懲罰的一吻,他霸道且專制地掐住她的下巴,痛得她不得不張開嘴,接受他的粗魯。慢慢地,他蠻橫的探索軟化了,變成浪漫、溫暖的吸吮。

  一接觸到他濕熱的吻,她又像被百萬伏特的電力一擊而中,全身癱瘓酥麻,每個細胞都醉了,腦海裡充滿了我愛你三個字,可是她沒有勇氣說出口。這三個字對她人生來說,太陌生,太拗口。

  餘力耕已經沒有了理智,誰都無法迫使他喊停。他回復到十七、八歲血氣方剛的年齡,那個時候他是個叛逆少年、紈誇子弟,富裕的家境使他成了有車族,一些愛慕虛榮的女孩,對他英俊的外表、拉風的跑車趨之若騖,有主動的、也有半推半順的,就在車上玩起禁忌遊戲,現在他又有了年少的衝動,熾熱的唇像雨點般,吻過她的臉龐。

  不過,他想先徵求她的同意,從她喘息的聲音聽來,他有十足的把握,這次嘗不到閉門羹的滋味。

  「我要你,好不好?」他湊近她的耳畔,性感的吐著熱氣。

  她猛地推開他到一臂之遠。「不,不,我不要。」

  汪思涵好生失望,她以為在這種緊要關頭,會條文藝片最通俗的劇情一樣,男主角如夢囈語般說出我愛你。但是電影歸電影,現實是現實,男人是可以心中沒愛情,做出愛的低等動物。

  男人!

  「如果你不喜歡在車上做愛,我們可以去賓館。」他被慾望沖昏頭了。

  「下流、無恥。」她的聲音又恨又抖。

  砰的一聲,汪思涵跳出車外,並使盡全身力量甩門。她覺得如此還不能發洩心中的怒意,又狠狠地踹了車頭一下,然後飛也似地衝回家。

  不該有夢,不該有幻想,她大徹大悟了。

  餘力耕沒有追她出去,也沒有打算發動引擎,靜靜地坐著沉思,沉思自己在她面前為何變成個披人皮的狼?他向來不缺女人,在比她更美的女人面前,他也穩如泰山,唯有與她獨處時,他總是失了心、掉了魂,犯下滔天大錯。

  看她離去的模樣,餘力耕心碎成千萬片,痛得不能自己。

  ☆☆☆☆☆☆☆

  今天的陽光特別地刺眼,汪思涵嘀嘀咕咕地抱怨,昨晚去得太快,她剛合上眼沒幾刻鐘,清晨又來得太急,害她一臉憔悴蒼白,而眼圈下一片黑暗,成了頭貨真價實的熊貓。

  她沒有辦法請假不上班,雖然她心煩,雖然她頭疼,雖然她可以編出一大堆病痛,但對不起她的不是儷佳人,也不是辛人傑,是該死的餘力耕!

  她希望從今天起,不想、不念、不看他的人和影。

  一出家門口,她的身後響起喇叭聲,回頭一看,竟是逆向行駛的積架車。

  心一下子涼到了谷底,她才許的願,竟如此不蒙老天爺的厚愛。也許這就是她的命,被捉弄的命。

  「思涵,我送你去公司。」他把頭伸出車外,大喊。

  汪思涵皺著眉頭,聽見樓上的鋁門窗拉動的聲音,曉得他驚醒了母親,更曉得母親看到這部車子後的表情,樂上天了。晚上保證是母親洗手做羹湯,發揮母愛的時間,為的是巴結釣了個金龜婿的女兒。

  天曉得!她和他的關係,非友是敵。

  自從認識他,好運總是離她好遠、好遠。

  硬著頭皮上車後,她詫異他一夜沒回家,穿著留有昨晚激情過後縐巴巴的襯衫,心有些抽痛。但很快地,她勸自己別胡思亂想、別自作多情、別再當傻瓜。

  像他這種男人的心態,儷佳人不只分析過十次,得到如敝屣,得不到是無價之寶。她當然選擇後者。

  「昨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他楚楚可憐的樣子。

  「不用在意,就當我們兩人的恩怨一筆勾消。」她很高興畫清界線。

  「怎麼能打平?」他不甘心就此打上休止符。

  「那你還想怎麼樣?」她先聲奪人,心裡明白自己比較佔便宜。

  「是我欠你,你總要給我一個機會彌補。」

  「可不可以放棄?」

  「你一定不希望我良心不安吧?」他受了傷的表情。

  她嘴角微揚,莫可奈何的點頭。「先說好,別再送花到我公司來,我不喜歡騷動。」指李媚虹。

  「女人不都喜歡男人送花?」

  「花太便宜了,而且我也不想那麼便宜你。」她也猜到他仍被蒙在鼓中。

  他想破了頭,終於有了好點子。「你玩過帆船嗎?」

  她搖頭。「你會?」

  「我高中時就是個中好手了,就這個星期天早上七點,我們到海濱俱樂部,我教你如何操作『流浪漢』。」他笑出一排白牙。

  好吧!江思涵又退了一步,因為她希望句點是圈在互不相欠的時候,也就是這個星期天莎喲娜啦。

  她刻意選在公司對街的馬路停車,避開人言。

  「這下逮到你了,戀愛中的女人。」蔣天雪笑咪咪地站在她背後。

  「在路上恰巧碰到的。」她愈描愈黑。

  「哪條路啊?你住永和,公司在建國南路,他住天母,公司在南京東路,什麼時候這兩條路交會了?」蔣天雪緊跟在她的身旁亦步亦趨,打破砂鍋問到底。

  「好,算我怕了你,他是特定來接我的,但不是你說的戀愛,是為了公事。」她有模有樣的扯謊。

  「公事?我們和他之間不是早就沒瓜葛了?」蔣天雪在她臉上巡視一遍,找不出破綻。

  「安排張開傑專訪的事宜。」氣球愈吹愈大。

  「他是張開傑的經紀人?」

  「當然不是……」她舌頭打死結了。

  「那關他什麼鳥事?張開傑是個大人,又不是小孩子,」蔣天雪看著她一陣綠、一陣紅的臉色,笑歪了嘴。「峨!我懂了,他是借花獻怫,故意接近你的,想和你做朋友。」蔣天雪含蓄的說。

  「他才不會看上我。」她聲調不自主地提高。

  「你就這麼沒自信?」蔣天雪明白了,汪思涵原是擔心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過她倒覺得是郎有情、妹有意,只是兩個人之間現在還有點認知差距,就等著雲開見日的時間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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