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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綠光    


  這話聽得寬王太妃忿忿不平極了,想想多少人都捧著自己,可偏偏這七王爺恁地目中無人,出言不遜,只能恨恨地在心裡記上他一筆,惱得轉身就走。

  蘇嬤嬤要廳外的婆子將孟寄蘭給押回院落,再將寬王太妃給一路送出王府。

  一回到主屋寢屋,只見徐賁照料著王爺,卻不見王妃,她不禁低聲詢問徐賁。

  徐賁覷了王爺一眼,輕聲道:「橫豎本就不勞王妃費心,所以王爺讓王妃回屏香苑休憩了。」

  蘇嬤嬤聽完,隨即明白來龍去脈,稍覺不妥地道:「王爺拿王妃作幌子,豈不是讓王妃成了靶子了?」王爺這是在孟夫人面前作戲,存心讓後院起紛爭。

  「那又如何?」秦文略倚在床柱上,疲憊地半閉著眼。

  「王爺,老婆子覺得王妃挺好。」

  「是不差。」光聽她願意維護蘇嬤嬤,他對她就有幾分好感,但,也只是幾分。

  「既是如此,王爺又為何——」

  「皇上主的婚必有其用意,我無須善待她,說不準我這作法正合了皇上心意呢。」秦文略說到最後,自嘲地掀唇笑著。

  蘇嬤嬤不禁語塞,反駁不了,沉默了一會,她還是啟口,「老婆子倒覺得王爺可以與王妃多多相處,也許王爺會察覺她的特別之處。」

  「也成。」秦文略閉著眼,笑得萬分愉悅。「她多親近我,後宅就會亂得徹底,我也想看看屆時朝堂上將起什麼風波。」

  蘇嬤嬤聽至此,真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替他掖好被子,望著他蒼涼淡漠的眉眼,心重重地鈍痛著。

  究竟要到何時,王爺才能恢復往日風采?

  第三章  掌心紅痣惹是非(1)

  談瑞秋萬分無奈地閉了閉眼。

  就說算盤打得再精也沒用,談家夫婦想盡辦法李代桃僵,卻怎麼也算不到秦文略不僅醒得早,甚至還要她近身伺候……

  張眼偷覷著文嬤嬤和王嬤嬤的臉色,她不禁無奈地搖頭歎氣。

  瞧吧,她們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呀!她要是和秦文略的接觸愈多,屆時談三進府,被識破的機率就更高。更麻煩的是,她要是和秦文略愈親近,就準備被兩位夫人給鬥到死吧。

  中秋剛過,王府因為秦文略養傷,連外賓都不准入,更別提擺宴了,孟寄蘭不知道賞她多少個白眼,讓她暗自傷心,傷心她在談家訓練得一等一的狗腿功,在這座王府裡壓根派不上用場,只能頂著身份,硬著頭皮裝富貴擺架子了。

  再這樣下去,她已經不敢想像接下來的日子會變成怎樣,別說談家夫婦沒算到,就連她也沒算到不喜人近身的秦文略竟突然大改變召她當看護。

  想想那日,他很明顯的是要在旁人面前裝作與她親近,事實上人走戲散場,他立刻就趕她回屏香苑。而他這種表現她很滿意,期待他繼續保持下去,可人算不如天算,事過幾天,他突然耍陰招,要她近身伺候,而且是一早就讓蘇嬤嬤傳訊,讓她連裝病拒絕的機會都不給,教她頭疼極了。

  眼看蘇嬤嬤就在外頭候著,她又沒病沒痛,只能認命了。

  看著文嬤嬤,她好心地給了些意見。「文嬤嬤,想法子和老爺聯繫,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知道,倒是小姐也得要多加注意才成。」向來笑臉的文嬤嬤一臉愁雲慘霧,攢起的眉頭都能夾死蚊子了。

  「唉,我盡量想個法子讓王爺把我趕回屏香苑吧。」唯今之計,也只有如此。

  帶著玉露跟著蘇嬤嬤朝主屋走去,她不斷地想,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秦文略將她列為老死不相往來戶呢?

  不,這也不成,要是搞砸了,等到談三來時,想重修舊好那就難了。想至此,她不禁抿嘴輕笑,她何苦想這麼多,談三與他好不好,關她何事?要緊的是她必須逃出王府,至於往後的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所以,順其自然吧,見招拆招就是。

  來到了秦文略的寢房門前,蘇嬤嬤刻意壓低聲道:「娘娘,王爺貪靜,要是王爺沒有吩咐,還請娘娘盡量別開口,還有,讓玉露在房門外候著吧。」

  「我知道了。」她朝蘇嬤嬤揚笑,留下玉露,隨即跟著進房。

  房裡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不見半個丫鬟伺候,只有徐賁隨侍在旁,而秦文略正倚在床柱邊,一雙俊魅眸子直瞅著她。

  她唇角微勾,大大方方地與他對視。

  她臉上的粉厚得很,要是換成麵粉的話,加水和勻,說不準還能揉出一顆包子呢,任他再怎麼瞧,也絕對瞧不清她的五官。

  「王爺,王妃來了。」蘇嬤嬤滿臉是寵溺的笑,彷彿視他如親兒。

  「叫她把臉洗淨。」秦文略沉聲道。

  談瑞秋抽了口氣。不要吧,她的臉要是洗了,那事情可就大條了!她可以不管談三往後入府會是怎樣的光景,可問題是他日若被發現談家狸貓換太子,那面臨的可是欺君大罪,滿門抄斬是逃不過的,哪怕她隻身躲在外頭,恐怕也會落得被通緝的命運,屆時天曉得李二爺還願不願意收留她!

  「王爺,妾身習慣抹粉,你就依了妾身嘛。」她軟綿綿地央求著,巴不得他覺得噁心,立刻將她斥到天涯海角去。

  果然如她所猜測,秦文略毫不掩飾嫌惡地別開臉,對著蘇嬤嬤道:「御醫呢?」

  「差不多快到了。」蘇嬤嬤應著,隨即走向門外,果真瞧見留守在王府的陸御醫正隨著胡娘子前來。「王爺,陸御醫到了。」

  談瑞秋望向門外,就見一位年約四十上下,身穿紫色暗繡環圈長袍的男人徐步走來,她隨即繞過花罩,避在竹雕簾後頭,然而眼尖的陸御醫還是瞧見了她的背影,從衣著判斷出她的身份,隨即恭敬地向她施禮。

  談瑞秋見狀,只能隔著竹雕簾朝陸御醫微頷首。

  陸御醫來到床邊給秦文略請脈,一會便噙笑道:「王爺今兒個的脈象沉且勻,正是回穩之態,只要再靜養幾個月,傷勢必能痊癒。」

  秦文略漫不經心地笑道:「多虧王妃細心照料,才能讓本王恢復得如此好。」

  談瑞秋聽至此,眉頭不由皺了下。

  這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來著,她哪裡照料過他了?今天也不過是頭一次踏進他的寢房,幹麼說得好像她衣不解帶地照料他?

  為何這麼對陸御醫說?陸御醫自然是要回宮向皇上稟報他恢復的狀況,無端端地把她給提了進去,到底是在盤算什麼?

  照眼前的狀況看來,陸御醫說不準會以為他倆感情極佳,將這事也稟了上去,可讓皇上知曉這事到底有何用意?和當初皇上賜婚有關聯嗎?

  官場上,眾人皆認為皇上極看重秦文略,尤其他又立了戰功,然皇上卻將右僉都御史的千金指給了他。雖說是欽天監觀測天象就其方位,找出適合沖喜的姑娘,但七王爺的正妃豈是四品言官千金匹配得上?

  在同個方位上,還有威定侯和鎮國將軍府等皇親國戚,家中亦有年紀差不多的嫡女千金,可偏偏皇上就是挑中了談家。

  談家夫婦初知這事時,樂不可支,壓根沒細想其中古怪,反倒是她這個被趕鴨子上架的人,一直覺得這事不單純,如今秦文略又刻意作為……她受不受寵其中的利弊到底與誰相關?

  「娘娘。」

  耳邊傳來蘇嬤嬤的喚聲,談瑞秋才發現陸御醫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她趕忙走出花罩外,瞧見徐賁正伺候著秦文略穿上中衣,而他的胸腹之間纏著一層層的布巾,她不禁想,他確實是福大命大,受了這麼重的傷又昏迷大半年,竟然沒有半點癱瘓萎縮現象,是瘦了些,但還挺賞心悅目的。

  「蘇嬤嬤,那我該做什麼?」她問著。該欣賞的都欣賞了,也該進入正題了。

  「這個嘛……」蘇嬤嬤沉吟著,見胡娘子正領著端藥而來的丫鬟,便接過湯藥遞給了她。「給王爺餵藥吧。」

  談瑞秋聞著那腥臭難聞的藥,不禁用力嚥下反胃的嘔感,緩緩地走到床邊,適巧徐賁也替他打理好了,必恭必敬地退到一旁。

  「王爺,喝藥。」她把藥端到他面前。

  她想,雖說他走幾步就氣喘吁吁,但能走能動代表他沒殘,自個兒喝藥是天經地義的,總不會要她扶著他一口一口喂吧。

  他願意,她也不肯啊。

  秦文略面無表情地瞅著她,目光繞過她,一旁的徐賁立刻上前接過了藥碗,笑得和氣生財道:「王妃娘娘貴體金安,這點差活就交給奴才吧。」

  徐賁原本是照料秦文略起居的太監,跟著秦文略離宮立府,為人相當和氣,據蘇嬤嬤的說法,他治下相當有手段,不能教他那張笑臉給騙去。

  「那就有勞徐大管事了。」既然人家不需要她喂,她也沒興趣硬湊熱鬧。

  「哪兒的話,這是奴才分內的事。」

  談瑞秋站到一旁,心想這照料一事應該是差不多到此為止了,待他把藥喝完,她也應該可以回屏香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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