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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白暮霖    


  雪香齋以素料聞名,烹調手法非常到位,也講究色香味俱全,有些菜色嘗起來幾乎和葷食沒兩樣。

  他托起她的手,將一個油紙袋放在掌心上。

  「這是什麼?」不等他回答,媧娃已經打開油紙袋,是糖。「我又不是三歲娃兒,怎麼送糖給我?」

  她捻起一顆糖,放進嘴裡,濃郁的桂花香氣在舌尖漫開,這跟一般的糖葫蘆不同,淡淡的甜味回甘,這……這顆糖混合了桂花香和茶香,好特別。

  「還說不是娃兒,瞧你現在吃糖吃到眉開眼笑。」媧娃跟在他的身邊跑腿學習,故意偽裝老成讓人覺得可以信任,偏偏有些小動作會露餡,大伙都看在眼底,覺得有趣,倒不想戳破她的自以為是。

  「這很稀奇,以前沒吃過嘛!你也嘗一顆。」她捻起一顆糖,遞到他的唇邊,借花獻佛。

  風騰揚對這類甜食向來抱持敬而遠之的態度,但對於她送上來的倒是沒有拒絕,反而故意一口含住她的手指,青蔥玉指似乎在唇裡顫動一下,他故意咬住不放,直到她硬是用力,才任由她縮回手。

  「很甜。」他意有所指的響應,發現她低垂著腦袋,從髮絲內探出頭的小耳垂紅透,原來她開始懂得害羞。

  這是好事!

  經過兩次褪身,媧娃應該也屆成熟、開智。

  他已經開始心急,必要時,會下帖重藥。

  第6章(2)

  媧娃又回到風騰揚身邊跟前隨後,一切似乎回到從前,但又有些細微變化。

  過去,他總是任由她對桌上的點心垂涎,吞嚥著不可得的渴望,要等到他覺得逗夠了,才會將美食賞給她,這就是他的壞心眼。

  但現在不會,他總是命人備齊一桌甜鹹各半的美食,還搭配不同的茶水解膩,幾乎把她慣壞,養刁她的嘴。雖然他還是讓她穿著男裝,卻在不經意間透露出對她的呵護,讓有機會瞧見的人都變得尷尬。

  這些轉變也讓媧娃開始懂得害羞,有時臉會燙到需要拿冷水降溫。不然一個男人滿臉通紅,連脖子都泛紅,是能看嗎?實在太曖昧。

  「發什麼呆?」風騰揚以蘸墨的筆尖點上她的鼻頭。

  濕意讓她回過神來,皺著柳眉,不悅的抹掉黑墨,「沒事做!你今天讓我出門嘛!」

  對,這才是重點,他最大的變化就是不再差遣她做事,每次都要她坐陪、晾著,只要他抽空抬頭時可以看見她就好,儼然把她當成定心丸,不過老是呆愣在一旁也會悶得發慌啊!

  雖然她可以看書,但時間一久,總是渴望可以活動身子。誰像他可以兩、三個時辰都坐著不動,猶如老僧入定。至少她確定自己沒有這種修為。

  「你想去哪裡?」

  「南經院,去參拜。」

  「好。」

  這麼好商量?媧娃非常訝異,畢竟這幾天她已經提出很多次想外出,都被打回票。

  「等會兒我要到涼州一趟,你去南經院參拜後,就乖乖的回來府裡待著,別四處生事,等我回來。」

  「涼州?我怎麼不曉得?」她沒聽他提過要出門,太突然了。

  「我本來就每個月會巡視一次各地產業,上回去廣州,這回挑涼州。」只是她的出現讓這多年的習慣出現變化,當初是為了掩蓋住她的氣息,所以才帶著她進出,但現在她都歷經兩次褪身,或許是本能關係,這丫頭已經會隱藏氣息,再加上他隨身佩戴的玉如意就在她身上,可以造成嚇阻效果。

  「不能帶我一塊去嗎?」

  「董管事不會同意,更何況我這趟出門不是遊玩,緊湊的行程安排你會吃不消。你會想我?」

  還沒有告別,媧娃已經開始依依不捨。「當然會。從認識以來,我們還沒有分開過。」

  「哪沒?!你不是躲了四天?」

  「我哪有躲?再說,那時候我們是在同一個屋簷下,如果要見面,隨時可以。」

  「我只出門六天,你待在府邸裡可別添亂。」

  「你該不會是去處理硫磺的?」媧娃瞠大眼。

  「沒有,這件事我會依你。」

  「你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那你呢?」

  「我找到延續生命的方法一定跟你分享。」

  「別添亂,記住!」風騰揚揉了揉媧娃如瀑一般的黑髮。

  媧娃皺著鼻頭,「我才不會。」

  「不是要去南經院?我讓人安排馬車。」

  「我送你出門。」

  「不用。」黑瞳瀰漫著一層水霧,風騰揚很擔心她的泫然欲泣會讓他反悔,最後改變行程。這趟除了巡視涼州的營生外,他還有其它要事要處理。

  「一定要。」媧娃也有堅持。

  經過一番角力,最後贏的當然是風騰揚,雖然不願意對媧娃使用術法,但在必要時期也要有必要手段。

  前往南經院的途中,坐在馬車裡,媧娃咬著下唇。奇怪,為什麼她會任由風騰揚送上馬車?她明明是堅持要先送他出門。

  可是在四目交接後,她居然無法反駁,乖乖的上了馬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媧娃還想不透之際,馬車已經抵達南經院。

  「王伯,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去就回來。」媧娃不等王伯搬出凳子,靈巧的躍下馬車,一溜煙進入南經院。

  她從南經院側門,按照上回的路線來到巷內,沒想到才靠近大門,舉手要拉門環,就有人從裡頭打開門。

  「道長恭候姑娘多時。」

  這麼厲害,連她今日會上門拜訪都清楚。媧娃咋舌,尾隨在那人的身後。

  「貧道以為姑娘已經放棄知道。」興緣道長以眼神示意徒弟離開。

  「道長,我這趟來就是要告訴你,我無法交付玉如意,所以關於生命延續的方法,我會再想辦法從其它地方去知道。」

  「玉如意只是貧道想知道姑娘獲知答案的決心有多大罷了!」

  「所以這只是測試?你還是願意告訴我?」媧娃喜出望外,事情可能有轉圜的餘地。

  「姑娘的決心不過爾爾。」

  「不是,我還是有把玉如意拿到手。」

  「口說無憑。」

  媧娃為了證明自己不打誑語,小心的從腰間的荷包裡拿出玉如意。「道長,你瞧清楚。」

  興緣道長接過玉如意,仔細的觀察,精矍的眼睛開始發亮,然後壓了下玉如意的中柄,玉如意居然就斷成兩截。

  媧娃當下驚呆了。「道長,你……你把玉如意弄壞……」這是怎麼回事?明明玉如意已經斷成兩截,在道長雙手一按後,竟然又合在一起,太神奇了。

  她目露驚奇,看著道長拿出朱紅泥,玉如意在上頭撳了幾下後,蓋在紙上,居然出現龍飛鳳舞的騰字,敢情這是玉印?

  「總算到手,得來全不費工夫。」興緣道長的笑聲非常尖銳,而且前後態度的差異十分大。

  媧娃明白大事不妙,小心的靠近他,試圖要趁他不注意時把玉如意搶回來,沒想到他的後腦勺像是長了眼睛,居然迅速閃開,讓她撲了個空,差點跌個狗吃屎。

  「道長,玉如意是我的,請你還給我。」

  興緣道長笑得邪惡,當著她的面把玉如意塞進腰間,「說到這裡,貧道還要感激小姑娘,若非你的幫忙,我怎麼可能取得玉如意?」

  「我說過無法交付玉如意,你這種行為是強奪,我可以去告官。」媧娃怒斥,雙手叉腰,虛張聲勢,「但只要你把玉如意還我,我可以當做沒有這回事。」

  「笑話!全是你一人的說詞。在這城裡,誰不曉得興緣道長是南經院的活神仙?你講這話,有人會相信嗎?」

  「只要他們在你身上搜出玉……」媧娃面如死灰。

  「我會笨到讓人在我身上搜出玉如意?至於延續生命的方法更是癡人說夢話,哪有什麼方法可以延年益壽?佛家曰:多行善。最後也要有神的憐憫才能施捨些許歲數,在我看來,多活那幾年若是病痛纏身,或者身無分文的賴活著,還不如早點死,重新投胎。」

  「玉如意還我!」媧娃衝向前,朝興緣道長一陣亂打,「把玉如意還給我!」

  這是重要的約定,她不能失約。

  興緣道長雖然瘦削,但怎麼說也是男子,力氣自然大,反手一推,就把媧娃推倒在地。「你別放肆,誰拿了你的玉如意?」

  雖然免了臉蛋親吻地面的危機,但她柔嫩的掌心因為摩擦過地板而疼痛。「風騰揚不會放過你的。」

  「他敢明目張膽的來要嗎?說到這兒,風騰揚也真是疼愛你,居然把向來不離身的玉如意送給你,你八成不曉得這玉如意代表什麼。」興緣道長扣住媧娃的下巴。喲!這娃兒的肌膚水嫩,吹彈可破,再仔細看她的五官,雖然還有幾分稚氣,卻非常精緻美麗,再過幾年的成長,可以想像又多出一名媲美洛神的美人。

  媧娃顧不得疼痛,用力扳開他的鉗制,「你是什麼意思?」

  「風騰揚實際上是個皇商,帶有皇族傳承血統,那些檯面上的生意所賺取的銀兩,需要上繳大量稅銀到國庫。說穿了,皇商不過是皇帝的走狗,但風騰揚也不是泛泛之輩,利用皇商的身份,暗地裡為自己擴充營生範圍,從酒棧到鹽貨,他都有沾上邊,當然,這些全是檯面下的暗盤,所以不方便公開,因此他才使用這顆玉印,見印如見人,只要有這顆玉印,就可以統令這些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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