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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田芝蔓    


  「欞罌,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她不明白,今天是什麼大日子嗎?

  「今天是你的生辰,你忘了?」

  生辰?她對自己的生辰從來不上心,因為這並不是她真正的生辰,而是她來到洛家的日子。她尚在襁褓中時,她的父母就病死在洛家醫館中,所以師父便把他們一家被送到洛家醫館的日子當成她的生辰。

  師父對她視如已出,所以在她生辰當天,總是會讓師兄到城裡最好的酒樓買幾道好菜回家加菜,今年師父過世了,沒了他的提醒,她根本不記得自己的生辰。

  「不過就是個生辰。」

  「什麼叫不過是個生辰,咱們洛家的傳統你忘了,每年生辰都要好好慶祝的,瞧瞧我送了你什麼?」

  她看著師兄指著的布包,好奇的上前打開,裡頭是一套漂亮的衣裳及一支華美的珠簪,那衣裳是織錦緞所製,不但花紋精緻、色彩絢麗,且質地緊密厚實、表面平整光澤,即便洛欞罌不愛打扮,但身為女子,見了這色彩如此美麗的緞子又怎能不歡喜。

  「我的小師妹生得仙姿麗容,當然得以天衣來襯。欞罌,你要多打扮打扮自己,我不希望你隱藏自己的美。」

  洛欞罌從來不曾聽過師兄如此稱讚她,因此羞紅了臉。

  洛琌玥看著洛欞罌低眉垂眼,淺淺的笑意漾在唇角是那般的桃羞杏讓,一時被迷住了心神,「欞罌……」

  她由布包裡拾起珠簪正把玩著,聽見師兄喚她,於是抬起頭,「師兄?」

  「對你來說,我是什麼樣的存在?」

  她失笑,師兄怎麼會這麼問,他是她的師兄、她的家人啊!師父不在了,他是她最重要的人了,「師兄是很重要的存在,對我來說不可或缺的存在。」

  這話給了洛琌玥希望,他扣住她的雙臂,滿懷的情意全流瀉在眼神裡,洛欞罌看著他用從來沒見過的眼神看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師兄,你怎麼了?」

  「欞罌,如果我說我很喜歡你,想娶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洛欞罌不知道師兄竟是用這樣的心思看待她的,她退縮了,但她的雙臂還在他手中,她欲掙脫開洛琌玥的手,他也從她的表情解讀出自己誤解她的話了。

  而這個認知,讓他鬆開了手。

  第5章(2)

  洛欞罌得到了自由,立即拉開與洛琌玥的距離,「師兄……你在說什麼,我們就只是師兄妹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只當師兄是大哥。」

  她說得真切,但聽在洛琌玥耳中就有如針刺刀割,「所以,我只可能是你最重要的家人、親人,而永遠不會是你的愛人?」

  「師兄……我們當家人不好嗎?你難道不是因為是我的師兄才對我好嗎?」

  「我過去是,但這兩年來我變了,我對你好是因為我喜歡你,我希望你把我當男人看待,我希望你喜歡我。」

  「我不信!師兄對我那麼好,總是保護我不受傷害,那就是因為你是我的家人啊!」

  「我、不、是!」洛琌玥不想再聽她的拒絕,而且還硬要把他對她的心意全轉化為親情,他知道根本不是,他明白自己對她有什麼心思,「我對你的感情已經變了,所以我不讓你跟軒毓侯走太近,所以我不讓你去紫微院當琴師,因為我嫉妒軒毓侯能獨佔你的注意力,我嫉妒你替他說話而跟我吵架,我甚至嫉妒他對你的心思。」

  洛欞罌從沒見過反應如此激烈的洛琌玥,他對她總是溫柔的,雖然偶有爭執,但那也是屬於兄妹之間的小吵架,如今的他讓她覺得陌生。

  「師兄,侯爺能對我有什麼心思,我就只是一個琴師……」

  「是嗎?你對他來說是琴師嗎?你就這麼確定他對你沒有其他心思?如果有一天他表明了他真正的心意,你還會如此說嗎?我只是你像親人一樣的存在,他呢?他對你來說是什麼?他才是像男人一樣的存在嗎?」

  洛琌玥想起了雷朔夜,想起了洛欞罌幾次為了他與自己爭執,想起那日狩獵宴上兩人的互動,他突然明白了,洛欞罌不會把他視為男人,因為她的心裡有雷朔夜,這個認知讓他感到絕望,他壓抑不住怒氣,對她狂吼出了心聲。

  被洛琌玥一吼,洛欞罌更顯怯懦,她退著身子,「師兄……別這樣……」

  洛琌玥好似這才發現自己失態,看著她懼怕他的樣子,上前想彌補自己的衝動,沒想到卻看見她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洛琌玥停住腳步,知道自己表錯了情,也破壞了他們師兄妹之間的關係。

  在他們師兄妹僵持不下時,有人敲了醫館的門,洛欞罌為了閃避洛琌玥,主動開口,「我去應門。」

  洛琌玥來不及回應,洛欞罌也不給他機會,她上前打開門,看見了紫微院的僕人。

  「洛琴師,這是侯爺命奴才送來給洛琴師的生辰賀禮。」

  「生辰賀禮?」洛欞罌接過對方送來的木盒,雷朔夜怎麼會知道她的生辰?

  「是的。」

  「請先幫我跟侯爺道謝,改日我會親自到紫微院致謝。」

  「是,東西既然送到,那奴才告辭了。」

  洛欞罌撫過那只木盒,輕啟盒蓋,樸素的盒子裡只裝了一串珊瑚手釧,帶著淡淡的檀香味兒。

  「他……也送了生辰賀禮……」洛琌玥已冷靜下來,只是聽似平靜的語調卻隱含著萬千情緒。

  洛欞罌抬頭,不知要說什麼,只得吶吶道:「我……先回房。」

  看著洛欞罌與他之間突然變得疏遠,洛琌玥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了,才發怒地揮落診桌上的所有物品,他錯了!錯得徹底了!

  停留數日,兩位皇子及郡主虞雪罄春遊結束,準備回京了。

  紫微院辦了一場宴會要為三人餞別,洛欞罌當然也受到了邀請。

  她已經多日未與洛琌玥說話,倒不是她躲著他,而是他躲著她,覺得兩人現在見面也尷尬,於是她決定給他一些時間,便有默契的與他錯開彼此。

  所以此時因為虞雪罄的關係來到紫微院,洛欞罌其實是鬆口氣的。

  一來到紫微院,她便到虞雪罄的院落去找她,院落裡的侍衛及奴婢都識得洛欞罌,所以沒有阻攔她,來到院落廳前,正好聽見虞雪罄與雷朔夜在談話,她直覺非禮勿聽,正要出聲示意自己來了,卻正好聽見虞雪罄提起她的名字。

  「朔夜,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對欞罌動心了?」

  這句話讓洛欞罌停住了步伐,因為她非常想知道雷朔夜的回答,但她沒等到。

  雷朔夜知道虞雪罄不會放棄打聽,但也不打算讓她如願,「郡主真的很關心我的感情事。」

  「我從沒見過你這麼認真的模樣,你若不是對欞罌動了心,怎麼會為了一串珊瑚手釧在佛寺裡跪了三天,把膝蓋都給跪青了。」

  洛欞罌輕撫著腕上的珊瑚手釧,原來這串手釧並不是一串單純的飾物嗎?

  對富有的雷朔夜來說,送一串手釧不算什麼,既然要表達心意就不能只是單純送一串飾物而已,所以他將手釧送至佛寺接受佛禮熏陶,為示誠心向佛請求,佛寺要他長跪佛前,誠心禱念佛經三日以求心中所願。

  虞雪罄知道這事後,本打算笑話雷朔夜的語句全梗在喉頭,開他玩笑是一回事,發現他真做了這麼讓人感動的事又是另一回事,「其實你根本無須這麼做,而且要討好姑娘家,做了這種事又不說,人家怎麼會知道?」

  雷朔夜只是淡然一笑,「我做這事就沒想讓她知道。」

  「那你不是白跪了?」

  「只要能保欞罌姑娘平安喜樂,我這個大男人膝蓋瘀傷是小事。」

  洛欞罌心裡受到不小的震撼,她又想起了那天與洛琌玥的爭執,莫非師兄早看出了雷朔夜的心思?莫非他真對自己……

  她沒時間多想,就在她還慌亂著這新發現時,雷朔夜與虞雪罄已走了出來,見到她站在門外,兩人神色一頓。

  虞雪罄先問了,「欞罌,你來多久了?有聽見我們說什麼嗎?」

  「郡主,欞罌才剛來不久。」洛欞罌實在沒好意思說她全聽見了,只好裝作才剛來。

  「那麼一起前往筵席吧!郡主,請。欞罌姑娘,請。」雷朔夜主動請她們前往筵席,但眼神卻沒有離開洛欞罌。

  洛欞罌垂首走著,心虛地想,雷朔夜是不是發現她在說謊了?

  紫微院很少過這種風花雪月的生活,但自從愛熱鬧的兩位皇子及郡主來春遊後,院裡三天兩頭的辦宴會,整個軒毓城的名流幾乎都被邀請來參加過宴會了。

  可兩位皇子及郡主沒有一絲厭煩的感覺,開心地看著筵席上的表演,只是這麼折騰下去,對雷朔夜這種不喜排場更不愛玩樂的人來說,就顯得日子難熬了。

  他那愛玩不羈的模樣是演給皇帝看的,可不是真的。

  基於他是紫微院主人,他得陪著笑繼續坐在筵席上,這個宴會過後,明日就要把三位貴客送回京,之後一切便能恢復正常,雖然他與郡主是好朋友,但她這麼狂歡的過日子方式不適合自己,他已開始暗喜著即將重得自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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