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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佟蜜    


  說實話,他也喜歡她,喜歡她善解人意、心細如髮的溫婉個性,但非關情愛,因為無法響應她的暗戀,他無法不感到虧欠,加上在旁鼓吹的父親,虧欠漸漸變成壓力,今晚更是火上加油,他可是失去刻骨銘心的愛情啊!家人的反應卻是他自作自受,他鬱悶的情緒簡直要爆炸了。

  側眼瞧夏香芷,她秀氣臉容掛著淡淡的笑,她也在幸災樂禍嗎?還是慶幸自己有乘虛而入的機會?懷疑猜測令他心情惡劣,語氣仍淡淡的。「夏媽媽還好嗎?」

  「不太好。」提起母親,夏香芷難掩憂愁。醫師說,母親可能撐不到過年,母親坦然接受,但她拒絕相信。

  「茶園那邊不就剩你一個人撐著?這樣怎麼忙得過來?」

  「習慣了,這麼多年也就我和媽媽撐著,不知不覺也撐過來了。」茶園那邊都是賴伯那些多年合作的老班底,她才能放心下山來陪母親。

  「你不考慮把茶園賣掉?」

  「我爸爸就長眠在他最愛的老樹旁邊,茶園永遠不可能賣的。」她搖頭,瞧著他陰鬱但仍英挺的側臉。「你這趟回來,打算待到下周?」

  「嚴格說來只待到週末吧,週末要去衝浪,晚上就不回家了。」

  她默默在心底挪動行事歷,為他空出幾天。「你想找我的話,我都在家。」

  「找你做什麼?」他語氣直接得近乎粗魯無禮。

  「做什麼都行。」忽覺這些話有些曖昧,她粉頰一熱,吶吶道:「我的意思是,也許你想找人聊一聊,我很樂意聽你說。」

  「你想聽我說什麼?聽我抱怨工作辛苦?聽我發田馨妮的牢騷?」他諷刺道。「還是聽我懺悔,我愛錯了人,我當初應該選你?」

  她僵住,秀顏蒙上一層難堪,不言語了。

  曹亞劭懊惱地握緊方向盤。他太過分了,他只是厭倦了父親的亂點鴛鴦譜,卻對她發洩,他無意傷她,卻讓她難受了。

  兩人一路僵持沉默,抵達醫院,夏香芷解了安全帶就要下車,曹亞劭拉住她。

  「對不起。剛才我口氣太壞了,不該對你那樣說話,你別生氣。」他真心地道歉。

  「我沒生氣,我是沒想到,你把我當成這樣心胸狹隘的人,不是真心關懷你,只想落井下石,乘機挖苦你。」夏香芷苦笑。十個男人有九個都不愛傾訴內心,她不指望他會和她談田馨妮,只是希望他能多說說話,抒解心情,至於聽他後悔不該愛上田馨妮?她從沒有過這種幻想啊。

  「我沒當你是那樣的人,我只是……」他苦惱地扒扒短髮,為難地承認。「你這樣,讓我壓力很大。」

  無奈的「壓力」二字,道盡他多年來對她的感覺,擰了她的心。原來,她的感情對他竟是壓力?

  早就明白他不愛她,她將這份感情藏匿心底,不求他響應,只是看見他鬱悶神傷,想安慰他,這一點情不自禁的關懷,竟讓他這麼困擾嗎?

  「你想太多了。」她滿心苦澀,佯裝若無其事。「今天結束一段感情的若換作大哥,或者季海或阿仲,我一樣會關心的。」

  「你對我的關心,明明就和對他們的不同。」

  「你非得讓我……無處可躲嗎?」她咬唇,迷濛的微笑染著微微的淒楚。他不愛她,不要她的關懷,連她偽裝的面具也要扯破,逼到她退無可退,他想告訴她什麼?單戀就注定無助和卑微,不能假裝瀟灑地保有尊嚴嗎?

  她脆弱的口吻,讓曹亞劭心一揪,現在他覺得自己更可惡。「行了、行了,都是我錯,我全錯,我說什麼都錯,我罪該萬死。」他懊悔,他歎氣,他舉手投降,就連田馨妮也不曾讓他這樣束手無策。

  看他這悔恨模樣,她心軟了。「你沒說錯,只是不該說得太明白。有句諺語說:不要說謊,因為那是不正直的。但也不必說出所有真相,那是不必要的。」他們之間無解的處境,心知肚明就足夠,最好別提,徒然令雙方尷尬。

  他苦笑。「這話說得真好。我就是粗魯,又在工地待慣了,腦子也變得像水泥磚塊一樣,硬邦邦的,不會變通。」見她神色釋然,他鬆口氣,與她走進醫院。「夏媽媽在哪邊?」

  夏香芷看表。「她和醫生約十一點,現在應該在北邊醫療大樓的四樓。」

  「北邊大樓嗎?應該是搭這邊的電梯吧。」他偕她往角落的電梯走,低聲道:「我還是希望你別太關心我,別對我太好。」

  她默然。他續道:「你關心我,我很高興,但我最近……情緒不好,有點脆弱,很容易感情用事、胡思亂想,我怕自己對你的關心有過多的想像。」

  連想像的空間也不給她,暗示她即使沒了田馨妮,他和她也不可能,他是這意思嗎?她心口抽疼,凝望他,但他不看她。

  「所以,你不必刻意做什麼。你的心意,我都懂,謝謝你,我心領了。」他語氣和緩,但眉頭緊皺,俊顏掩不住的心煩意亂。

  不該是這樣的。他已收拾好心情,鞏固了情緒,聽見田馨妮的名字,不再使他脾氣惡劣,或痛苦失眠,他防備周到才回家來,當家人提起,即便他內心不快,也能應付裕如,夏香芷卻瓦解了他的平靜。

  前女友帶來的鬱結氣憤,他能處理,她的溫柔卻令他無所適從。他難以拒絕,又難以接受——怎能接受?他拿什麼來回報她的似水柔情?她渴盼的只是被他所愛,他偏偏就無法愛上她。

  聰穎的她當然瞭解他的意思,不再多言。她黯然的沉默,令他深深感覺自己的殘酷。他眉心皺得更深,胸口複雜翻湧的感覺,早就和田馨妮無關。

  兩人來到電梯前,電梯門一開,夏母就站在裡頭,瞧見女兒和曹亞劭,她面露訝異。「阿劭,你也來了?」

  「媽!你不是應該在醫生那邊看診嗎?」夏香芷趕緊攙扶母親出電梯。

  「有幾個病人沒來,醫生提早替我看了,我想你也差不多該來了,就下來掛號區這邊等你。」夏母面色蠟黃,精神萎靡,癌症與化療啃光了她的健康,在瞧見女兒時,雙眸才有了光亮。丈夫和長子過世後,女兒就是她最大的支柱。

  「檢查結果呢?」夏香芷擔心地問。

  「又長了幾顆腫瘤,醫生建議開刀,我拒絕了。」夏母一臉灑脫。

  「媽!你怎麼可以拒絕?」夏香芷驚愕。

  「夏媽媽,我去開車過來,你和香香在門口等就好。」曹亞劭體貼老人家體力不佳,不能走太遠,主動提議。

  「好,麻煩你了。」夏母瞧著他高大背影迅捷地穿過人群,走向大門口,問女兒:「阿劭幾時回家的?」

  「他剛到。媽,你為什麼放棄治療?是醫生的建議嗎?」

  「不是,是我累了,不想再讓醫生拿我當一條殺不死的魚,一再剖開我,掏內臟似地割掉一個又一個的腫瘤。腫瘤愛長就長吧,我這條魚是投降了。」夏母豁達地擺擺手。「你告訴我,阿劭怎麼會送你來?」

  夏香芷咬唇,忍住勸說,檢查報告顯然讓母親心灰意冷,等她情緒平復,她再來好好勸她,一定要讓她接受手術。「他要和我談茶園那邊的工程,順道送我過來。」

  「他不是和那個女演員分手了嗎?怎麼,現在把目標轉向你了?」女兒的暗戀心事,夏母一清二楚。

  「怎麼可能?他剛剛才暗示我,他還是不愛我。」夏香芷苦笑。

  「那你就死心了?」瞧著女兒的表情,夏母無奈歎氣。「丫頭啊,就算是作夢,早晚都會醒,你作了十年的夢,怎麼還執迷不悟?」

  「你還不是跟爸戀愛十年才結婚?」

  「這不一樣,我們老早就兩情相悅,是你外公不同意,你爸扎扎實實地花了十年,證明他值得托付終身,才讓你外公認同。」提到過世的丈夫,夏母驕傲又感傷。「阿劭為你做過什麼了?別說他送你來醫院,你就被感動——你還笑?你不是應該難過嗎?」瞧女兒唇畔蘊著微笑,夏母無奈搖頭,簡直沒救了。

  「有什麼好難過?早就知道他對我沒有意思啊,他不過是提醒我罷了,何況他主動提起,表示他不願意利用我的迷戀,你不覺得他很正直嗎?」乍聽時是有點難過,但轉念一想,如此光明磊落的他令她更加心折。

  「就算他打算利用你,也不會傻得明說啊!」

  「他不是那種卑鄙的人。」夏香芷堅決地為心上人辯護。「最初,他不愛我,後來他愛上田馨妮,那幾年中,他根本不曾認真想到我,也不曾和我長久相處,他只是按照十年前對我的想法來斷言,他仍舊把我視為鄰家妹妹,對於我這個人,他根本沒有仔細想清楚。」

  「所以?」答案已可預料,夏母忍住歎息的衝動。

  「我想令他真正把我放在心上,好好思量我、感受我,我想放開一切,毫無顧忌也毫無保留地愛他,希望他最終也能……愛上我。」夏香芷柔順而堅毅的語氣裡,蘊著淡淡哀愁與感傷。「我知道,我不是能令他癡狂的那一個,至少,我還有機會當他最終選擇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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