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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蘭心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聽話的女兒,還是一個無能的女兒。救不了爹爹,還讓爹爹為了她而承受威迫……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火海,是拖著爹爹往下墜落的無底深淵。

  她不能讓爹爹受制於人!不能夠因為她,而讓爹爹陷入謀反篡位的不忠不義之中。

  「夫妻交拜——」

  沈翩然猛地推開喜娘,極快的從髮髻抽出一枝金簪子,抵著自己的頸項。

  呂崛一驚,身後的喜娘也是驚得連忙踏上前,她卻用力一喝:「再過來,我就死給你們看!」

  尖利的簪子抵在雪白的咽喉上,一顆鮮紅的血珠沁出,看得大家心驚膽戰。呂崛咬牙一喝。「沈翩然,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會和你拜堂,不會如你所願,讓爹爹受制於你。」她很冷靜地說著,手中微微用力,更多的血珠沁落。

  爹爹是國主最忠心的臣子。她知道爹爹不會背叛國土,但是爹爹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呂崛折磨,這會讓爹爹陷入兩難。

  「我不是一個好女兒,但我絕對不會讓爹爹為難。」她輕笑,眸底儘是痛意。

  「如果我死了,你就威脅不了爹爹!」

  眾人一驚,她身後的喜娘慢慢逼近,呂崛看在眼裡,知道自己應該為喜娘製造一個機會。「就算你死了,我還是一樣不會放過你爹。」

  「我爹不是輕易言敗的人,沈家軍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不會如此輕易就被你擊倒!」到了此時此刻,她只相信她所僅存的唯一信念。

  「如果你有這份信念,你就不會上當、不會答應嫁給本王。」呂崛輕蔑一笑。

  「如果你有把握,可以直接控制我爹,你就不會引誘我上當!」她咬牙反駁。

  她在害怕,手不停的顫抖。她孤注一擲的拿自己性命來貼,為的就是想看呂崛會不會因此投降。

  「你錯了。」呂崛冷笑,陰狠眸光讓她一怔。「我只是想用一個比較簡單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如果你把本王惹惱了,本王有一百個方法,來慢慢折踏你父女倆至死。如果你真的想和本王賭一把,那就姑且一試。」他呂崛不會受區區一個小女人威脅。

  沈翩然看著他,他的眼神帶著諷刺、帶著鄙夷,她的手不斷顫抖,頸上的傷口刺痛著,但那份傷痛,遠遠不及她內心的悲傷。

  是我太單純,一心以為呂崛還是以前那個和善的呂崛哥哥,傻傻地栽進了他的圈套。

  爹,對不起。我真的是一個不孝的女兒。我以為自己至少可以為您出一分力,想不到最後還是拖累了您。

  言,如果我當初多信任你一些,今天應該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吧?

  她有許多話想告訴花效言,但現在看來,她不會有那個機會了。

  因為她必須選擇一條不歸路,雖然不能讓爹爹脫困,但至少不會讓爹爹為了她而降服。

  迎上呂崛鄙夷的眼神,她仰首挺胸,眸光變得堅定無比。

  「呵。」一聲冷笑,她手中的簪子毫不遲疑地挺進自己的咽喉。

  別了,花效言。

  沒有血濺大殿的場面。

  沈翩然感覺不到痛楚,陡然間自己的手腕一緊、腰間一緊,有人將她手上的簪子搶過,鉗制住她的行動。

  這人就是看準時機出手的喜娘。

  「放開——」她歇斯底里的吼叫,陡地被拉入一個懷抱內。

  那是很熟悉的氣息。淡淡的馨香,湧入她的鼻間,這股一開始就被她誤認為對方是抹上胭脂水粉的香氣,重重撞擊她的心田。

  「……」她激動的想轉身,奈何身後的人將她摟得無法移動半分。

  那道熟悉的、曾經讓她氣得半死,現在卻讓她牽掛不已的聲音響起。

  「誰叫你自盡的?草包!」花效言氣急敗壞地喝斥,但是她聽出了氣急敗壞背後的意思。

  是濃濃的關心和不捨。他摟得很緊,讓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輕顫。

  剛才他一定很害怕。看著她選擇白盡,他比她還更害怕。

  她肯定了。這個世上對她如此在乎的,除了爹爹之外,就只有一人。她不禁哽咽,握緊對方的手。「言……」

  身後的人輕輕吁了一口氣,抬首撕下人皮面具。一個長相普通的喜娘霎時變成了魅惑人心的俊美男子。

  「你……不,你不是喜娘?」呂崛一驚,看著眼前這個有著絕世容貌的喜娘。

  「呂崛王爺,我就是那個你很想除掉的花效言。」

  花效言笑得燦爛美麗,一點也沒被眼前的緊張氣氛影響。但是,他寒銳的眸子散發著肅穆殺氣。

  如果可以,他不想讓懷裡的沈翩然受到驚嚇。哪怕此刻的他變得殺氣騰騰,他都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暖無害。

  「你竟然喬裝成喜娘混入我的王府。」呂崛開始懷疑這個男人。說不定,對方並非僅是沈府的一個小謀士、小護衛。

  「如果喬裝成王府的護衛,我就無法接近翩然。唯一能夠接近新娘的人,只有媒婆和喜娘。」花效言雙眼透著睿智的光芒,嘴角一揚。「但是扮成又老又肥的媒婆,會破壞我美美的形象,所以我就選擇當一個喜娘。」

  沈翩然很想發笑,但是一股淚意忍不住奪眶而出。

  當她知道喜娘就是花效言的時候,她高興極了。因為他來了,就算她和他不再有責任這層的關係,他還是沒有丟下她不管。

  但是,他來了又如何?呂崛的勢力太強,他會被她連累,枉死於此。

  「花效言,你不該來的。」她最不願意的就是拖累別人。尤其是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

  「沒辦法。你既然來了,我也只好跟來。」他沒有讓她回首瞧他,用著不在乎的語調,說著心底最認真的話。

  自從她踏出慕容府之後,他的心就揪得死緊。

  他無法合上眼睛,因為一合上眼睛,他會想起她。他無法讓自己停下工作,一旦停下,他便彷彿聽到她的笑聲。他甚至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因為……

  他的心裡滿滿的都是她。

  第10章(2)

  來到呂崛的王府,經過漫長的等待,他終於發現了她的蹤影。這幾日他混入王府,耐心等候這場拜堂好戲上演,一直等、等到磨光他的耐性,等到痛苦難當,他終於見著了她。

  但是一見面,她竟然衝動的要自盡。他剛才差點被她嚇死。

  「你來了又如何?你不該來!」她叫著,淚水一點一滴落在他手背上。「這是我闖下的禍,該由我承擔,你不該插手!」

  他會死。她的心在淌血,她要他活得好好的,不要他前來送死。

  「沈大人要我好好看著你。」他因她的淚水而斂眉。他知道那些淚水代表的,儘是她對他的不捨眷戀。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責任!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有沒有其他的關係,由我說了算。」他收緊力道,讓她自動噤聲,聽他繼續說著。「如果我真的不想和你有任何牽連,我不會來。」

  沈翩然瞠目,似乎聽出了弦外之音。

  結果他來了。這代表……他不想和她切斷那隱藏在彼此心底的牽絆。

  「說夠了?把這個不男不女的殺了。」呂崛一臉陰狠。

  沈翩然一驚,看著呂崛的帶刀侍衛將他們團團包圍,再瞧向狠毒的呂崛,不禁慌了。「言,你快走!你、你打不過他的!」

  「拜託,我千辛萬苦來找你回去,你竟然說這些洩氣的話。」花效言歎息,右手抽出藏在腰帶的軟劍,將她扳過來。

  她終於看到他了。他變得好瘦,美麗的眼睛失去一貫的燦亮,雙頰陷了下去,臉色蒼白難看,看得她的眼眶一熱,淚水再次滑落。

  「乖乖喔,待會兒閉上眼睛,什麼也別瞧。」他說著相同的台詞,她卻沒有點頭答應。

  「我要看著你……直到最後都看著你。」

  上一次的經歷太過可怕,她睜開眼看到的是瀕死的他。她不願再閉上眼睛,她願意承受一切的難受,只為看著他……直到生命的終結。

  花效言看著堅定的她。如果她執意如此,他不會反對。

  這是真正的他。就算他想在她面前有所隱瞞,終有一日,她還是會發現他真正的身份。

  那個被塞西國人稱為「惡夢」的天譴組織,他會讓她知道,他就是其中一員。

  「把那個不男不女殺了。至於沈翩然,把她的雙手雙足斬斷,掛到城牆上,我要她爹親自過來求饒。」呂崛惡毒的下令。

  花效言輕笑著,笑呂崛的無知。

  「我說嘛,呂崛王爺,你好像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花效言看了一眼四周,得是時候結束這場鬧劇了。

  「死到臨頭的人是你才對。」呂崛從來不當他是一回事。

  「威武候已經答應出兵相助,你圍剿沈家軍的軍隊已經落敗了。」花效言語出驚人,揮了揮手中的軟劍。「在你提出親事的時候,我就懷疑幕後主使者是你。」

  沈家軍再強,終是敵不過幽冥山上的叛軍。但是沉落璋的人竟然可以逃下山、直抵都裡城傳達軍情,這讓他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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