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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銀心    


  這一整天,她的好心情都被他毀了,整天疑神疑鬼,不曉得他在耍弄什麼花樣,左等右等,他卻不再出現,晚上就寢前,她好不容易安下心來,執料隔天一大清早,他又來了。

  「誰在外面?」這回她學聰明了,開門之前,先問身份。

  「是我。」張寂黯的聲音傅來。

  果然是他!順著頭髮匆匆下床,她又湊到門板前,隔著細縫偷瞧。

  「你醒了嗎?梳洗妥當再開門。」

  「我睡死了,一百年後才會醒,你慢慢等吧!」

  她特意先倒退幾步,才盡情的朝向他大吼。

  接著,門板叩、叩響了兩次,又無聲無息了。

  偷偷目送他越走越遠,書季綾真是滿腹疑問,摸不著頭緒。

  他又不像有事,幹麼連著兩天吵她睡覺?

  無聊!不再把心思放在他心上,也不斷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了。家中處處喜氣洋洋,人人一見到她就忙不迭的恭賀道喜,她卻一點兒也不開心,始終悶悶不樂,這時候,還想那討厭鬼,只是更煩。

  不過隔天下午,張寂黯再到她園子裡時,她娘親也來了,因此她不好再口出惡言,只好從頭到尾扁著嘴,偎在娘親身邊默不作聲,聽著他們閒聊。

  ☆ ☆ ☆ ☆ ☆ ☆ ☆ ☆ ☆ ☆ ☆ ☆ ☆ ☆

  夏日午後,暖風吹拂,滿園梧桐恣意搖擺。

  書季綾貪懶的睡在園子裡搭起的吊床上,一抬眼,驕陽都被繁盛的枝葉隔擋去了,只餘星星般的點點光亮,從樹縫細梢裡灑落。

  「小姐,要用些糕點嗎?」

  粉兒端來一盤點心,擱在吊床邊的石桌上。

  她搖搖頭,幾片梧桐花正好落在胸前,拾起來放進嘴裡,花瓣兒還帶著清甜。才一個月,如夢如幻的淺紫色就漸漸蛻變成翠綠,桐花花期好短吶!

  「好快,已經下午了,姑爺怎麼還沒來?難道今人不來了嗎?」

  粉兒咕噥著,自個兒挑了塊桂花糕往嘴裡塞,口中還喃喃念道。

  「不來才好,誰希罕他呀!」書季綾懶洋洋的枕著玉臂,不悅冷哼。「跟你說了好幾次,我又沒嫁,別姑爺、姑爺叫得那麼親熱。

  粉兒聞言低笑起來,挨到她身邊,一臉曖昧的瞅著她。「小姐,難道……您一點都不覺得姑爺長得英俊?這麼好看的男人天天上門看您,您真的一點都沒動心?」

  這位未來姑爺真是有心人呢!

  下人們閒聊起來都覺好笑,季綾小姐的婚事,多少年來懸而未決,大家本來都不看好了,怎知突然冒出一位探花郎,後火加道姑爺和老爺的關係,都說姑爺定是為了報恩才上門提親,可這會兒呢,姑爺接連兩次主動把婚事提前,又天天上門探視小姐,這總不是老爺求他的吧?

  所以人人都說姑爺「眼光獨到」、「品味非凡」,真真正正被小姐迷住了,才會如此急切,恨不得早日抱得美人歸,只盼小姐莫再任性妄為,嚇走了這位「難得有情郎」,否則,日後想嫁可就難了。

  「少無聊了。」

  書季綾聽了只差沒倒盡胃口,推開粉兒,換了個側臥的姿勢。

  園外忽然響起一陣沙沙的腳步聲,粉兒趕緊斂裙起身,驚呼,「是不是姑爺來了?」

  「說我睡著了,聽見了嗎?」

  瞪了她一眼,書季綾便轉過嬌軀,闔目裝睡。

  粉兒匆匆迎出去,果見張寂黯悠閒的走進園子。

  「公子,您來了。」

  「書季綾呢?」

  「小姐在園子後面睡熟了……」

  他點頭,徐步往園後走去。

  遠遠的,就見書季綾一襲藕色長裙,像梧桐花股的淡紫,幽雅盛開在濃艷的盛夏裡,他不禁停下腳步,瞇起眼,靜靜遠遠的駐足凝望。

  粉兒百般無聊的攪著手絹兒,張寂黯忽然回頭說:「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待她離開,他才徐徐穿過綠蔭,最後停在梧桐樹前,屏息端詳她沉睡的姿態——婀娜裊弱的嬌軀,像孩子似的蜷縮著,殘落的余花,四處飄灑在她衣裙各處。

  她睏倦的睡顏有著無憂無煩的天真,令人忽然錯覺,彷彿目睹了梧桐花精,正在紫桐花的簇擁中沉睡。

  不一會兒,粉兒去而復返,張寂黯頭也不回的又吩咐道:「你下去吧,找不會吵醒她的。」

  什麼?書季綾眼皮微頗,驚惶不已。

  他……他要留在這兒,看她睡覺嗎?

  「是,」粉兒忍笑,乖順的應了一聲,「是,公子。」

  啊?粉兒要走?書季綾秀眉微蹙,呼吸差點亂了,耳邊傳來長裙曳地、漸漸遠離的聲響。死丫頭,真把主子給丟了,回頭她不找她算帳,這園子就換她做小姐!

  正心煩,一隻手忽然捧住她後頸,大拇指輕輕摩挲她的臉頰,讓她嚇得呼吸一窒,接著,一股男性的鼻息拂上她的臉。

  他他他……他把臉湊近了,這人,究竟意欲何為?

  那隻大手持續在她臉上來回撫摸,又把拇指輕輕挪到她下頷,微微抬起。

  書季綾惶惑不安的緊閉雙眼,心臟幾乎快要跳出喉頭,卻沒想到,嘴唇突然被輕輕碰了一下,一下,又一下,那柔軟的觸感,不可能還有別的。

  她如遭電擊,全身霎時緊繃!

  他……他在吻她。

  他吻得很輕,像花瓣落在唇上,細細柔柔的,每個呼吸都極盡克制。

  她不禁慌了,鼻尖微微抵著他的,唇瓣又熱又麻,陌生的熱流從體內深處逐漸蔓延開來,她好像不斷在發熱發燙。

  怎麼辦?她可不能這時候突然醒來,可是不醒來,難道就由他這麼為所欲為?她應該馬上跳起來賞他一巴掌才對,可……那之後要怎麼面對他呢?

  還是……算了?反正……他們親都親過了,乾脆裝到底,可如此一來,不就……不就只能隨便他了?這怎麼行?

  這是他第二次吻她了。暗暗歎了一聲,身子不由自主的如春泥軟化。上回是為了教訓她,戲弄她,這一回……又為什麼對她這個樣子呢?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開她,那獨特的、擾人的男子氣息也逐漸遠去。

  「好好睡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沉沉低語在她耳畔響起,溫柔又粗啞,書季綾眼皮動了一下,張寂黯又摸摸她的臉,這才起身。

  當腳步聲逐漸隱沒,書季綾這才瞇著眼,偷偷睜開一條縫。

  沒想到眼前突然降下一張笑咪咪的俊臉,似笑非笑、不懷好意的瞅著她,讓她心頭一驚,連忙翻坐起來,又羞又惱的抹著嘴巴,連聲罵道:「噁心死了,居然趁人睡覺時下手,他八成瘋了他,無恥下流的混蛋!」

  「好……好香艷吶!」范含征仰頭人笑。

  「你……你全都瞧見了?」她死命狠瞪著他,羞得臉紅耳赤,幾乎抬不起頭來,他這人,怎麼會這樣神出鬼沒的,嚇死人了!

  「滿有意思的嘛!」范含征唇角噙笑,俊眸盈著一抹異彩,「想不到『冷絕徹骨張寂黯』也有這一面……」

  「什麼冷絕徹骨張寂黯?」

  書季綾莫名其妙,范含征便為她解釋。

  「那天咱們離開錦蝶園之後,幾個好事的傢伙以春夏秋冬四景,拿來比擬京師幾個還算有點名氣的傢伙,那著打油詩是這麼說的:如沐春風書仲綺,夏雨宜人安適之,紅葉秋山杜孟笙,冷絕徹骨張寂黯。」

  「無聊。」書季綾沒好氣的啐了一口。

  范含征悠然笑說:「可見你未來夫君,原本就是個遠近馳名的大冰山。」

  「你這麼說,我更不想嫁了!」

  她冷冷的橫他一眼。她是什麼樣的性情,怎麼可能受得了那種傲慢冷酷、目中無人的傢伙?

  說起那個人,她就滿肚子火氣,全家人都被他斯文的表面騙了。

  她告訴范含征,她在錦蝶園裡撞見一位被張寂黯拋棄的姑娘,兩人在園裡拉拉扯扯,可見他根本是個品性不端的男人,偏偏他最懂得哄騙她爹娘開心,所以人人都覺得他風度翩翩,憨厚穩重。

  其實他只是個卑劣小人,人前溫艾有禮,背後卻輕視鄙夷她,極盡污辱之能事,動不動就嚴厲批評她,對她呼來喝去,可說是對她半點好感也沒有。這個雙面人,娶她八成是圖謀她的嫁妝,一旦她過了門,他才不會理會她呢!

  這一下午,她罵得口沫橫飛,范含征聽得歎息連連,不時陪著她氣憤叫罵,好不痛快。

  「如此說來,你無論如何都不肯嫁嘍?」他滿面誠懇,認真叮著她。

  「那當然啦!」書季綾長長吁了口氣。自定親以來,從無一日能像今天這樣,罵人罵得舒暢痛快,熱血沸騰,全身筋脈都活絡起來了。

  「范哥哥,你幫幫我,我們全家上下都被那混蛋收買了,根本沒人肯站在我這邊。」

  「好,范哥哥答應你!」范含征一拍大腿,爽快說道:「咱們從小一塊兒長大,就算不看書仲綺的面子,你我本來就如親兄妹一般,做哥哥的,眼看妹妹錯嫁,豈能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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