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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瑪奇朵 「一個嬤嬤?」皇帝挑了排眉,臉色不變,「安樂侯府裡還真是沒人了?」 皇帝也不知道是褒是眨的說了一句,然後傳周嬤嬤進殿。 有人無故動用了能指揮城門開關的令牌,他這個當皇帝的要是不好好問問,還能安心住在皇城裡,豈不就是個傻子? 皇帝並沒有等太久,周嬤嬤就進殿來,行禮之後就候在下方,等著皇帝問話。 他也不囉嗦,挑明了問:「安樂侯今日是怎麼回事?怎麼就動用了那塊令牌,然後私自命令守衛搜檢?」 那塊令牌,算是先帝賜給夏侯家的恩典。 隨著時間過去,知道往事的人越來越少,但是那塊令牌的效用卻不會打折,畢竟一塊上書「如朕親臨」的牌子,這世上大約也沒有第二個人敢仿製。 也是因為這塊令牌,他這個當皇帝的才會一邊善待著夏侯家唯一的男丁,一邊卻又死死的提防著他。 而皇帝沒問那些親兵又是怎麼調動的,這問題他會等著安樂侯回來親自解釋。 周嬤嬤到入宮前,都還覺得暈乎乎的。在她看清楚夏侯彧拿出的那塊令牌寫著什麼,又聽到他下了那一道道換了別人都要被砍頭的命令時,只覺得如果不是這些年的歷練撐著,她可能連怎麼走路都不會了。 而夏侯彧早料到宮裡肯定會找侯府裡的人問情況,就派了她直接到宮門外等著,果不其然,她沒有等候多久,就見到了皇上。 到了這個時候,周嬤嬤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了,把夏侯彧拐了人家姑娘成親的事情大概說了,然後才說今天晚上莫湘蕾被人劫持的事。 至於被劫持的理由,她其實並不是非常清楚,方圓也只大概知道莫湘蕾從三清宮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對,知道詳情的夏侯彧則沒有告訴他們細節,她於是只說了句好像跟三清宮有關。 而一直候在邊上的城門官在聽見了三清宮三個字後臉色一變,雖然只有一瞬間的變化,但是皇帝坐在上頭,看得一清二楚。 「你說!三清宮有什麼異常不成?還不趕緊把事情給說清楚!」 城門官心裡發苦,吶吶道:「臣其實也不怎麼清楚,就是聽在衙門裡頭當差的人說了幾句,安樂侯好像請京城衙門去查查三清宮……」 「理由呢?」皇帝可不接受不清楚、不明白這種含糊的字眼,他知道的夏侯彧不是會沒事給自己找事做的人。 「說三清宮裡頭似乎有道姑和拐子勾結……」 周嬤嬤心思縝密,頓時明白了來龍去脈,想來今晚綁走莫湘蕾的就是那些拐子,而他們會這麼做,應該是認為她看見了什麼,想要滅口! 皇帝則是愣了一下,沒想到鬧來鬧去,只是簡單的衝冠一怒為紅顏而已,想到夏侯彧平常總是一派從容,臉上的微笑沒消失過,他忽然有點想瞧瞧那小子現在的表情了。 不過是一群拐子,還不至於讓皇帝太過用心,並且夏侯彧連以前那些親兵都拉了一隊出去了,他不信連這一點小事都收拾不了。 皇帝現在的心思都放在閒事上——畢竟夏侯彧是自家小舅子,他也是看著他長大的,知道他從沒對哪個姑娘上心,如今卻失了控,讓他更想知道那女子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周嬤嬤沒想到皇帝問完話後,乾咳了聲就接著問起莫湘蕾,她無奈地把莫湘蕾的一些事情都給說了,也說了其實現在還是夏侯彧一頭熱。 第8章(2) 皇帝聽得津津有味,渾然不知道夏侯馨在收到消息後,差點急得都要暈了過去,最後在聽到周嬤嬤被召進皇帝的勤政殿問話時,就再也等不了的直接帶著人衝了過去。 夏侯家的那塊令牌,她自然是知道其存在的,也清楚那塊令牌是恩典也是皇帝最忌憚夏侯家的理由。 可以說那塊令牌就像雙面刃,用得好了自然是無事,若是用得不好……只怕夏侯家也得付出一定的代價。 一路上夏侯馨臉上表情不變,但腦子裡的念頭早就轉過千百回,思考著皇帝若是真的問罪了該如何求情,或者該怎麼安撫皇帝的怒氣。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等她到了勤政殿的時候,聽見的不是質問、不是皇帝的怒火,反而是……歡笑聲? 夏侯馨這下是真的摸不著頭腦了,怎麼……怎麼皇上的反應跟她預期的相差那麼大呢? 莫湘蕾自認看過不少的騙子,甚至也懂得一些手段,可是見過三清宮這一群騙子的把戲後,她心裡都忍不住要說一句神了。 不是那種往滾燙油鍋裡放手的拙劣把戲,那人不知怎麼辦到的,竟在眾人面前懸浮起來,接著他自稱是三清道祖的弟子璇山老祖,特地來救人勸世。 然後靜空等一群道姑下跪叩謝,接著為那些意識有些混亂的女子,換上了幾乎無法蔽體的衣裳,然後送給那些所謂的護法還有璇山老祖行不軌之事。 那些女子或許是因為被下藥,心神本就混亂,加上這一出,她們一個個都相信了對方不是凡人,才沒有什麼抵抗,想來在三清宮看到的那些女人和孩子也是如此。 她即使還無法拆穿那些人用的是什麼把戲,但是想盡快逃離的心思卻是更加堅定了。 只不過這些人對於拐來的女子很提防,尤其是她,她除了被分開關押外,被關的地點……大概是最差的了。 這個地窖只有上方有一個出入口,外頭有點著火把,才多少有點光,但在她被扔進地窖,接著又有幾個渾身傷痕纍纍的女子被拋下來後,那唯一的出人口就沒再打開過,四周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莫湘蕾知道現在不是同情其他人的時候,就算要救人也得先逃出去才有辦法,她摸索著四周,想找找看有沒有縫隙或者東西可以派上用場,而在她把自己的手蹭滿髒污時,她摸到了一匹又一匹的粗布。 她靈機一動,想到利用這些布的法子,雖然她不知道這裡為什麼會有布,但她覺得自己還是有一點幸運的。 即使看不見,但是在黑暗中久了,習慣後還是能夠看出物體大概的形狀,她用手來丈量,然後慢慢的把那些粗布撕成一條條,然後隔一段就打一個結,再把布條都綁在一起。 地窖裡頭沒有人對於她的動作有所好奇,似乎都已經被磨掉了所有的生機,也失去了希望。 但她不會,如果要放棄的話,那麼她根本就不會活到現在。 她一點一點慢慢地做著,這對她來說並不困難,甚至她最後還摸出自己的隨身針線包——那些人大概不認為一個針線包危險,並沒有搜走,讓她能用針線把那些不太牢靠的地方補強。 別人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即使蒙著眼,她也能夠繡出自己腦海中預想的圖案,更別提只是補強這樣簡單的事了。 可縱使她不是會輕言放棄的人,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她仍免不了心慌,平日她能夠靠做針線來平靜心靈,此刻卻毫無用處,那些不安的想法侵觸著她。 她忍不住想,如果這個辦法行不通,甚至她也等不到夏侯彧的到來,到了那樣的生死關頭,她會後悔嗎?會不會後悔堅持要離開他? 這個念頭越來越龐大,甚至在她做好了手中的工作後,仍舊反覆的折磨著她。 每想一回,那人溫柔的模樣、偶爾霸道的模樣,就會出現在腦海裡一次,然後越來越清晰,且不管是哪一種樣貌,都輕易的勾起了她的情緒,並且難以忘懷。 然後,她發現她後悔了,後悔為什麼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他在她心中早已佔有了一個重要的位置。 才懂相思,就害相思,便是在說她吧! 她一想到此,忍不住失笑,在生死關頭還能想這些風花雪月,也真的是心太寬。 拋開那些胡思亂想,她叫自己專注思索一件事——她要怎麼把這個簡易的繩梯掛在比她還高的地方,然後如何順利爬上去而不被察覺。 她知道這個機會很難找,但她並不急躁,只靜靜地觀察等待,在她聽著那些女子痛苦呻吟的聲音熬過夜晚後,她終於等到了機會——有人打開了地窖的門。 天朗氣清,夏侯彧和手下兵馬不必帶著火把入山,那皎潔的月色就足夠替他們照明了四周,等三清宮和那棟宅子裡的人察覺不對,他們已經被悄無聲息的包圍。 靜雲從三清宮裡走了出來,目光就直接落在那翻身下馬後,走路姿態有些不便的男人身上。 不是因為他走路姿態明顯與他人不同,而是他明明表情平靜,她卻感覺得到他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 「不知道施主半夜造訪是為何事?」 「我的來意靜雲法師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夏侯彧的神色淡淡,話語卻犀利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