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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岳靖    


  「這麼多啊!」長捲煙女士驚訝地睜圓美眸。「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本大爺有神秘藥方,敷一個晚上,沒事了。」皇夏生笑著喝口酒,掏出褲袋裡的信封交給她。

  長捲煙女士拆開信封,眨了眨翹睫。「這麼多!」比他們當初約定的尾款多了一倍以上。

  「這是給你的女孩們的獎勵。她們昨天表現得棒極了!」皇夏生說著,揀了根雪茄。

  長捲煙女士馬上捺熄自己的煙,接過皇夏生的雪茄,服務周到地剪煙頭,點燃。「那麼——就謝謝Emperor和那位獨眼帥哥嘍。」

  皇夏生瀟灑一笑,取回雪茄,舒暢地抽了一口。她又說:「Emperor今天要待一整天?過夜嗎?」

  「鎖」的樓上,有一間Emperor的高級專房。他說他要寫一本以「○邊境」為背景的小說,得在這個地方建立一間資料房,好方便收集題材。他來這地方,不是玩女人睡女人,通常是在資料房,看女孩們寫的日記,有時,他像個心理醫師,聽女孩們說心事。這個皇家貴公子看似放浪不正經,其實是個好男人。但這話,她不能說,她在「○邊境」待久了,知道有些男人忌諱人家說他好。

  「不了。本大爺有事要忙,不能久待,等會兒得走了。」皇夏生捻熄雪茄,說著已站起身來。

  「你才來不到一小時呢……」長捲煙女士跟著他繞出沙發椅座。「忙哪個呢?是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嗎?」纖指摸著他的左眼右眼和臉頰。

  皇夏生咧唇笑了笑,俊臉貼近她耳畔,說悄悄話。「你真聰明。我得趕回去撫慰『皇后』……」

  ☆ ☆ ☆ ☆ ☆ ☆ ☆ ☆ ☆ ☆ ☆ ☆ ☆ ☆

  夏可虹睜眼的瞬間,覺得頭痛死了,胃也不舒服,喉嚨燒灼感。

  她是不是快死了?為什麼一片漆黑?她現在在哪兒?

  清清冽冽的花香從一個白色光點中溢出,像水一樣,先是一絲絲,而後銀河倒瀉地撲淹她。她不像明燦堂姊是個可以徒手潛水的好手,她雖會游泳,可要將她拖入深海,她肯定淹死。都說海豚在深海做愛很美妙,星洋也是個徒手潛水的好手,但她就是沒法和他像海豚一樣。

  爭吵聲很劇烈,是明燦堂姊和星洋。吵些什麼呢?他們有什麼好吵的?又不是她和皇夏生。他們居然丟起物品來,一件一件飛過鉸鏈門的小縫。她看見了,那些是星洋珍藏的潛水相關模型。

  摔壞了、摔壞了,全摔壞了。明燦堂姊說星洋什麼都不行,光收集這些搞自慰。她用力踩碎那個潛水鐘,高舉雙手捶打星洋。星洋任她打。星洋一向紳士,不會為自己辯解什麼。他就那麼任她打,打到筋疲力竭,軟倒在他身上。他擁住她,她啜泣起來。明燦堂姊為什麼哭?她又不是像她一樣,遇上無賴痞子流氓皇夏生……

  夏可虹睡了很久。醒來時,她的夢停在堂姊與男友擁吻畫面上。不,那不是夢!

  夏可虹忍著頭痛、胃不舒服,下床走往盥洗間,還走不到床尾,便伏倒於地,哭了起來。

  長毛地毯上,破碎的水晶杯,沒人收拾。那兩人任2325吵得凶,清潔人員不敢進門做例行事。她也不敢,不敢將那鉸鏈門推得大開,問他們在做什麼。

  「嘿,怎麼了?小女孩——」

  燈亮了。皇夏生看見夏可虹像只受傷小貓,蜷在床帷垂曳的地毯邊。這2325太安靜,外頭一個人影也沒有,他的寶貝淒慘無比。

  她仰起臉龐,說:「你還來幹麼?我叫你下地獄去——」

  「今天地獄門沒開。寶貝,上天要我來安慰你。」他將她從地上抱起,放回床上,溫溫柔柔對待寶貝,手順過她的長髮,拉好她凌亂的衣裝。「對不起,寶貝,我不知道你這麼難過——」

  「你走開。」她把臉轉開,蒙進抱枕裡。

  他吻她的發,說:「好。」

  腳步聲遠去,她聽見了,滑門輪軌悶沉沉留下一串孤寂。

  人不見了。他從來沒聽得懂人話,為什麼她現在需要一個安慰、需要人陪的時候,他竟聽懂,走了!

  「你渾蛋,皇夏生——」

  「是。」滑門又普碌碌地開了。老是自稱「皇帝」的傢伙,端著托盤走進來,一直走到床邊,綹開垂掩的床幔,坐落她身旁。他說:「別哭,寶貝,我幫你做了點心——白蘭地紅糖烤香蕉。專家說,香蕉裡某種成分,可使人快樂。吃了吧,寶貝——」

  夏可虹美眸一圈濕潤末干,又潮亮起來。「你幹麼一直待在這兒?」現在,更像在夢裡,他的神情是與他花花公子臉龐不搭的沉思式正經。

  「夏老給我一把鑰匙,打開他孫女的心門。」才說正經,又破功,講起曖曖昧昧的話了。

  這會兒,她沒生氣,柔荑輕持托盤裡的銀叉,挑叉一塊烤香蕉。那叉尖戳裂了外層焦糖,她莫名流下淚,覺得叉子不好,便用手抓著吃。

  「放心吧,寶貝,你要怎樣都行,這房裡只有我倆……」

  沒有禮儀專家、沒有紳士淑女,沒有拉拉雜雜人士來打擾。

  「他們都到哪去了?」奶奶呢?堂哥呢?堂姊呢?星洋呢?他們在一起嗎?她記得她被灌了一杯——啤酒杯——的伏特加,那酒精還在她體內令她難過。「他們都去哪兒了……」

  「外頭下雨,晴朗夜,可能去遊逛了。」皇夏生也用手抓起盤裡的白蘭地紅糖烤香蕉。

  夏可虹猛一抬頭,對著他。為什麼說下雨晴朗夜?為什麼和爺爺說相同的話?下雨怎是晴朗呢?她想問,但什麼也說不出口,覺得好疲憊,垂下美眸,手也垂下。香甜、使人快樂的白蘭地紅糖烤香蕉自她唇邊掉落,滾過她白皙的胸口,留下一道金黃黏涎。

  皇夏生凝視著她。「怎麼了?寶貝……」

  她搖搖頭,連話都不想講了。他咬著白蘭地紅糖烤香蕉,抬起掌,摸她的臉,吻她的唇,把自己嘴上的烤香蕉餵給她。

  她咀嚼著他做的點心——使人快樂的白蘭地紅糖烤香蕉——唇微微地與他碰觸,味道很甜、滑潤。喉嚨的燒灼感,胃的不舒服,都沒了。

  也許——

  也許,就是要這麼吃,才會使人快樂……

  第六章

  「寶貝——」眼神淡漠,嘴上卻仍親匿,倒是那與平常顛三倒四不一樣的穩重嗓音在說:「我做的白蘭地紅糖烤香蕉好吃嗎?」

  夏可虹別開臉,點了點頭。「嗯。」

  「那就好,你睡吧,寶貝。」他出去了,她聽到他端起托盤,走出滑門外,關上滑門的聲音。

  像是協奏曲進入第二樂章,稍快的慢板。這個夜晚,來得快——不過是一啤酒杯伏特加灌進體內起作用的時間——卻也一個夢拖過一個夢地漫長。

  夏可虹搖頭,心底一陣輕顫。她側臥,微張眸。伏特加的後勁在作怪,床畔桌上一大束紅薔薇曲曲扭扭。那花哪兒來的?宇星洋喜歡鳶尾花,她和他的房裡,一直以來插放的是鳶尾花。哪有什麼紅薔薇?伏特加的強烈後勁在作怪,她把鳶尾花看成紅薔薇。一定是這樣的!閉起眼睛,靠氣味分辨,就行。

  夏可虹閉起眼,伸出一隻柔荑摸著旁邊的枕頭。她想起來了,昨晚,宇星洋要她先休息,一直到天亮,他沒回她身邊。她吸吸鼻子,薔薇花香奔沁心肺。不去看,嗅覺更加敏感。她有些絕望,強迫自己快入睡。

  ☆ ☆ ☆ ☆ ☆ ☆ ☆ ☆ ☆ ☆ ☆ ☆ ☆ ☆

  好幾星期,過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很久沒等到太陽露雲端了,天無飄雪,就是他說的「晴朗」日,在她眼裡掛了空洞雨簾。

  夏可虹每天仍舊到各個樓層彈琴,彈琴時,她會看著窗外一連十六天的枯燥雨景。晴朗嗎?所以,人都不見了,出去玩?今天一樣,她身邊沒個親人,她真的成了獨立大老闆,每天梭巡這個那個樓層。

  「等待太陽」地上共有二十四樓層加天台,除了少數幾個樓層,其他差不多都有豪華餐廳、高級酒吧,她一個地方待一個小時,一天也就過去。祖父在世時說過,「等待太陽」分工很細,有一組人馬負責開關窗,他們每天從一樓開採光窗,開到二十三樓,再關下來,一天也就過了,還有,專門負責揮植物塵埃的六十七人組,這一百三十四隻手在清理、擦拭植物葉片花瓣細灰微塵中,揮擺了時間。「等待太陽」裡,不需要做什麼忘情大事,就算只是坐在窗邊等待太陽,一天也很快就過了。

  時間本無情,哪有什麼煩惱,心事難忘懷。她走走停停,為彈琴。

  《I\'ve  never  been  to  me》彈唱得有點慘,不是琴音不好,不是歌聲不優,就是氛圍有點灰、鬱鬱寡歡,不像以往的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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