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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瑪奇朵 信家派了人,宮裡也派了太醫,又號召了城裡其他大夫到南方義診,卻久久沒聽聞好消息傳回,這就足以說明南方疫情有多慘重和不受控制,也難怪皇上會下那道幾乎可以算是無理的旨意,而哪個人不是離江南越遠越好,只有她傻得往自己身上攬。 夏謹蓮像只炸毛的貓一樣,幾乎整個人都激動得要跳了起來,「當然不行!你還有好日子要過,要……」突如其來的一陣暈眩讓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怎麼不明白……不明白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他能夠過得好,即使比普通人晚了好些年,但是該有的幸福她都希望他能夠擁有。 但他卻來了,在眼下這幾乎可以說是無藥可醫的情況下來找她,他要是有什麼萬一,她該怎麼辦……這刺激太大,加上這幾日來她身心備受煎熬已十分疲憊,讓她無法繼續撐住。 他飛快的扶住了她,一手抓住她的手腕把著脈,確定她只是因為過度疲憊又心思起伏過大才會虛弱倒下,並非染病而鬆了口氣,連忙把人攙起房裡。 也幸好現在驛館空得很,她一個人就分到了一個單獨的小偏廂,週遭又沒什麼人,否則兩人可真是說也說不清了。 將她扶進房裡靠在床邊坐好,他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提神丸化了水給她喝下,才拉了椅子在她身側坐下。 「謹蓮,你現在可有體會到,我那時聽秦叔說你來南方救災時的心情了?」 夏謹蓮氣惱的瞪著他,「就因為這樣你也跑過來了?這一路南下難道你沒看見這疫情有多慘重?難道……」 她震驚過後卻是滿腔氣憤,氣他怎麼可以不顧自身安危就這樣跑來,甚至還用這種笑嘻嘻的表情來見她。 他打斷了她的話,眼中溢滿深情,眨也不眨地望著她,「難道你還要強行將我推拒於門外?難道你如今還不肯承認其實我們對彼此有情?」 他的話太過直接,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俏臉一片嫣紅,羞惱的瞪著他,「你……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誰和你有情了?!」 他俊朗的臉上笑得瀟灑,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難道不是?如果不是的話,又何必那樣推拒我,又何必替我來這南方受難,又何必在見到我出現時氣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那一天突然聽到她的拒絕時,他心是劇痛的,以為自己的等待全成了空,但後來仔細想想,突然覺得她想表達的也許是另外一種意思。 心中有了另外一種推測後,他本來還緊張的想找個好時機向她求證,沒想到她卻又跑到了這種地方來,讓他心中的懷疑又加深了幾分,直到剛剛—— 這執拗的小姑娘啊!真是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什麼叫做為他好,怎麼樣對自己最好難道他會不清楚嗎?他都願意花十二年的時間等她了,這女孩怎麼還會以為他會就這樣放棄,去找個更年輕的小姑娘呢? 「你說誰和我有情?自然是那個嘴裡說不配卻心甘情願替我解決麻煩的那個,就是那個明明對我有情,卻硬要我老牛吃嫩草,去重新找個小姑娘過活的那個,還有……」 見她因為他每說一句,臉上就尷尬一分,甚至手足無措了起來,他才終於心軟的放棄了捉弄她的念頭,輕輕的環抱著她。 她僵住了,卻沒推開他,只因他在抱住自己的瞬間在她耳邊輕聲地說著—— 「謹蓮,我只願今生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偕老。」 第6章(1) 又是一日的清晨,但對於目前籠罩在疫情陰影下的江南百姓來說,早晨的到來只不過代表僥倖又多活了一天罷了,並沒有太多特殊的意義。 但是對於在江南的大夫們來說,這天卻是不同的。 信家在太醫院任職的信奉善在看到被家族放逐的信朝陵的時候,心中極為震驚。 他停下了每天早上和其他信家人及各地名醫的醫案探討,直接拉著信朝陵進了他房裡,且將門關得緊緊的,其他人見了不禁竊竊私語的討論著。 「剛剛那個好像是信家的長公子?」 「沒錯!就是那個不願接受聯姻,寧可被家族放逐的信家長公子。」 「哎呀!這人也真傻,信家那是多大的家業啊,居然說捨就捨了!」有人酸溜溜的說著。 「你當人家稀罕那些嗎?他自己也能闖出名號來,這信家長公子那醫術據說和現今的御醫相比也是不遑多讓的,別看他年紀輕就小瞧了他,他雖不至於有華佗那種起死回生的功夫,但那一手金針和把脈功夫,據說連信家現任的族長有時候也會求教於他,嘖嘖,說他是天才也不為過。」 「有這麼厲害?那些御醫個個都是老經驗的大夫了,這行醫救人看的不只是天分還有經驗,這樣一個年輕人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 剛才說話的人嗤笑了聲,用不屑的眼神看著那語帶懷疑的人,「你也說了,這行醫救人也是要有天分的,據說這信家長公子讀書可說是過目不忘,信家許多孤本醫典他早早就看得通透,而信家獨門的把脈和金針功夫,據說只有他得到信老爺子的真傳,人家就是有這種本領,我們就是懷疑也沒用。」 「呵呵,我也不過是說說、說說而已!」 不管房外的人如何議論,房內的信朝陵和信奉善兩人倒是氣氛融洽的相談。 「朝陵,本來家族之事也不該麻煩你了,不過你畢竟是信家人,也是老爺子當年最看重的孩子,能夠在這時候得到你的幫助,三叔也終於可以稍微輕鬆一點了。」信奉善鬆了口氣,這陣子背負的重擔似乎終於能卸下來一般。 說實話,這疫情一直沒改善,他們面對的可不只有百姓持續死亡的壓力,還有京城裡天子給的壓力,讓他差點一夜之間白了頭,每天除了忙著從醫案中找出毛病到底出在哪裡,還要不斷的思考該如何醫治,他能撐到現在還沒倒下不過是憑著那份責任心和信家人的驕傲而已。 信朝陵笑了笑,「三叔,有什麼關係呢,就算不是信家子弟,身為醫者我也該盡一份心力。」 信奉善看著這個命運多舛的侄子,心裡還是有些可惜和愧疚的。 二哥他們實在是……這樣好的孩子就這麼被放逐了,唉! 信朝陵倒是沒有多加注意信奉善那異樣的情緒,轉而將話題帶到正事上,「三叔,我在京城裡雖然也聽說了這次大疫的消息,但詳情還是不太明白,您還是先和我說說,我也好想辦法鑽研一下,看這次的疫情始終阻止不了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信奉善一聽,也收起剛才多餘的思緒,臉上帶了幾分嚴肅,「說起來這次大投控制不住也是一件怪事,你也知道,南方本來就常發大水,許多醫典上也都有大災之後大疫流行的記載,這次的大疫就是因此沒有人多加重視。 「一開始有人染病時,大夫都是用以前的老方子來處理,可沒想到病人病情剛有好轉,卻又會開始慢慢的加重,直到藥石罔效,現在還活著的病人不過就是在死撐,患病越久就越沒有治癒的可能。」 簡單的把困擾他們這群老大夫許久的疫情給說了大概,信奉善忍不住重重的歎了口氣,「說到底還是我們學醫不精,用藥不對,才會拖這麼久還無法解決!」 信朝陵知道此時安慰的話只是多餘,最重要的是要能解決問題,於是他提出自己的一些見解,「三叔,我看過幾個醫案,情況就如同您說的一般,幾次用藥都是對症的,可後來病況卻又有了反覆,只不過這反覆……您和其他的前輩可有想過原因?」 信奉善點了點頭,對於他敏銳的觀察力感到滿意,「自然是想過的,如果這情況是出現在一戶人家裡,那還可以說有『人力』在其中作怪,只不過現在可不是發生在一方宅子,而是同時影響至少方圓幾百里內的百姓人家,人力作祟是不可能的……」 信朝陵平淡的丟出一句話打斷了他的推論,「若不是人力作祟呢?」 「不是人力作祟?那就是這病……」信奉善覺得侄子的話像是在兜圈子。 信朝陵點頭道:「三叔,我想這就是問題所在,我曾經看過一本古籍,裡頭有個例子也是用藥對症,又沒有其他人力作祟,卻始終治不好,後來才知道是有外力所阻才會導致如此,好比飲食、環境影響,這回應當也是,至於是何外力,那是我們查找的重點了。」 信奉善內心一震,猛地站了起來,震驚的看著信朝陵,不敢相信如此簡單的道理,他們這群人想了這麼久卻還想不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