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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瑪奇朵 秦叔臉上露出難色,「但是少爺他……」他相信少爺一定寧可自己去也不願讓姑娘去冒險。 不過他心裡還是認為少爺比較重要,所以他也說不出阻止的話。 「無妨。」她露出那夜不歡而散後的第一個笑容,「假如我真的死在南方大疫裡,那也是我的命,就當……」 她最後的話被一陣風給吹散,秦叔聽得瞠目結舌,卻見她的臉上似乎隱隱散發出光輝,展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美麗。 沒辦法讓他們說更多的話,那小兵就騎馬過來催促她趕緊上路,夏謹蓮向秦叔點了點頭後,跟著策馬離開。 秦叔傻傻的看著隊伍離開,直到週遭的村民全都散開了去,他才像是猛然驚醒一般,飛快的往信朝陵的院子方向跑去。 那散在空中的話語彷彿仍清晰的繚繞在他耳際,讓他心顫不已。 就當……用我的命還他十二年的情…… 淡然的女音似乎還飄落在風中,沉重的一次又一次盤旋。 *** 為了把握時間,包含夏謹蓮,這一群廣徵來的大夫們是坐著官船南下的,在船上的時候即使她因為怕惹麻煩而幾乎都關在艙房裡不出去,卻還是多少知道這一船的大夫,大多都不是心甘情願來救災的,因為他們知道這次南方的疫情來勢兇猛,這一去有沒有命回來還不知道,而少數本來不知道災情嚴重的後來也都知道了,整艘船上的氣氛更是一片愁雲慘霧。 只不過在抵達南方前大家心中總還是懷著一點僥倖,想著說不定等船到了南方時,這疫情就已經被控制住了,到時候可以輕輕鬆鬆的撈個神醫的虛名回家,不用面對那幾乎無藥可醫的絕望。 但是上天總是不遂人願,當官船停靠在碼頭的時候,碼頭邊那稀稀疏疏的人影就已說明了問題尚未解決。 下了船,大夫們或坐轎子、或坐馬車前往驛館時,一路上所見的慘況更是徹底讓他們心裡發涼。 路上還開著的店舖只剩下十之一二,路上有許多人都是一個攙著一個往施藥的地方去,有些撐不住的就直接倒在路邊,生死不明,而驛館對面便是收容病者的地方,那裡頭傳來的惡臭還有哀號,讓他們幾乎想就此打道回府。 江南被稱為魚米之鄉,本該是一片繁榮富庶的景象,起碼在夏謹蓮的印象中是如此,而那不過是四、五年前她隨駕南巡時留下的印象,但如今所見到的場面卻讓她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地方了。 那些護送他們到驛館的官兵似乎也早預料到眾人在驚愕後的想法,他們冷冷的站在驛館外,毫無感情的說著,「請大夫們先休整一日,明日開始會有人來接各位前往該去之所。」 夏謹蓮週遭的人不是一臉蒼白,就是一副打算大吵大鬧的樣子,但她卻面不改色的轉身往驛館裡走去。 既然來了,她就沒打算逃,學醫之人如果見到治不好的病就放棄,那她這大夫又有何用? 而且做出吵鬧撒潑的舉動不過是在浪費力氣罷了,並不能改變什麼,還不如好好的休息一日,看明天該有何打算。 不過,今天在看了這種種慘狀,她唯一慶幸的便是來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不知道現在的他正在做什麼呢? 而沉浸在自己思緒的夏謹蓮並不知道,她那坦然冷靜的神情全落在下江南這一路上負責看管大夫們的校尉眼裡,他眼底閃過一絲讚賞,對於這始終鎮定淡然的女子又多了幾分留意,更不知道那個校尉心中悄然升起的盤算。 *** 第5章(2) 被夏謹蓮掛念著的男人此刻正風塵僕僕的趕往南方,只不過不同於他們搭乘官船順風而下的輕鬆,他只有一開始能乘船,到了接近南方的地界只能下船改為騎馬。 信朝陵本來是單獨一個人上路,只不過半路剛好遇到要往南方的藥材商隊,想著一群人比較安全,就跟著一起南下了,而商隊也是很歡迎多個大夫同行,畢竟以現在南方的情況,多一個大夫便是多一份安心。 由於他們急著趕路,好幾個晚上都錯過了宿頭,只能在荒郊野外燃起篝火,席地而睡。 這個晚上也是如此,信朝陵卻睡不著,躺在篝火邊,計算著官船行走的速度和自己的距離。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旁邊的商隊大夫也尚未入睡,又因為夜裡無聊忍不住和信朝陵攀談了起來。 「小伙子,怎麼會在這時候去江南啊?你難道不知道江南現在正犯大疫嗎?」留著山羊鬍的中年大夫,臉上全是好奇的神色。 信朝陵沉默著不說話,中年人倒也不在意,他不過只是想找個人聽他說話,倒不一定要得到什麼回應。 「唉!我跟著這商隊來送藥已經是第三次了,不是我誇大,這每次來,看見的景況是一次比一次慘啊!」中年人摸了摸山羊鬍,又習慣性的歎了口氣,「第一次來的時候,病人幾乎把街上所有能夠看見的藥堂都給擠滿了。 「但第二次去,那可就是一個慘字了,路上幾乎見不到幾個人,店舖也因為沒有人上門關了不少,每走幾步就能看見白幡,路邊屋舍幾乎都可聽聞痛哭之聲,卻見不到有人送喪,說是官府怕疫情擴散,讓那些因為疫病而死的屍首全都統一燒燬了。 「我是沒看見,但是有膽子大的小學徒去看了,回來後嚇得臉都白了,幾天都吃不下東西,說是那屍首就一排排躺著,面目猙獰,燒屍首的火整日整夜都沒停過……」 中年人又嘮嘮叨叨的說了些話才累了睡去,但是信朝陵卻越發的睡不著了。 那不知死活的小女人現在應該到江南了吧?她的情況如何了,見了那些病者還有死屍是不是會不適應? 他東想西想全是擔心,恨不得能夠馬上飛到夏謹蓮身邊看她是不是安好,至於之前兩人的那番口角早已被他給拋諸腦後。 他神色間流露出想念和無奈,輕歎了口氣,跟著閉上眼休息,畢竟有體力才能接著趕路,他要盡快走完這段路到達江南。 *** 夏謹蓮神色沉靜的在一個熱氣騰騰的棚子裡熬著藥,另外一邊則是在煮著一大鍋的熱水,本來就悶熱的地方因為起了兩個火爐更是熱,她的汗水不停的往下落,幾乎沒斷過。 來到這裡已經三天,每一天都十分疲累。 由於病人中有不少婦儒兒童,雖說醫者沒有男女之分,但照料起來還是很不方便,所以原本只有一些只懂抓藥的小學徒在這裡,其他大夫們頂多來看看情況把把脈就離開,如今有了個女醫,她自然沒有任何意外的被分配到這裡來,一個人看護將近六十人,光是診脈和開藥方她都顧得有些力不從心。 這次江南大疫的病情大多都是嘔吐腹瀉,身上起紅點,四肢腫大,很多病人是因為沒有辦法進食卻又一直腹瀉,痛苦虛脫而亡,然而這看似簡單的症狀,卻讓許多大夫即使開出一劑又一劑的藥方,仍擋不住疫病的蔓延。 這種情況她並沒有接觸過,但是她曾在皇宮裡的藏書閣看過記錄,說大水之後流行的疾病大多是因為「不潔」所引起的,所以不管是吃食還是藥材她都特別留意。 照護病人的用水她也特意都用開水,雖然沒有人已經痊癒,但腹瀉的症狀似乎減輕了些。 原本她很想把這個發現告訴那些正努力研究醫案的大夫們,但是這些不過是她的一點點發現和推測而已,要拿來說服那些老大夫們是不夠的。 忙碌了一天,她拖著有些沉重的腳步回驛館準備梳洗,可一想到接下來還要先燒水,疲累感就全都冒了出來。 好不容易走回自己的房間前,卻看到一個穿著灰色衣裳的男人站在房門前,在他轉身時,她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你怎麼會來?!」 那男人一開始是背對著她的,聽到腳步聲之後立刻就轉過身來。 經歷多日馬不停蹄的趕路,讓信朝陵顯得有幾分的憔悴,但是疲憊的臉上還是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我為何不能來?」 夏謹蓮覺得快瘋了,疲累加上過度的刺激讓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你怎麼能來?!這裡有大疫,而且無藥可醫……你……我……」 他看著她慌張的模樣,反而笑得更開心了,他輕輕地抓住她的手,低聲說著,「你一個姑娘家都能來,我怎麼不能來了?」 當初秦叔說她被徵募到南下救災的時候,他的腦子幾乎一片空白,甚至連鞋子都沒穿好就往外跑要去找她,最後還是被秦叔給強行拉住才恢復了一點理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