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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齊晏    


  墨驍瞇眸,明顯不信。

  駱雪若有所思地搖晃著觥中的酒,笑意泛冷,眼光更深沉了幾分。

  「她的父親趙繼指控我毒死先帝,她來求我寬恕她的父親。」他陰寒地一笑。「寬恕?本君侯從小到大就沒學會過這兩個字。」

  墨驍一時愕然。

  「主上,趙晚余帶到。」帷幕後傳來老奴的稟報聲。

  「帶進來。」

  駱雪的眼神暗凝,透出寒意。

  兩名婢女分別拉開厚重的錦繡帷幕,一個白鬚蒼蒼的老僕彎腰走進來,身後兩名托抱著趙晚余的侍從小心地將昏暈的趙晚余放下地。

  墨驍一眼先看見披瀉在白玉地面上的濃密長髮,在白玉的對襯下更顯得烏黑柔亮;第二眼便看向那張與白玉地面幾乎一樣雪白的臉蛋,眉目細緻如畫,肌膚瑩白透明。

  見到了趙晚余的容貌,他心中唯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傳聞果然不虛。

  趙晚余的確不愧「天姿國色」四個字,然而這樣絕色的女子將要面臨怎樣的命運?

  他悄然轉過頭望向駱雪,只見駱雪俊美的面容彷彿結了冰,盯著趙晚余的雙眸沉鬱幽暗,有一種隱隱的嗜血之怒。

  他不知道駱雪此刻在想些什麼,只是深深地為趙晚余的命運擔憂。

  第2章(1)

  燈燭煌煌。

  麒麟金爐中燃著異香,煙霧繚繞,香氣飄渺,若有若無。

  這裡是駱雪的寢殿。

  從昏迷中醒來的趙晚余被老奴德泰硬灌了一碗參湯後,就帶進了駱雪的寢殿內,身心極度疲憊早已讓她忘記了內心對駱雪的恐懼,腦中唯有非見他一面不可的念頭,再沒有其他,可是當她發現駱雪正在床榻上與侍妾狂歡時,又驚又羞,面紅耳赤,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我等君侯忙完……」她極欲轉身離開。

  德泰伸手攔住她,冷冷地說道:「君候叫你在這兒等著。」

  「可是他……他在……」

  趙晚余滿臉通紅,說不出口。

  「你在府外跪得兩條腿都快廢了,不就是為了見君侯一面,現在好不容易能見到君侯了,難道這樣就想放棄?」德泰冷哼。「只是這樣就受不了,還有什麼資格求君侯任何事情?」

  趙晚余愕住,德泰說的不錯,她想盡辦法為的就是見駱雪一面,只要能救父親的命,她連命都可以不要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如今駱雪就近在咫尺,她竟然被眼前的男歡女愛嚇得落荒而逃?未免太沒有出息了。

  她深深吸一口氣,回身走到德泰替她準備的軟墊前跪下,靜默地凝視著紗幔後激情的糾纏。

  「君侯輕一點兒……妾身受不住了……」

  「受不住就換其他侍妾來……」

  「不、不!妾身受得住,君侯再用力些……」

  透過輕薄的紗帳,趙晚余隱約能看見床上糾纏的人影和激烈的起伏,駱雪與侍妾yim靡的對話和喘息申吟聲就算用力搗起耳朵也能聽得見。

  她雙拳緊握,顫顫咬牙,強迫自己拋開羞恥心,假裝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德泰,拿酒來!」紗帳內傳出低醇的悅耳男聲。

  德泰似乎早已看慣了這樣的場面,神色如常地捧著酒壺送進紗帳內。

  趙晚余呆怔地望著紗帳內隱約可見的人影,看著侍妾用嘴哺他喝酒,放浪的調笑聲不斷逸出。

  雖然父親早已替她訂好一門婚事,兩個月這後便會過門,母親也曾教導過她應該如何服侍夫君,但是實際上該怎麼做,母親卻說得並不清楚,她也根本無從想像起。

  沒想到男女交歡竟然是眼前這幅景象,她深受驚嚇,整個人緊張得就像一根幾乎要繃斷的弦。

  駱雪是個怎樣的人,趙晚余都是從父親那裡聽說來的,父親總是罵他冷血殘酷,罵他禽獸不如,如今看來,父親這麼罵他似乎也並不為過。

  和侍妾雲雨纏綿時竟不在乎她在旁邊看著,這樣的行徑與禽獸確實無異。

  想到自己要和這個可怕的男人談條件,她就心驚膽顫,遍體生寒。

  ***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見紗帳內傳出嗓音低沉的叫喚。

  「德泰!」

  德泰聞聲立即上前撩開紗帳,把一件寬袖單衣往侍妾身上一披,低聲道:「倩玉姑娘,走吧。」

  趙晚余忽然回過神來,這才了現自己背上一片冷汗。

  她不敢抬頭看向床榻,雖然那一聲讓她感到羞恥的男歡女愛終於結束了,但是接下來她將要面對的又是另一場難堪。

  侍妾從趙晚余身邊赤足走過,趙晚餘低著頭,只看見侍妾潔白的裸足踏著貓步離開,經過身邊時,她隱約聞到了一股麝香般的腥甜氣味。

  隨後,兩名婢女捧著熱水進來,服侍著駱雪梳洗更衣,整個過程靜悄悄的沒有聲息,只聽得見細微的撥水聲和衣服摩擦發出的窸窣聲。

  「好了,都退下。」

  駱雪微帶沙啞的嗓音讓趙晚余的心口不自禁地泛起一陣顫憟。

  德泰與兩名婢女腳步無聲輕巧地走了出去,趙晚餘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渾身一陣陣緊張。

  寢殿內寂靜異常,只剩下燭火靜靜燃燒。

  趙晚余始終低著頭,緊繃著身子。

  在見到駱雪之後的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應該如何乞求他饒恕父親?明明該怎麼說、該怎麼做都已經在心中演練過無數回了,但是到了此刻,她竟然像尊石像般僵著,發不出聲音,腦中也一片空白。

  「怎麼不說話?」

  駱雪恣意盯著她絕色的容顏,嗓音滿含逗弄的味道。

  趙晚余縱使不看向駱雪,也能強烈感受到他充滿壓迫感的凝視,她深深吸氣,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求君侯……饒恕我父親……」

  「你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還想求我饒了你父親?」駱雪冷笑。

  趙晚余慢慢抬起頭,往床榻望去。

  從父親對駱雪的形容當中,她想像出來的那個如禽獸般冷酷無情的男人,應該有張如虎豹豺狼般猙獰的臉孔,沒想到,駱雪的容貌氣質竟然出乎意料的俊美和優雅,他手裡拿著一樽酒,懶懶地斜臥在床榻上,閒適之中流露著張狂的霸氣。

  「你打算跪多久?」駱雪慵懶的嘴角微微勾起。

  趙晚余微怔,沒想到自己竟然恍了神。

  「跪到……君侯願意原諒我的父親為止。」

  想起被駱雪囚禁在地牢裡的父親,她忍不住哽咽。

  「原諒你父親?」駱雪挑眉冷笑。「你父親著書散佈對我的不實言論,指控我毒死我的父王,導致我的皇兄弟們對我起疑,暗中調查我,你怎麼會認為跪斷了自己的一雙腿,我就能因此感動到原諒你的父親?」

  「君侯若是放了我父親,我一定會求父親重新著書為君候洗刷污名!」趙晚余用力磕著頭。

  駱雪睨著她,眼中閃耀著冷光。

  「你父親敢著書公然辱罵我,就代表他已經不計後果、不顧生死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為了苟活而推翻自己?要他為我洗刷污名,應該比要他去死還要痛苦吧?趙晚余,看來我比你更瞭解你的父親。」

  「君侯,我父親只是一時糊塗,聽信流言,被鬼迷了心竅,君侯的污名是我父親造成的,理該由他親自為君侯洗刷乾淨才是,否則,我父親若死在君侯手裡,對君侯的名聲不只無益,還會讓世人更堅信君侯之所以殺了我父親是出於心虛。」

  她心急,語氣焦躁了起來。

  駱雪沒有被她的話激怒,反而激出了他對她的興致,他起身下榻,慢條斯理地走到她面前,彎腰蹲了下來。

  「你總算表現得像樣一點了。」他凝視著她的眼眸中帶著興味。

  趙晚余錯愕地呆望著他,他身上寬鬆的寢袍因為他的蹲姿而微微扯開來,露出了肌肉結實的胸膛。

  她從沒見過一個男人的裸胸,心一慌,急忙調開視線,把注意力轉向他身上穿著的明黃色寢袍。近距離看,才看出那是一件質地異常考究的絲織衣袍,以金線暗繡著五鳳圖騰。

  這個男人從裡到外,都在宣示著他不可侵犯的權勢和地位。

  ***

  「求君侯饒我父親一命,不管是為奴為婢,我都願意奉獻自己,回報君侯的恩德。」

  她乞求著,這輩子,她從沒有這樣卑屈地苦苦哀求過。

  「奉獻自己?你以為你有那個價值嗎?」

  駱雪傾身凝視她,唇畔一抹鷙笑,眼神和他身上的袍色一般冷傲。

  趙晚余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地褪去,失落的感覺緊緊攫住她。

  她以為她的美貌也許能令他心動,這是她唯一引以為傲並且自信能夠用來當成條件交換的,沒想到他竟認為她沒有價值。

  如果她的美貌沒有價值,那她僅存的價值只剩下一條命而已了。

  「父親有罪,女兒代罪,倘若用我的一條命換我父親的一條命,可以嗎?」

  她努力收回自己受創的情緒,低啞地說道。

  「你要代替你父親?」駱雪半瞇的眸中有著驚訝與不解。「替他受刑?替他死?你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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