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寄秋 > 古板先生愛反骨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1頁 寄秋 「如果我愛上你——」 范丹提的「你」剛落下,纖細的長指一捂。 「沒有如果,我們都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也不可能為對方改變,今天過後就說再見,誰也別留誰。」人的牽絆一多,腳步就會變得沉重。 他不是她第一個男人,她是真把遊戲當遊戲看,他太容易認真了,而她不會是他想要的,他們是南極和北極,雖有這三天的牽扯,但終究只能遙遙相望,永遠也兜不在一塊。 「你怎能肯定改變不了?」若有心,沒有什麼做不到,愛是最大的力量。 她笑不出來,冷冷地瞪他。「別說傻話了,范先生,你見過沒有斑紋的花豹嗎?」 豹身的花紋一輩子也除不掉,那是它們專屬的記號。 「很了不起,喻,這是你第一次沒喊錯我的姓氏。」范丹提輕笑地呵了她一下,雙手在她嬌軀上游移。 他很無賴地不讓她離開,像是傻了三十二年的呆子忽然開竅,緊抿的薄唇不時上揚,對著她又啃又咬,吮吸出一朵朵粉紅色小花。 他簡直和昔日判若兩人,不僅滿臉笑意,還十分貪婪地汲取她的體溫,一遍又一遍以身體熨燙她,讓兩人一起燃燒體熱,不讓熱度冷卻成灰。 若是讓熟稔的人瞧見他此刻慵懶的性感樣,絕對不敢相信他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威嚴的理事長,大驚失色地認為他中邪了,被妖魔附身。 這也是唐冰喻的隱憂,她發現自己的心和他靠得太近了,若不及早和他劃清界線,一個不小心她恐將反遭俘虜,成了愛情的奴隸。 他真的很誘人,散發成熟男人的陽剛味和魅力,飽含慾望的雙眸深邃幽黑,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漩渦,幾乎要將人吸入眸子裡,饒是狂肆的她也差點掉進去。 「請叫我唐律師或是唐小姐,別喊得太親密,我們不熟。」她怎麼有種拿繩綁住雙腳的感覺呢? 范丹提聞言放聲大笑,笑得胸腔一起一落的震動。「我們的確是不熟,只是你能否告訴我,你渾身上下有哪一吋肌膚我沒吻過?」 他們在一起足足超過七十二小時,從意亂情迷的那一夜起,他們下床的次數屈指可數,絕大部分時間都賴在這張床上,瘋狂的翻滾,瘋狂的需索,連大門都沒踏出一步。 世上無一見鍾情,他一直這麼認為,直到兩人肉體結合,他以為無味如水的情感為之甦醒,撲向她張開的巨網,他終於瞭解到何謂情鍾一人。 他心動了,卻不確定這是不是真愛,本質上他還是老古板一個,認為愛情是認真而神聖的事。 他也不會說出那句「我愛你」,除了尚不能確定這心動的感覺能否持續到永久外,還因她肯給他的只有身體,沒有心,她不是他能捕捉的蝴蝶。 謹慎的他不會一下子給得太多,就算陷下去的情比他能阻止的還多得多。 「你是想看我臉紅是吧!」她偏不如他願,害羞為何物她沒學過。 「你會嗎?」他很期待。 唐冰喻一把推開他,捉起他的手狠狠一咬,「你會痛嗎?」 「啊!你這瘋婆子……」都見血了,豈有不痛的道理。范丹提按著深可見肉的傷口,鮮紅的血染艷了指間。 她得意地舔舔唇上血跡,笑得妖艷。「會痛就表示你沒在作夢。」 想看她臉發潮,下輩子吧。 「你……」她居然用這種方式要他別作夢?! 「遊戲結束了,給你留個紀念。」她像滑溜的蛇溜過他身下,拾起散落的衣物一一穿上。 該揮手的時候就不要留戀,人生的美好在於及時行樂,拖泥帶水不是她的風格。 范丹提一聽,掀起唇瓣似要說什麼,欲言又止地最後只從喉間擠出一句,「我送你。」 「不用了,我認識路。」送來送去會沒完沒了,斷了就是斷了,何必藕斷絲連。 「我堅持。」他立即起身穿衣,拉著她不讓她獨自離去。 就算是朋友也不能放她獨走夜路,何況他們關係匪淺,他根本放不下她。 「哼!頑固的男人。」她一啐。 ☆ ☆ ☆ ☆ ☆ ☆ ☆ ☆ ☆ ☆ ☆ ☆ ☆ ☆ 唐冰喻三天來都待在范丹提習慣獨處的三十坪大公寓裡,相對的,她也有三天沒回家,對家中四隻不安分的小貓,她一點也沒有擔憂的神色。 貓兒已經大到不需要照顧的年紀了,就算她十天半個月沒回去,他們也會自行覓食,不用擔心會餓死,活得健健康康地危害世人。 不過她也算是愛護侄子的好姑姑,填飽肚子之餘不忘打包幾份「廚餘」,趁著天未亮前送愛心早餐,省得有人埋怨遭到棄養。 唐家人有個共通點,那就是好養、生命力強韌,不論將他們丟在哪種環境都能活,像滿山青翠的野草,風急雨狂反而生得更茂密。 「停車!」 一道刺耳的煞車聲在空無人煙的巷道前嘎然一起,四周帶著微寒的冷空氣,晨起運動的人潮尚未湧現,未明的月色垂落地平線那端。 凌晨四、五點正是最好眠的時候,貪睡的上班族和通勤的學生仍窩在暖被窩裡,不聞馬路上漸起的嘈雜聲。 一盞老舊的街燈發出昏黃的光亮,它照出蹣跚走過的老狗,也照出人生百態,為了生計而忙碌的人們匆匆而過,從不感念它堅守崗位的辛勞。 「你要做什麼?這裡看起來有點暗,似乎不太安全。」對獨行女子而言是一大考驗。 車窗外的世界是一片矇矓,微起的薄霧看來詭異,淡淡的一層似揚起的薄紗,營造出弔詭飄忽的驚慄。 唐冰喻輕笑,回身將車門重重關上。「還有人比我更危險嗎?我抄近路回家。」 「你家離這兒起碼有十公里路程,編個好一點的借口說服我。」范丹提降下車窗,倏地拉住她晃動在後的穗金側背式皮包。 「以一對即將說再見的男女而言,你的表現就有些差強人意,別太依依不捨。」又不是生離死別,幹麼像個愛管東管西的嚴父,她離巢已久了。 俯下身,她吻上車裡的男人,惡劣地在他唇上一咬,趁他一吃痛微縮之際,抽回皮包帶子便揚長而去,清脆得意的嬌笑隨風飄散。 她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白霧之中,不放心的范丹提抿緊了唇,拔掉車鑰匙下了車,尾隨其後,口中嘟嚷的抱怨苦這不知死活的女人。 他自認雙腿夠長了,走得也不慢,可是前後不到五秒鐘,他竟然跟丟風似的女子,暗巷中如同交錯的迷宮,每一條小弄子幾乎一模一樣。 街燈照不進昏暗的巷弄裡,他因找不到人而顯得腳步凌亂,轉來轉去的長腿由一開始的慢踱慢慢變得急迫,最後居然在髒亂的環境中奔跑起來。 沒人知道他心裡有多害怕,感覺好似一隻無形的手揪住心窩,朝他越跳越快的心臟拉扯,想將它拉出原來的位置再一把捏爆。 他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他掛在心上那抹倩影,她該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吧?怎麼才一會時間就不見人了呢? 驀地,不遠處一道微小的亮光引起他的注意,范丹提慢慢地放緩步伐靠近。 在光線漸亮時,他愕然地凝住步伐,睜大不敢相信的雙眼,入目的一幕讓他眼眶一熱,胸口發燙,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寵溺微笑。 「阿姨,你的衣服髒了耶!要不要緊?」看起來不太好洗。 「髒了就髒了唄!反正阿姨家有四台人工洗衣機,回去後抽鞭子叫他們洗乾淨就好。」人不動會生銹,算是造福四隻米蟲。 「咦,人工洗衣機?」那是什麼東西?老師沒教過。 唐冰喻笑著撫撫一名看來十一、二歲大男孩的頭。「阿姨有四個好吃懶做的侄子,他們跟豬一樣的懶惰,不像你這麼勤快,還會幫阿嬤的忙。」 一旁有位佝僂的婦人偷偷拭著淚,彎腰駝背地推著幾塊木板、厚紙箱拼湊的破舊推車,將空的保特瓶、汽水罐子往裡扔。 那是一張歷經風霜的老臉,滿佈著歲月的紋路,身份證上的歲數不到六十,可是花甲的發和滿手的粗繭看來好像七十好幾,比實際年齡老了十來歲。 但她不怕苦,拖著一身病痛撫養三個孫子,即使累得腰桿子都挺不直,也從沒聽過她喊一聲累,默默地做著最低等的工作,忍受別人看不起的眼光。 「阿嬤,你休息一下,先吃點早餐,剩下的我們兩個年輕人來做。」唐冰喻一手搭上男孩細瘦的肩,拍拍胸脯表示自己年輕力壯,不怕做粗活。 「免啦!免啦!阮來做就好,你跟囡仔先吃,阮嘸夭。」婦人靦然地搖搖手,彎下身拾起踩扁的鐵罐。 「哪會嘸夭,你肚子都扁了,趕緊來吃一吃先止個饑。」她國台語交雜的說道,拉著老婦的手硬要她休息一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