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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董妮 在那還不懂什麼叫感情的歲月,那迷迷糊糊、只覺得和他在一起玩很開心的年紀裡,她已經不知不覺把一縷名為「好感」的情絲繫在他身上。 所以她氣惱他和別人訂親,所以當他說出皇上恩賜他倆完婚時,她毫不覺得他是乘人之危,反而自然地跟他拜了堂,接受成為他的妻這項事實。 然後,一夜的同哭、同笑、鬥氣、拌嘴,她心裡對他那份好感逐漸轉為依戀,再變成喜歡。 她……她想,她是有一點愛上他了。 老天,這糾葛了十幾年、錯綜複雜的情緒,她居然到此刻才釐清,她的聰明機敏莫非全被狗吃了? 不,她在其他事情上還是很敏銳的,否則她怎能準確預知皇上準備對付家下手,而事先請人打造出那柄自殺用的小刀。 獨獨對他,只要是有關他的事情,她就變得遲鈍了。 她好不習慣這種事情,覺得好挫敗。 老天是故意玩她嗎?讓她盡在他面前出大糗、做錯事,他或許會念在童年情誼而對她多方包容,但要喜歡她……她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可能。 她把自己換到他的立場來思量,若有個人什麼話都沒說就突然不理朋友了,朋友會不會生氣? 接著,有一天,這朋友不計前嫌地救了自己,於是,她對他起了愛意,同時也希望他能喜歡自己……這……能行嗎? 她反覆思量再思量,都認為這種行為好蠢。 如果她是莊敬,一定覺得她腦子有問題。 那麼,別說要他喜歡她了,恐怕躲避她都來不及。 「該死的,當年我怎會做出那般幼稚的行為?」她氣死自己了。 所以,現下怎麼辦呢?她要如何做才能讓他喜歡上自己? 她努力想著男人喜歡的姑娘模樣。 容貌美麗,這一點她應該是符合了。 賢良淑德,思她可不可用聰明過人來替代? 出得廳堂、入得廚房,這個……她不會做菜,也不會裁衣制鞋,不過簡單的縫補還可以,他是否能將就一下? 三從四德,算了,女訓、女誡她從小就沒興趣讀,三從是哪三從她都不知道,更別提做到了…… 完蛋,她想了半天,怎麼想都想不出自己能得他歡喜的理由,她……她好想哭…… 莊敬做好飯,就到新房準備喊付懷秋出來吃飯。 誰知到了新房門口,卻見房門沒關。那個謹小慎微的付懷秋居然會忘記關門,他簡直不敢相信。 該不會是因為昨天的事情而受到太大打擊:心神不寧,又鑽進牛角尖裡了吧? 他緊張地衝進新房,卻見床上隆起一座人形小山——她居然把自己整個埋進被窩裡了。 他猶豫著要不要叫她起來。萬一她在哭呢?以她要強的個性,想必是不樂意讓人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而且昨天事發的時候,她大哥又哭又鬧,她卻面無表情,活似個木頭人,分明不正常。 那麼,讓她哭一下,發洩心頭鬱悶,應該是比較好的選擇。 他決定不打擾她,靜靜站在床邊,等待她心情平復。 第4章(2)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他在床邊站得有點腳酸了,床上那座枕頭山依舊動也不動。 她會不會哭得太久了點?而且長時間悶在被子裡,也不好受吧……啊,她該不會已經哭暈過去了吧? 他心一急,就要伸手去掀開錦被。 可還沒等他碰到被子,那被子卻突然飛了起來,蓋了他一頭一臉。 「可惡!我到底該怎麼辦?」接著,付懷秋的吶喊響徹雲霄。 莊敬傻住。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不是在哭嗎?怎麼聽她的聲音,精神如此之好? 付懷秋也呆住了。眼前這讓錦被蓋得頭臉皆不見的人是誰?該不會……是莊敬吧? 老天要不要這麼玩她?怎地她如許機靈的一個人,碰到他,就怎麼難堪怎麼來。 她好想再把被子抽回來,重新將自己包住,再不見人了。 可是……這樣更是尷尬吧?嗚,她想哭。 心不甘、情不願,她下了床,正準備替他掀去被子,誰知他悶悶的聲音突然從被裡傳來。 「那個……小秋,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好像不太對,應該說悲傷痛苦嗎?我也不會說,總之,若你覺得不爽快,不想讓我看見現在的你,那……我可以把眼睛蒙起來……所以,你儘管把心情放開,我相信你;疋可以走出陰霾,重見光明。」 聞言,她心底一陣激動。這人跟小時候一樣,這麼直率、這麼天真、這麼……傻。 但他這份打心裡發出的體貼卻比什麼甜言蜜語、珍珠寶貝更能哄得人心窩暖暖。 真不知袁紫娟為何如此討厭他?逢人便說自己倒霉,配了這樣一個無能夫婿,只怕一生幸福化為泡影。 在書院裡,她每回聽到袁紫娟的抱怨、一次比一次更難聽的辱罵,就更氣莊敬。他好歹是個大男人,人品、樣貌、性情也算是一流,為何要忍受袁紫娟的糟蹋? 莫非他就這麼喜愛袁紫娟,愛到願意為她忍受一切的不平事? 那他未免太沒眼光了,袁紫咻酗偵穧n,值得他如此犧牲?袁紫娟根本不瞭解他、不珍惜他、更不愛他…… 她一直以為總有一天他能認清,他和袁紫娟不合適,進而提出婚約解除的要求。 結果,這傢伙確是愛慘了袁紫娟,從頭到尾任打任罵,一句惡語也不出。 最後還是袁紫娟受不了,主動和他退了親事,否則他已經和袁紫娟拜堂成親,然後,生兒育女、攜手白頭…… 想到這裡,她既惱他的愚直,又憐他一片真心被人放在地上踩,同時也稍稍慶幸,還好袁紫城h了親,否則哪有她成為他娘子的一天? 看著這讓被子蒙頭蓋臉的傻男人,再想想自己的彆扭,一時間,她心裡真是百味雜陳。 「你……」她本想問,他悔不悔娶她?想不想和袁紫娟再續前緣?但細細思量後,又覺他倆既已拜堂成親,再追問過去的事,又有什麼意思? 即便他現在心裡仍有袁紫娟,了不起她多費些力氣,想辦法讓他愛上自己就是了,至於那些無聊過往……且隨風而去吧! 「傻瓜,我是那種沉溺於悲傷之中,無法自拔的人嗎?」她輕輕替他拉開了頭上的錦被,溫柔的眼眸凝視他,唇邊彎起的笑充滿了柔情。「放心吧!我沒事的,我一定會盡快重新振作,讓自己活得比以前更精采、更快樂。」這一點,她非常有自信,因為這回她不是孤單一人,她身邊有莊敬,有他陪著她,她作夢都會笑醒。 「可是……」他還是不太放心。「方纔你為什麼縮在被子裡,還大叫……」 「我作惡夢而已,不是什麼大事。」那麼丟臉的事,她才不要再提,趕快轉移話題。「對了,你幾時進房的,幹麼不叫我?是有什麼麻煩嗎?」 「不是啦!我只是來叫你去吃飯,見你在哭——在睡覺,就先站著等一會兒。」他轉得好硬。 但沒辦法,她愛面子嘛,那他就順她的意,反正只要能哄得她開心,叫他說幾句違心之論,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 「吃飯?好啊——」她的頭點到一半,突然睜大雙眼看著他。「你……做好飯了?」不是吧?他如此能幹,教她這做娘子的情何以堪? 「是啊,一起去嘗嘗,看台不合你胃口,若不喜歡,你再告訴我你喜歡吃什麼,我明天做給你吃。」他伸手去拉她的手。 她呆呆地被他牽著走出新房,腦子一片空白。 老天,他這麼「賢慧」,那她……她要用什麼東西吸引他? 凡是姑娘家應該會的,她都不擅長,她唯一出挑的大概只能算是容貌了,難道就靠這張臉吸引他一輩子? 可自古以來,以色侍人者,色衰則愛竭,萬一哪天她年華老去……喔,這絕對是世上最悲哀的一件事。 不行,她一定要找出一件她極擅長、他卻很弱的事情來做,並且這件事要對他、對這個家很有幫助,讓他知道她的優點,進而死心塌地愛上她。 她努力思索自己能做什麼,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不知不覺地,她被拉進了大廳。莊敬臨時找的這間房子卻是極小的,只有一間廳堂,廚房、臥房——如今充當新房,再無其他。 因此他們吃飯、宴客只能在大廳,但屋子大或小,莊敬也不在意,橫豎這只是個臨時落腳處,只等付家的風波小一點,他便會帶她離開京城。至於這間屋子,能賣就賣,否則放著供應那些上京趕考的舉子暫住也不錯。 多跟這些可能是未來國家棟樑的人打交道,留下一線人情也是有好處的,興許哪一天,輪到他倒霉,這些人情可能救他一命呢! 人哪,若無遠憂,必有近慮,因此廣結善緣是很重要的。 莊敬讓付懷秋坐在椅上,幫她盛好飯,又是挾菜、又是剔魚刺地忙了大半天,也不見她舉筷,不覺疑惑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