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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簡薰 「見,見過端木少爺。」 「歐陽大夫,麻煩你幫我聞聞那小松盆,有沒有什麼藥味?」 歐陽大夫雖然奇怪,但也沒多問,拿起那小松盆開始嗅了起來,東聞聞,西聞聞,「是有些味道,老叟想把這小桌松的土撥開好確定一下,不知可行否?」 「大夫請。」 歐陽大夫這才不客氣直接用手把土撥開,直到都快把那小松拉出盆栽了,又聞了聞,這才把小松放回,一拱手,「這小桌松被淋了絕子湯,不過因為時間久了,味道淡,直到聞了樹根,這才確定。」 綠茴問道,「歐陽大夫,您可聞仔細了?」 「這絕子湯味甜,聞起來有果子香,但果子香裡又有辛味,算是好辨識的藥材味道,不會認錯的。」 端木琛想起母親曾跟水雲路說起自己小時候的糗事,「因為不想喝藥,就把藥澆在小松盆裡」——所以,她知道了。 放小松是告訴他,知道他下了藥。 放嫁衣是告訴他,知道他不想結這親。 放荷包…… 他拿起荷包,發現裡面有東西,連忙打開,裡面是幾張碎紙,粗粗分成四片,很好拼——水雲路的戶籍紙。 戶籍紙都撕了,是要當從此不存在嗎? 他突然間有點害怕,怕她去死。 萬一她真的死了…… 萬一她真的死了…… 沒喜歡過她,但也不希望她死了。 端木琛大步往回走,雪很大,他沒穿披風,卻也不覺得冷,內心隱隱還有那麼一絲期盼,希望…… 幸好,銀票都取走了。 「綠茴,讓賬房把這幾張大溫錢莊的票號查出來,然後讓人去通知大溫錢莊,快馬吩咐大康境內的分號,若是有人去兌這幾張票號,直接把人扣下,以禮待之,別為難她。」 綠茴很快去了,一個多時辰後,大溫錢莊的掌櫃親自過來,說那幾張千兩面額的銀票早在這陣子就陸續兌完了,三四天換掉一張,雖然面額不小,可馨州這地方剛好是鴻河與永光河交會,商務來往頻繁,別說千兩,就算五千兩,一萬兩,五萬兩,每天都有數十張,千兩一日換進換出超過上百,沒人會奇怪。 大溫錢莊的掌櫃陪笑說:「這幾張銀票換的都是沒記號的元寶,有些換金,有些換銀,若是拿去別的商號存了,這,這幾乎是查不出來的。」 端木琛揮揮手,讓他們都下去。 取了金銀,至少是想活著——那便好。 只是,她是怎麼知道的? 吳嬤嬤,綠茴,褐香……賣身契都在他手上,沒人會傻得冒著被賣掉的危險跟她說吧,何況,這幾個人只怕到現在都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得不到她的心,所以才讓她們幫幫手。 至於莊嬤嬤,他是信得過的。 他只說過一次,是跟明珠在別院裡——明珠知道厲害,弄不好她就是骨肉分離,不可能說,所以問題出在別院,有人聽到了,所以告訴她? 誰那麼大膽,敢在他的地方偷聽? 直到深夜,端木琛才把事情弄了明白,那兩個負責幫他看門的小廝,自然是打死了。 那天到現在半個月有了吧,自己竟沒發現她有任何異樣——是了,水家重男輕女,幾房的庶女一個嫁給六十五歲的侯爺為妾,一個嫁給皇后身邊的大太監,還有一個妹妹,十二歲上做了皇太后的替身出家,她若是不懂得自保之道,怎能安然在府中待到十五六歲,要不是四房已無庶女,只怕她還能繼續在水家待下去。 她是以怎麼樣的心情度過這半個月,戶籍紙都撕了,是希望他當她死了吧。 他想要一家平安,她也想。 知道他無論如何會想辦法逼她,所以乾脆出走,人都不見了,他跟太子也不用想著要去偷什麼。 對了—— 初春。 柳氏一直很喜歡水雲路的,知道她急病過世,難過了好一陣子,可她終究是個母親,雖然可惜那個可人媳婦,但更心疼兒子,好不容易才娶了親,怎麼這妻子就沒了,她還想抱孫呢。 只是妻子剛過世,不知道於禮合不合? 又讓人請了那個羅官媒來,羅官媒陪笑說:「端木少爺不是官,倒沒什麼幾年不得娶妻納妾的規定,只要喪事辦完,隨時可迎入府,不妨事。」 這時,許姨娘剛好帶著珊瑚過來請安,聽聞柳氏想找人,許姨娘眼睛都亮了,「太太可是看中了哪家姑娘?」 「我平常大門不出,哪知道這些事情,便是托羅官媒問問,有沒有合適的姑娘,先給琛兒添幾個妾室。」 「自該如此。」許姨娘大力贊成,「我們端木家就這麼一根獨苗,少爺至今無後,我這心裡始終不安。」 「唉,還是你知道我,這次琛兒上京,除了面聖繳稅,主要還是跟水家交代一聲,恐怕時間要比昔日來得久,我想挑幾個妾室給他,以前他總說,妻子得慢慢挑,我說那先找個妾室,他又說,家裡有招贅的小姑,還有妾室,好人家的閨女一聽哪敢嫁,我想也有道理,如果當時明珠要嫁,未來女婿卻是有妾室的,我是絕對不肯,想想才隨他,可現在他妻子也娶了,雲路這孩子命薄,但總不能就這樣讓我端木家無後,所以我打算先替他娶妾,這回無論如何不准他推了。」 「太太所言甚是,想當初少爺之所以鍾情少夫人,不就是少夫人住在府內,日久生情嗎,先讓姨娘們住進來,這相處相處,感情自然就有了。」 柳氏笑笑,對許姨娘的大力贊同很是欣慰,「我也是這麼想的。」 「可,可是母親,」端木珊瑚怯怯開口,「去年那個汪姑娘不就在我們府裡賴,賴了半年,沒名沒分的,直到哥哥定了親,她自己不好意思自然便走了,可母親若是給哥哥娶妾,萬一進來了,哥哥卻不喜歡該怎麼辦?」 柳氏笑道:「唉,你這丫頭,要是你哥哥不喜歡就養著唄,我們端木家難道還養不起幾個人嗎?」 許姨娘聞言,眼睛再度亮了亮,她等的就是這句話——我們端木家難道還養不起幾個人嗎。 有件事情她想好幾個月了,端木琛準備結婚時不好意思說,後來人家剛剛新婚,也不能說,接著水雲路急病身亡,她更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出來討罵,可現在是太太親自說出來的,她也只是附和附和,三少爺跟大小姐若是發脾氣,可怪不到她頭上來。 端木府就像一般的大宅府第——擋不住的流言,擋不住的八卦,主人家的嚴禁跟下人間的討論,完全是兩回事。 據說自從表達了端木珊瑚想招贅之後,沒多久,端木琛讓人請許姨娘去,跟她談起這事,說朋友的親戚中有人合適,名字叫做陸世佳,他見過幾次,相貌端正,談吐也不俗,父母已經亡故,有個妹子今年十六,自己正準備考試,入贅只有一個條件,妹妹已經說好親事,但因家徒四壁,希望端木家給妹子準備嫁妝。 「對方倒不是要什麼大媒大聘,夫家是一般農戶,也說了十抬即可,若姨娘同意,自然由我來準備。」 許姨娘想想,能得到端木琛「相貌端正,談吐不俗」這評語,可見對方人品很不錯,十抬嫁妝也沒什麼,聽了覺得有些動心,以為陸世佳是要準備考秀才,一問才知今年準備考童生而已呢,想想覺得不大樂意。 端木琛也沒勉強,只說那再找便是。 陸世佳之後便考上童生,閱卷老師是當代大儒賀賢之,知道他無父無母,不久即收為義子。 賀賢之懼妻如虎,故無妾室,虎妻偏生不孕,五十幾歲了,膝下猶虛,因此雖然是義子,卻也請了幾席客人,熱鬧一番,席後,陸世佳的身份自然水漲船高,現下即使只是童生,但有了賀賢之親自指導,連中三元也不是不可能。 這下許姨娘又後悔了,連忙再去找端木琛,沒想到他苦笑說:「陸世佳現在這身份,絕不可能入贅,就算珊瑚要嫁給他,最多也只能為貴妾。」 許姨娘這下驚呆了,怎麼會,就算有了義父,但也還只是個童生啊。 「賀先生極有才學,他二十幾年,教出了二十三名進士,一個探花郎,一個狀元郎,但他都沒收為義子,為何幾篇文章就讓他收了陸公子,自然是陸公子此時才學讓他驚艷,若無出意外,不出幾年定能掄下狀元,前景大好,此時,他又怎麼可能娶商戶庶女為正妻,自然是跟朝中大官結親,以利仕途。」 頓了頓,又道:「當時姨娘雖然拒絕,但我還是給陸姑娘出了二十抬嫁妝,鄉野村婚,二十抬也算很風光了,若姨娘還是有意結親,我這就跟他去要個貴妾名分,陸公子應該會給我這面子。」 許姨娘沒吭聲,她自己都是妾了,女兒還得當妾? 柳氏已經是個好主母了,願意跟她共桌吃飯,也從不要她早晚伺候梳洗,明珠有的,珊瑚也一定有,十幾年來從未給她臉色看,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主母——可她還是覺得這一輩子矮人一截,好像永遠抬不起頭來,端木琛明明是晚輩,她卻得對他稱呼少爺,珊瑚明明也是端木家的骨血,但地位就是不如明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