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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沈韋 「誰是巴克什?」關紅綾好奇地追問。 「巴克什指的是我們的巫醫。」雷剎托簡單地解釋。他若遇到傷勢嚴重,無法自行隨便找草藥醫治時,便會找上鐵勒吾部族的巴克什——伊木求醫。 「好。」她不曉得他口中的巫醫替人醫治的本事高不高,但既然他這麼說,她就選擇相信他了。 「那我們早點睡吧!明兒個天亮後,就要離開此地,以免姜謙和帶人進來察看咱們死透了沒。」雷剎托淡淡一笑,以不扯痛傷口的方式趴臥。 「我們就睡在這裡?」他突然趴在她身畔,嚇了她一跳,他是不是睡得太靠近她了? 「當然睡這裡,外頭正狂風呼嘯,難不成你想睡在外頭?老子事先聲明,要睡外頭你自己去,老子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雷剎托擺明了,要嘛她就乖乖睡在裡頭,若不滿意,要到外頭睡,他也不會反對。 眼前的她可說進退維谷,究竟是要和雷剎托一樣爽快地躺下來呼呼大睡,抑或是像個小可憐般地窩在角落,甚至是悲慼地窩在外頭,忍受狂風吹襲呢?她一時陷入天人交戰中。她咬著唇瓣認真思量時,瞄見雷剎托突然打了個大哈欠,體內不服輸的因子立即浮現。她若傻乎乎地窩在角落或外頭,讓雷剎托舒服地躺在這裡睡大覺,豈不表示她輸了?而且也太傻了!她說什麼都不能讓雷剎托以為她認輸了,要睡大家一起睡,她絕不會退縮! 「你睡過去一點!」她伸手輕推他的手臂。 「想睡了?」雷剎托往旁移動,挑眉看她,低沉的嗓音帶著濃濃的睡意,煞是沉醉誘人, 「當然,難不成你以為我是鐵打的?」關紅綾試著在狹小的洞穴中盡量與他保持距離地平躺下來,雖然已經努力要和他保持距離,不過兩人間相距也不過是半臂長。 關紅綾酡紅著臉,告訴自己放輕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不過是睡一晚,沒啥大不了的,何況她相信雷剎托是正人君子,應該不會對她意圖不軌。只是,一想到要和他躺得這麼近,她的心就無法控制地狂跳,讓她不得不擔心,她的心是否會這麼跳著、跳著,就跳出了心口,而她的心跳聲如此劇烈,是否會被他聽見? 關紅綾嬌羞地偷偷覷向他。 雷剎托佯裝忙碌,極力不看向她,也盡量不去想她會躺在與他多近的地方,如此方能克制狂瀾的慾望。 「接著。」雷剎托拖過鞍帶,取出毯子丟給她蓋上。這裡的夜晚非常寒冷,方纔她為他包紮時,他可以感受到她指尖傳來的涼意。這樣的天候對他而言算不了什麼,對她則不然,他不想她受涼,明日變得病懨懨的。若非這裡沒有柴薪可以撿拾,他會出去撿拾,為她驅走夜的冰寒。 關紅綾不假思索地聽從他的話,伸手接下他扔過來的毯子,愣愣地瞧著手中的毯子,再抬頭看他。他的傷勢比她嚴重,照理說該蓋毯子的人是他,結果他還是將毯子讓給她。 「老子早就習慣這種涼爽的天氣,毯子給你蓋。」雷剎托再拿鞍帶中的牛肉乾遞給她,讓她填填肚子。 「謝謝。」關紅綾早就冷得全身發抖,明白自己該坦然接受他的好意,無須傻氣地拒絕。 她的坦然接受,贏來雷剎托的爽朗一笑。他和她分享牛肉乾,節省地飲用裝在羊胃袋中的水。沙依坦克爾西對他與流星而言,就像是自個兒的窩,哪兒有水源他們倆一清二楚,所以他完全無須擔心他們會渴死在這裡。 兩個人安靜的進食,沒有交談,卻不會覺得不自在,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連外頭瘋狂吹嘯的風也打不破此刻的祥和與籠罩在兩人之間的曖昧不明…… 第5章(1) 次日清晨,金燦陽光緩緩自東邊升起,照耀大地。 當旭日初現時,雷剎托已然清醒。經過一夜休息,加上昨天服下的丹藥,他的心口已不再凝窒沈鬱。 他睡眼惺忪地看著倚偎在懷中的人兒,如金紗般的陽光抖落在睡夢中的關紅綾身上,宛如兜頭朝她撒上一層金粉般,讓她像極了不小心墜落凡塵的仙子,美得不可思議。 雷剎托探出手,渴望能撫上她絕艷姣好的容顏,可擔心會驚醒她,於是他修長的手指以幾乎要碰觸到她的方式,親密地描繪著她秀麗的眉、緊閉的眼、挺俏的鼻,最後停駐在嬌艷欲滴的朱唇上。 關紅綾毫無防備地倚睡在他身畔,使他情不自禁地看癡、看傻,貪婪地希冀可以一輩子這麼看著她。 睡夢中的關紅綾感受到陽光溫暖的照拂而幽幽轉醒,雙眸初啟,即見雷剎托嘴角噙著微笑,直盯著她看,她迷糊地看向雷剎托,衝著他嬌憨一笑,與平時的嗆辣模樣截然不同。 「看來你應該是有睡飽,所以心情很好是嗎?」嬌憨的笑容,使雷剎托的心徹底向她臣服。 「對,不過你怎麼會睡在我旁邊?」她有些呆愣地回他話,直到想到他正睡在她身畔,才猛然坐起身,完全清醒,迅速拉開與他的距離,雙手抱著毯子,緊緊護在胸前,狠瞪著他,暗自猜測昨夜他是否曾對她圖謀不軌。 最教她懊惱的是,她竟然像睡死了一樣,完全沒有發現雷剎托的靠近!他該不會偷偷對她點了睡穴,然後對她上下其手吧? 「不是我睡在你身邊,是你自個兒睡到我身邊來的。」雷剎托要她看清事實,別胡亂栽贓,他才是無辜的那一個。 昨夜她睡得極沈,儘管有毯子覆蓋,但沙依坦克爾西的深夜太過寒冷,她抵不住夜裡的寒氣,於是自然而然地朝熱源——也就是他靠近。他睡得沒她沈,在她抖顫著身軀靠近時,他便醒來看了下,旋即以身軀為她阻擋寒風,讓她盡量不受寒風吹襲,能睡個安穩的覺。 「你在胡謅什麼?我怎麼可能自個兒睡到你旁邊?」關紅綾直覺認定他在說謊。 「你昨晚臨睡前躺在哪兒?醒來後又躺在哪兒?」雷剎托好笑地挑了挑眉。 關紅綾回想起剛剛她還躺在雷剎托身邊,是因為發現不對而退了開來,回到昨夜臨睡前躺下的地方,也就是說……她昨夜是自動靠近雷剎托的?怎麼會這樣?!睡夢中的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啊?她頓時羞窘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永遠都不出來了! 「知道我是冤枉的了吧?」雷剎托見她一臉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的表情,覺得有趣極了。 關紅綾尷尬得說不出話來,幸好她沒對他做出更嚴重的指控,否則肯定丟盡臉面,笑掉雷剎托的大牙。 「幸好昨晚你安分地睡在老子身邊,沒對老子毛手毛腳,不然老子的一世英名就盡毀在你手中了。」雷剎托見她羞窘得酡紅了臉,這無疑是在誘惑他欺負她,所以他故意繼續逗她玩。 「誰、誰會對你毛手毛腳?!」關紅綾被唾沫噎住,差點嗆死。 「當然是你。」雷剎托笑得燦爛奪目。 「真正該擔心被毛手毛腳的人是我好嗎?還有,你哪來的一世英名?你忘了你根本就是人人喊打的盜匪了嗎?」他是不是太自視甚高了? 「盜匪是有分別的,我想我應該是會讓人覬覦的盜匪才是。」雷剎托煞有其事地撫著下巴,認真說道。 「對!那姜謙和就覬覦你覬覦到想以炸藥將你炸得粉身碎骨!」他的自戀讓關紅綾聽不下去,沒好氣地回嗆他。 「姜謙和那個人喪心病狂,不值一提。」雷剎托愛笑的臉龐因關紅綾提及姜謙和而沈了下來,眸中燃起一簇怒焰。 昨日姜謙和為了殺他而不顧一切地扔出炸藥,將自己的人炸得死的死、殘的殘,結果姜謙和不僅對四周的求救聲無動於衷,甚至還踹開求助的手下,這行為讓他更加看清姜謙和本性殘暴嗜血,也更加唾棄對方了。 「他的確是不值一提。」雷剎托黯沈的臉色,讓關紅綾同樣想起昨日慘烈的場面,她的心情跟著陰鬱不快。 「不要再想他,天已經亮了,我們得離開這裡,你的腳需要醫治。」雷剎托不讓陰鬱佔據心房太久,以輕鬆的口吻對她說道。 「好。咦?流星呢?怎麼不見了?」關紅綾頷首後,突然發現流星不見蹤影了。昨夜他任由流星睡在洞穴的一角,沒有綁縛,假如流星跑了出去,留下他們兩人,一去不返,那該如何是好? 「沒事的,它不過是出去溜溜,待會兒就回來了。」這裡對流星而言是熟悉的老地方,何處有水源,流星非常瞭解,它八成是睡到清晨,養足精神後便踱步離開,到附近的水源處去喝水吃草了。 流星對雷剎托始終忠心耿耿、不離不棄,他一點兒都不擔心流星會拋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