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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心寵 可是,因為他的臉紅,讓懷烙開心不已。 這證明,她並非單相思,他亦有相同的感覺…… 「出什麼事了?」葉之江逃避她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朝窗外道。 「回總督大人,車子壞了。」隨從戰戰兢兢地答,「恐怕還得請總督大人與公主殿下稍等一會兒……」 「趕快修好了!」他有些不耐煩——害怕在這樣待下去,車內曖昧的情緒會把他逼瘋的。 「是……」隨從應道。 「別難為他們,修車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好的事,」懷烙勸道「不如咱們下車走走吧。」 的確很想跟他待在這狹窄的空間裡,可為了他的尷尬,她如此提議。 她不願意逼迫他,只希望一切循序漸進,水到渠成。 「好。」葉之江立刻答應,似乎鬆了一口氣,「前面還像有一個十里亭,咱們去那兒看看風景。」 懷烙微笑,與他步下馬車,兩人閒地來到亭中,隨從遠遠地跟著。 不料,當他們走近,欲發現亭中早已有人在。 只見那人正躺在地上,仰面而睡,衣衫襤褸,形同乞丐,細看卻是一身破碎道袍,像一個江湖術士。 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轉身。 「兩位別走啊!」那個邋遢道士卻忽然開口,嚇了他們一跳,「是嫌我髒嗎?」 說話間,眼睛雪亮睜開,支起身子,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們倆。 「不,怕打擾道長休息。」葉之江恭敬有禮的答道。 「呵呵,我說了自己是道士?」那人卻道。 「不是道士,為何穿道袍啊?」懷烙以為他故意挑釁,努嘴問。 「或許我是仙家呢?」對方瘋瘋癲癲,說著荒唐的話。 「我們走……」懷烙拉齊葉之江的手,不想與這陌生人囉嗦。 「荒山野嶺,好無聊啊,兩位就不能行行好,陪我這可憐的人說說話嗎?」對方一躍而起攔住他們倆去路。 「你……想幹嘛?」懷烙覺得他來歷不簡單。 「姑娘,算個命吧。」他笑嘻嘻的。「我看你非常人之相。」 「我幫你斷,或許還準些。」她滿臉不屑。 「這位公子,就當可憐我這叫花,讓我掙些銅板吧,」覺得懷烙不好對付他轉而騷擾葉之江。 「好啊。」不料葉之江竟然點頭同意。 其實,他正想找個岔,避開與懷烙單獨相處,眼前的道士似乎是上天的安排,以免他心猿意馬。 「你真的讓他算啊?」懷烙瞪大眼睛,「不怕他是騙子?」 葉之江優雅一笑,「能騙我幾個錢?」順手扔出幾枚銅板到那術士的懷裡。「你說吧,反證我也不知道命運到底如何,任你發揮。」 「公子看來也不信我,」術士開懷笑道「不過沒關係,就算聽個故事打發時間好了。」 「這個故事你的編的精彩才行。」懷烙諷刺道。 「不知道公子想問什麼,前程還是姻緣?」術士不理懷烙。只看著葉之江。 「姻緣!」懷烙卻搶先代答。 說真的,就算是騙人的話她也想知道,他的姻緣究竟如何。 女孩子算命就是這樣,准不准倒在其次,關鍵是圖個心安。 「姻緣?」術士笑了。「好啊,算這個我最在行。」 「那你到時候說說,他今生姻緣如何?」懷烙挑眉道。 「他今生的姻緣前世早已注定。」 「廢話!」她諷笑到,「俗話不都是這樣說——姻緣天注定。」 「姑娘,我話還沒說完,你別打岔。」術士繼續道:「你可知道情定三生這句話?」 「知道啊。」當她孤陋寡聞嗎? 「這位公子,便有情定三生的戀人。」術士朝葉之江一指。 什麼?懷烙的心裡頓了一下,有種羨慕的酸澀感湧上來——不知道誰是那個幸運的女子?她真的好羨慕…… 「我不相信前世,只相信今生。」葉之江卻淡淡道。 今生都被國仇家恨壓的喘不過起來,還有閒情逸致去管前世?呵。他的前世一定也很不幸吧?他不是一個會投胎的人…… 「那麼公子想知道今生的妻子是什麼人嗎?」術士卻扔出驚人之語。 懷烙與葉之江同時一愣,心下難堪。 「你到說說,我今生的妻子應該是什麼人?」葉之江勉強莞爾問道。 「是一個你前世埋葬的人。」術士忽然正色道。 埋葬?懷烙一愣,不知為何心裡浮現出這樣的畫面。好像看見了遙遠的過去,卻怎麼也看不真切。 「五百年前,淡水之濱,有一名垂死的孤女,」術士繼續道:「因為戰亂饑荒,她重病潦倒,僵臥於淡水之濱,眼睜睜等待死亡,一個過路的男子,因為垂憐她的際遇,就地將她埋葬,她在彌留之際,看到的最後兩樣東西,一個是男子的臉,二是天邊的新月……」 新月?懷烙再次悸動。因為,這也是令她敏感的字眼。 「她死後,對閻王說,來世一定要找到這個埋葬她的男子,以身相許,報答他,閻王感動於她的癡情,答應讓她與男子一聚,以新月為印記,昭示兩人的緣分。」 「她找到他了?」懷烙忍不住問。 道士點點頭,「她投胎之後,果然遇到了前世的恩人,他們身上,有這同樣的印記。」 「啊……」她不禁驚叫出聲。 相同的印記?難道,是指她和眼前的他? 不可思議,難以置信,卻是她心底所期望的…… 「他們會有幸福嗎?」她再追問道。 「他們的確很幸福的結合,可惜卻終身無子。」 「無子。」懷烙心中的鍾再次強敲一記。 「只因為男子早有命中注定的妻子,閻王為了成全他與淡水之濱的孤女,改了姻緣冊,所以兩人雖然情深,卻緣分尚淺,能相守,卻無子。」 「那豈不是很可憐。」假如這真的是她的姻緣,膝下無子,實在是太寂寞了…… 「姑娘我還沒說完呢。」術士笑道「這只是第二世——情定三生,你忘了?」 「還有來世?」 「對,第三世,便是現在。」術士轉身向葉之江,徐徐道。 「等等,你剛才說的膝下無子,都是過去的事?」懷烙有些糊塗了。 「對啊,我有說過是現在?」道士諷笑。 「今生他們還會相遇?」 「會而且這一次,是美滿姻緣,從兩個在淡水之濱不期而遇的陌生人,到同床共枕的夫妻,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磨難與考驗,才能長相廝守。」 懷烙只覺得眼中泛起淚花,心中的酸楚幾乎要滴出來似的——是啊,好漫長的考驗,幾百年的尋覓與等待,稍微意志動搖,就會毀於一旦吧? 倘若,她真的是那個報恩的女子,她一定要在遍佈滿荊棘的落上走下去,哪怕步步如刀割,也要得到來之不易的幸福。 「說完了嗎?」葉之江蹙眉,「我去看看車修好了沒,該啟程了。」 他不信什麼前世今生,身上唯一的印記,便是那個胎記。 可惜,他沒有遇到有著相同胎記的女子,無奈的成為額駙,娶了仇人的女兒…… 這算美滿姻緣嗎?這就是花了幾百年修來的緣分? 呵,要他說,閻王可真小氣! 「你先去看看,我想再跟這個先生聊一會兒。」懷烙卻沒有緊跟上前,反而駐足道。 聊?跟江湖騙子還有什麼好聊的? 葉之江詫異地回眸看她,卻見她臉上一片複雜的神色,眼中似乎還有淚光。 她這是怎麼了? 他想問,卻不便問,只得就這樣留她在十里亭裡,自己回到車隊旁。 然而,等待他的,卻是更大的錯愕。 葉夫人不知何時又如鬼魅一般出現,正立在他的去路。 第5章(1) 「那個老妖婆,真是陰魂不散!」碧喜氣呼呼地道。 「不可出言不遜。」雖然懷烙也很討厭善嬤嬤的神出鬼沒,不過看在她是丈夫奶娘的份上,理當對之尊重。 「怪了,這善嬤嬤怎麼發現咱們出了京?」碧喜只得改了稱呼。 「我們騙她說回宮住幾天,你以為憑她的精明會不去打聽?」懷烙澀笑。 「那倒是。」碧喜歎一口氣,「格格,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說真的,她的心底也沒譜。 「暫時別想那麼多,」懷烙坐到鏡前,「來,替我把這張人皮扯了,癢死了。」 碧喜不由得莞爾,「格格每晚與額駙相伴,都是敷著人皮睡的?」 懷烙回頭瞪她一眼,「明知故問。」 「說真的,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格格,您還是跟額駙坦白了吧。」為了此事,碧喜不只勸了她一次。 她也想啊,誰願意戴著面具做人? 再說了,整天敷著這張人皮,她的皮膚瘙癢難忍,長了一片紅紅腫腫的小疙瘩,得不到及時清理,情況益發嚴重,簡直快毀容了! 但她只能忍著,一旦沒確定丈夫對自己的心意,她就不能揭穿這個不可說的秘密。 「格格,您等著,我調了清涼止癢的藥膏,一會給您塗上。」碧喜無奈道,「今晚您好好休息,別見額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