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雪靈之 > 明冬仍有雪(下)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32頁 雪靈之 「予哥——」潘得富一臉巴結,年紀都快是少年的叔叔,還恭敬地對著少年弓下腰。 堯天予看著對面被架著卻還是一臉不羈的少年,瞥了瞥一邊已經倒下的四個大漢,沒受過正式訓練,能這樣已經非常不錯了。他喜歡他的眼神,冷傲,凌厲,決不屈服。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你呢?」唐凌濤挑著流血的嘴角冷笑著反問。 幾個隨從一臉不忿地準備上前,被堯天予用眼神漠然一掃又都白了臉退回原位。 「堯天予。」 「唐凌濤。」 兩人互相看著,都在對方身上找到了些熟悉的東西。 「留下他。」堯天予吩咐一邊的潘得富。 唐凌濤呸呸地吐出嘴裡的血,媽的,下手真重,他被安排在走廊最拐角的那間陰暗的樓梯間裡住,連個窗戶都沒有,其他保安都住四人間的宿舍,潘得富還真是個愛記仇的傢伙。 他活動一下手臂,還行,沒斷。他走出只能勉強站直身體的小屋,算不算已經有工作了?他撇嘴笑了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別看這裡髒髒亂亂,前面華麗著呢,還有漂亮的妞兒,只要有地方住,有飯吃,他什麼都不在乎。 走廊的盡頭燈光很亮,有人在吸煙,繚繞的白霧在拐角瀰漫開,他走過去,「給一根兒。」 靠在牆上抽煙的是個化著濃妝的少女,年紀太小,妝再濃也還是能看出些生澀。 「新來的?」少女把手裡的一包煙都扔給他,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嗯。」唐凌濤抽出一支,少女熟練地用打火機為他點上。 「我叫露露,你呢?」她用眼角含著媚瞟他。 「唐凌濤。」他大口吸了兩下,噴出煙,「廚房在哪兒?我去弄點吃的。」他真餓了,兩天沒吃飯。 露露嗤嗤的笑,「這兒的後櫥經理精的像黃鼠狼似的,餓啦?跟我來吧。」 唐凌濤跟著她來到一間小屋,一路上都是妖媚的少女們看著他和露露笑,放蕩地調侃著:「露露,這回運氣這麼好啊?用完了也借我們新鮮新鮮!」露露顯然十分得意,還笑出聲來。 唐凌濤置若罔聞地跟著露露,他只不過想要一頓飽飯。 在房間裡還有兩個姑娘,一個已經穿上暴露的裝束化好妝準備「上工」,另一個還穿著睡衣,頭髮有些凌亂。露露帶了個男人進房,她們並不在意,繼續做著自己的事。 「姐,疼……」穿著睡衣的少女帶著哭腔低低的說。濃妝少女在給她揉肚子,又憐惜又埋怨。「都怪你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我跟夢姐說了,她答應讓你休息一個星期。」 露露走過去,「做完了?翠翠,以後一定小心!反覆做就生不出孩子了。」 唐凌濤有些不耐煩,「吃的呢?沒有我走了。」 露露撅嘴瞪了他一眼,「德行!」手一指,凌亂的桌子上放了幾個盤子,裡面的菜很雜,一看就是從客人的席面上偷揀回來的。他也不多話,一屁股坐在窄凳上狼吞虎嚥。十六七的半大小伙兒正是能吃的時候,還沒半飽,盤子就都空了。 「就這些?」他抹了抹嘴。 露露看著他笑,「沒飽?我可以再給你多弄點好的來。但你要留在這兒看著我妹妹,她剛流完孩子,醫生還讓觀察,我和紅紅姐還要上工,怎麼樣,幹不?」 「行!」天下哪有白吃的飯,他站起身,倒在相對乾淨的一張床上,這兒可比他的小黑屋舒服多了。 寧紅瞪他,還想說什麼,卻被露露使了幾個眼色只好忍住,是啊,翠翠這一星期都賺不了錢,她更沒時間照顧她了。 唐凌濤舒服的翻了個身,這麼軟的床他都多長時間沒睡上了?唯一的缺點就是枕頭上廉價化妝品的香味弄的他想吐。 「喂——喂——」他聽見另一張床上的女孩虛弱的喊他,聲音很微弱。 「幹嗎?」他沒好氣兒,折騰他幹嗎? 「我……」女孩哭起來,「我流了好多血……」 他翻身起來,快步走到女孩床前,一愣,床單都紅了。 「送我去醫院。」女孩哀求地看著他,他這才看清她有一雙清亮的大眼,眼睛裡的恐懼和哀愁讓他的心莫名一抽。 「走!」他回身從剛躺的床上掀下床單,蓋在女孩身上,「我背你!」 簡陋的小診所離「麗人谷」不遠,是寧翠指定來的,醫生模樣的中年婦女隨便檢查了寧翠的情況並不驚慌,把診所開的離這種地方這麼近,什麼場面她都見過了。 「沒大事,創面太大,血流的就多了。你什麼血型?」中年婦女不怎麼客氣地問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寧翠。 「AB型。」 「小子,你拿上一千塊去前面的醫院找老林,就說是我要血,他就會給你。」中年婦女邊說邊找來一快髒髒的塑料布鋪在寧翠身下,免得弄髒了床。 「一……一千塊?!」寧翠的臉更白了,「我沒那麼多錢。」 「沒錢?」中年婦女冷笑,顯然不信,「那就等死好了。」 唐凌濤冷冷看著,「你姐有嗎?」他問,中年婦女的冷漠讓他有些怨恨,對寧翠的無助,他明白。對貧窮的任何一種鄙視都讓他憤怒!因為他已經忍受的太多。 「沒,為了我做手術,都已經借了錢。」翠翠哭起來。 「走,走,走!沒錢來我這兒幹什麼?」中年婦女皺眉,十分厭煩。 唐凌濤眼一冷,從桌子上沾著黃黃水垢的衛生盤裡抄過一把手術刀,跨前一步用胳膊勒住中年婦女的脖子,刀抵上喉管,「救她,不然老子捅死你!AB型血是吧?我也是,抽我的!」 三個月後 唐凌濤站在射燈搖曳的大廳裡,穿著像馬戲團一樣的制服,看著有錢的男人們進來,醉醺醺地帶著嬌嗲的姑娘離開。 他早都習慣了,像塊木頭一樣站在那兒不動。 露露從外面回來,酒勁兒還沒消,走路有些打晃,進門看見是他,笑著走過來,牽住他的胳膊不放,咯咯的笑個不停,笑到後來竟然是一臉的淚。 唐凌濤看著她,抿緊了嘴,正好小安路過,他叫他來替他的崗,扶起軟成一團泥的露露往她們房間去。 「不!」露露突然喊了一聲,不肯再走,直直地看著他,「我不回去。」她軟軟地趴在他懷裡,卻很緊的揪住他的前襟。「濤,陪陪我,陪陪我……」 唐凌濤皺起眉,沒說話,從露露敞的很開的衣領,他看見了各種曖昧的痕跡,他扶露露的手緊了緊,她又碰見那樣的客人了吧? 「濤……」露露的眼睛漫出水來,反而拉著他走,唐凌濤的眉頭皺的很緊,卻終於不忍甩開她的手。她拉他走到後門,雜物堆積,還有些古怪的臭味,露露停下來,偎進他的懷裡,他靠在潮濕的牆壁上,沒推開她。 這種感覺……他明白。只是想要一個可以休息一下的懷抱,只是想把頭偎入有體溫的胸膛。自從和寧翠在一起,他也總是喜歡把頭埋在她的胸房間,並不純然是肉慾,那會讓他有些許的安全感,雖然那感覺短暫又脆弱。現在,露露也需要這麼副胸膛。 「濤,愛我一次,把我當成女人愛我一次。」露露渴望地看著他俊美的臉,簡直是哀求地攀住他的肩膀。 唐凌濤看著她,沒說話,表情也沒有變化。 「我知道……我知道……」露露猛勁點著頭,淚水紛亂落下,「我知道你喜歡翠翠,我不會對她說的,絕對不會!我只是需要一個男人,」她貪戀地撫摸他的臉,一個年輕的,漂亮的少年,「把我當成個人一樣上一次床,我是個人吧?我不是一個器官,一個東西吧?」她驚慌地問他,兩眼空洞而惶惑,經歷了那個滿嘴臭氣的男人那樣的擺弄,她真的疑惑了! 小旅館的房間裡有濃重的潮氣,離「麗人谷」和「紅天」那些情色場所很近,各種霓虹的餘光從小小的、灰僕僕的窗戶裡照進來,讓這間簡陋的小屋不停的變換著色彩,如同一小塊迷幻的地獄。 唐凌濤裸身坐在床上,眼睛漠然看著角落的一處黑暗。露露輕輕發出滿足的讚歎,雙手像是觸摸珍貴的雕塑一樣小心翼翼地撫摩著他光潔結實的胸膛。都多久了?她沒碰過這麼年輕的身體,她只是個下等的「小姐」,接不到什麼好的客人,那些客人……散發臭味的身體,肌肉鬆弛,粗糙,噁心的汗毛,甚至斑斑點點的皮膚病……她閉上眼,享受著手裡絲絨一樣的觸感,歎息地笑了笑。 她微笑的半睜開眼,手撫上他年輕的下體,好看,就連那裡都讓她覺得好看。那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同樣完美,那是熱的,是生命!而不是那些男人的髒東西,對她來說,那些都像是凶器,他們只是想用那個污辱她,弄疼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