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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春野櫻 「季叔叔、李叔叔,侄兒有一事想直問兩位叔叔,可否將茶樓出讓,賣回侄兒手中?」透過方叔,范雨棠悄悄的跟兩家茶樓現任的店東一季魅與李震東接頭,並開門見山的提出要求。 季、李兩人是跟范仲原交好的多年老友,他們跟范家相熟,自然知悉范家的家事,對於范雨棠母子倆的遭遇也極為同情,當初也不忍范仲原逋綿病榻卻還記掛著茶樓易主之事,兩人才會商量之後,決定分別買下兩家茶樓。 可事實上,這並不是他們的本業,在他們的經營下,茶樓的生意也不見起色,如今范雨棠回來,又聽他表示想要買回茶樓,他們不知道有多高興,他們可是很清楚他的能力。 「那是當然。」季魅喜出望外,「賢侄,我們就等著你說這句話呢!」 「沒錯,賢侄。」李震東接著道:「我跟你季叔當時買下茶樓也是迫不得已,如今你願意接手經營,我們實在太高興了。」 聞言,范雨棠著實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真的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如此順利。「不知兩位叔叔想以什麼價錢出讓?」 「我們一分錢都不嫌你的。」季魅回道,「當初我以二百兩銀子頂下茶樓,至於你李叔是兩百五十兩。」 「那麼總共是四百五十兩。」范雨棠沉吟了一下。 見他沉默,他們以為他是因為拿不出這麼多銀子而苦惱,兩人互覷一眼後,季魁立刻安慰道:「賢侄若一時拿不出這麼大筆銀子倒也無妨,我們可以一」 「不。」范雨棠一笑,打斷了他,「我是在想著另一件事。」兩人微頓,不解的對視一眼,季魅忍不住好奇的向道:「另一件事?」 「是的。侄兒買下茶樓之後,希望兩位叔叔繼續掛著店東之名,然後委任侄兒打理。」 聞言,兩人及一旁的方叔都一震。 他這麼說的意思是,他有四百五十兩,而且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當年離家時,可沒帶走范家分文,不過幾年的時間,他哪來那麼多錢?莫非他娶了個有大筆嫁妝的妻子? 「二少爺,你哪來那麼多錢,難道是二少奶奶她……」方叔忍不住好奇地向。 「不是。」范雨棠笑答,「是我這幾年在外面買賣所攢下的,不過這件事,希望方叔跟兩位叔叔為我保密。」三人先是一愣,旋即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賢侄,你是擔心被范夫人發現吧?」季魅問。 「正是。」范雨棠也不隱瞞,「如今我在她眼裡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廢人,對她毫無威脅,可若是她知道我有頂下兩家茶樓的能力,必然再度將我視為必除之人。以前我只有一個人,倒不擔心招風樹敵,可如今我已有妻室,為了她的安全,我得謹慎行事,步步為營。 「這倒是。」方叔神情一凝,幽幽地道:「二姨娘的事可不能再重演呀。」 「方叔,你也得幫忙晡著袖珍。」方叔不解的問道:「為何?」 「以目前的狀況看來,袖珍知道得越少,對她便越是安全。」范雨棠神情嚴肅地道。 「老方,雨棠賢侄說的沒錯。」季魁深表認同,「范夫人她陰狠狡詐,不能不防,為免節外生枝,小心為上。」李震東也跟著附和,「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牽連無辜。」方叔想了一下,點了點頭。「二少爺放心吧,老朽絕不會漏了口風的。」 十日之後,范仲原的喪事辦妥,范許氏將范雨棠喚到主屋大廳見面。 「雨棠,老爺的喪事已辦妥,你有什麼打算?」 范雨棠自小便聰明過人,鋒芒畢露,硬是將她所生的嫡子范雨鵬給踩在腳下,為免他終有一日奪去該她兒子擁有的一切,她想方設法整治他們母子倆,可卻怎麼都趕不走他們,教她最後不得不使出終極手段,除之以絕後患。 兩年多前,他自外地回來,她下毒想除掉他,卻沒想到陰錯陽差毒死了他的娘親,雖懊惱沒除掉他,但他卻因范陳氏驟逝而遠走異鄉,再也沒回來過。 原以為她已徹底的除掉心中大患,沒想到他又回來了,她不得不有所提防。 范雨棠知道她是在試探他,他要是敢要、想要什麼,他相信也確信她一定會對付他,甚至以傷害佟袖珍來脅迫他,因此他不能露出一丁點的餡兒,教她發現他心中盤算。 「大娘,雨棠暫無打算,只希望能在家裡再待上一些時日,待與袖珍商量過後再做決定。」 「這裡也是你的家,你想待多久自然是沒向題的。」范許氏又再探詢道:「如今你已有妻室,不久之後也會有孩子,總得有份能過日子的活兒,你之前不是說想在城裡開家小飯館嗎?」 「是的。」 她假好心地道:「這樣吧,長風巷那兒有家小館要頂讓,若你願意,我可遣人去幫你向個價錢,你說好嗎?」 長風巷可是清河縣城裡最貧窮的一區,住在那附近的都是販夫走卒,出入的人也是三教九流,十分複雜,對大多數的居民來說,長風巷算是這座大城裡的一穎毒瘤。 范雨棠知道她迫不及待的想將他跟佟袖珍趕出范家,以免節外生枝,但他真沒想過她竟毫不遮掩居心,不過這也證明,她心裡終究還是對他有防備。 正因為她如此顧忌,他越是得表現得窩窩囊囊。 「大娘,佟家雖不是皇親國戚,也稱不上大富大貴,但袖珍終究是養在深閨裡的小姐,我怕長風巷那兒對她來說太……」他一臉卑微,「大娘,讓我跟袖珍暫時待下吧,待我找到合適的地方,便會搬出去的。」 「哎呀!」范許氏蹙眉笑歎,「瞧你這孩子說得好像我在趕你們小夫妻一樣,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兒也是你的家,你要待多久都可以。」 范雨棠恭謹一揖。「雨棠謝過大娘。」 「好了,好了,這有什麼呢?」她優雅地捏起茶杯,啜了口熱茶,續道:「這兒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他彎腰欠身,「那雨棠不打攪大娘了。」說罷,他轉身走了出去。 這時,范雨鵬正巧回來,與他擦肩而過,他跟范雨鵬打了聲招呼,可范雨鵬愛理不理的。 范雨鵬走到范許氏面前,疑惑地向道:「娘,那小子要做什麼?」 「沒做什麼,是我叫他來的。」她淡淡的回道。 他一怔。「娘叫他來做什麼?還有,老頭的喪事都辦完了,他想留下來?」 「他是想留下來。」她說。 范雨鵬一聽,不禁緊張起來。「他想做什麼?難道是……」 范許氏白了他一眼。「瞧你這沒出息的德性,你怕什麼?」 「我不是怕,只是……」 「放心,你娘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你吃到半點兒虧。」她又啜了幾口茶,才又道:「看他窩窩鑾鑾的,這些年在外頭肯定過得不舒坦,依我看,他肯定是混不下去了,才會自個兒跑去佟家,想在那兒混口飯吃。你別瞎擔心,我會看緊他,絕不會讓他把腦筋動到這座宅子跟醒醐居上頭,他若敢……」她眼底乍現殺機,「我就讓他去跟他娘作伴。」 范雨鵬一無是處,唯母是從,一直以來,他都在范許氏的羽翼下活著,卻也樂得輕鬆。 「娘說的是,不過既然他去巴著佟家了,為何不回松嶺城去?」 范許氏不以為然的哼笑道:「你應該也看見了吧,佟袖珍一副寒酸樣,連件像樣的首飾也沒有,還只有一個瘦巴巴的陪嫁丫頭,想是佟家的景況也不怎麼如意順當,我聽說佟家自從老爺子死後便大不如前,看來不假。」 「若那小子在佟家撈不到好處,難保不會妄想從咱們手裡得到什麼。」范雨鵬一臉緊張嚴肅,「娘,還是趕緊把他打發走吧!」 范許氏斜瞥兒子一眼。「他在府裡,就在你娘我的眼皮子底下,還怕他變什麼把戲不成?倕是你,給我爭氣點,多花點心思在醍醐居上頭吧,別老是往百花胡同裡鑽,那些女人可留不了你的種。」 他知道娘又要叨念什麼,立刻露出討饒的表情。「娘,我知道了。」 「你知道?」范許氏不滿的一哼,「你呀,跟鳳儀成親五年,還給我討了慧心跟蓮兒當妾,可到現在她們連顆蛋都沒下,你想范家無後嗎?」 范雨鵬的妻子陸鳳儀,是臨浪城富商千金,兩人結補兩栽後,她的肚子仍沒動靜,於是范許氏又為兒子納了兩個備室,慧心及蓮兒,可至今還是膝下空虛,教範許氏十分心急。 怕母親一叨念便沒完沒了,范雨鵬捧著肚子,假裝不適地哀號道:「哎呀,怎麼突然鬧肚子了,娘,我先去茅房了。」 「你……」范許氏還想說什麼,兒子卻已經一溜煙的跑了,看著兒子逃去的背影,她眼底有著恨鐵不成鋼的懊惱,可須臾,她又不知想起什麼,一臉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