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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春野櫻    


  「不是嗎?」對他因羞惱而生的滿臉怒意,周子齊視而不見。

  「當然不是。」戚仰寧一臉高傲,「本侯哪裡看得上她那種粗野丫頭?」

  聞言,崔迎喜不甘示弱的回嗆一句,「笑話,本小姐才不想跟沒禮貌的自大狂在一起呢!」

  「你說誰是沒禮貌的自大狂?」戚仰寧瞪大了眼睛。

  「我有說誰嗎?」

  「你……」

  「哈哈哈。」周子齊大笑。在他看來,他們根本都喜歡對方,只是一個高傲,一個倔強,就這麼僵著。

  看來他們需要一個大事件來幫忙,再不就是需要一個情敵。

  可惜他成不了情敵,戚仰寧太瞭解他了,他周子齊愛的是風情萬種,年紀比他大上幾歲也無妨,帶著點江湖味的女人,善良純情的崔迎春他來說太沒勁了。

  「我說侯爺,我可是很喜歡迎喜喔。」明知戚仰寧不會信,但他還是故意激他一下,「如果你不要,我可要追求她了。」

  戚仰寧冷哼,「雖然她不是淑女,但君子有好逑之權利,請自便。」

  「你說誰不是淑女?」崔迎喜氣鼓鼓地道。

  他咧咧嘴,回敬她一句,「我有說誰嗎?」

  說罷,他旋身而去。

  下朝後,戚仰寧步出群賢殿,快步下了階梯。

  此時,身後傳來了右相夏錫山的聲音,「侯爺請留步。」

  戚仰寧聞聲停下腳步,「相爺有何指教?」

  南朝皇帝一直以來都由雙相輔國,明帝魏長賢亦不例外,擁有左相方靖及右相夏錫山。

  方靖是個文人,平日多方交遊,人情練達;夏錫山是武將出身,性情耿直忠介,一絲不苟。

  夏錫山與老侯爺戚雲年頗有交情,但戚雲年死後,因戚仰寧平時不愛與人往來,上朝下朝總是來去匆匆,從不逗留,因此不論與誰都保持著禮貌卻有點疏遠的距離。

  「侯爺,借一步說話。」

  「相爺客氣了,請。」說著,兩人走到附近廊下的隱密處。

  「侯爺方才在殿上說的那番話真是大快人心。」夏錫山衷心稱讚。

  他指的是戚仰寧在朝堂上與國舅,也就是趙後之胞兄趙威的那番激辯。

  起因則是由於南方水患,幾萬畝良田及糧食全泡在水中,百姓損失慘重。

  戚仰寧上疏明帝,盼明帝能下旨免除災區百姓今年的稅賦,讓百姓得以休養生息,重整家園,趙威卻極力反對,認為已經開官倉賑濟百姓,毋須再有此作為,否則會對國庫影響甚鉅。

  但他一番慷慨激昂的發言教趙威無法招架,再加上五皇子趙世真助陣,並自告奮勇願前往南方查訪災情及調度,明帝最終允了他的提議,下旨免除災區百姓的稅賦。

  「相爺過獎,本侯不過是就事論事。」他謙遜地道。

  也許真是父子連心吧?他每次上疏所建議的事項,總是能得到明帝的支持及贊同。

  「侯爺,有件事本相想跟侯爺商討。」夏錫山看了眼四周,確定無人後,語帶試探,一臉謹慎地道。

  「相爺直說無妨。」

  「侯爺行事淡定沉著,運籌帷幄十分高明,在滿朝文武心裡早已是標竿人物,只要你一舉旗幟,眾人必當呼應。」

  他眉心一擰,「相爺,您到底要跟本侯說什麼?」

  「侯爺,你可願意暗中扶植五皇子?」夏錫山走的是一步險棋,他並不知道安國侯心中想法,但他相信戚仰寧跟趙後、趙威及儲君絕非一丘之貉。

  戚仰寧微怔,笑了出來,「相爺總算對本侯開口了。」

  一直以來,他都在觀察五皇子魏世真,發現他是個清廉公正,又懂得經世濟民之道的人,在所有皇子之中最適合繼承大統。無奈趙後手腕高明,陰險狡詐,一幫妃嬪不敢出頭,生怕遭她算計,因此儲君之位就這麼落在魏世炎手裡了。

  相較之下,魏世真的母親綠妃雖深受明帝寵愛,就連她所生的金荷公主也是明帝最疼愛的女兒,但綠妃不愛出頭,只求安樂,又深知趙後性情,因此總提醒魏世真不要爭權,以求長命。

  他知道夏錫山等人私底下運作著想將魏世真扶上太子之位,可因為趙後勢力龐大,他們行事十分小心。

  「侯爺,太子剛愎自用,由他即位絕非百姓之福,五皇子才是最適當的人選,這一點侯爺應該認同。」

  「是。」戚仰寧說道:「本侯十分欣賞五皇子。」

  「那麼……」

  「我願意幫助五皇子一登九五。」他一口答應。

  聞言,夏錫山喜出望外,「侯爺所言屬實?」

  「絕無半句虛假。」他說,「趙後狡詐多疑,行事陰險,又私下透過國舅趙威干預政事,掌控朝臣,相爺可要小心才是。」

  「正是。」夏錫山點頭,「五皇子雖藏鋒務實,但終究掩不住鋒芒,剛才在朝上他自願南下,看得出來聖上十分激賞,我擔心……」

  「我明白相爺的憂心。」戚仰寧一笑,「相爺儘管放心,我會盡我所能保五皇子平安的。」

  夏錫山鬆了一口氣,慎重其事的一揖,「那我先謝過侯爺了。」

  「相爺客氣。」戚仰寧回禮,「相爺如此倚重,是我的榮幸。」

  就算不為天下百姓之福,僅憑他個人的仇恨,他也要將趙後一干人從瓊樓高處拉下。

  皇居,鳳來宮。

  「是嗎?」趙後斜倚在鋪著西域織毯的長椅上,神情自得平靜的聽著暴跳如雷的胞兄趙威說著朝堂之事。

  魏世炎也在一旁搭腔,「母后,舅父說得一點都沒錯,戚仰寧一點都沒把舅父放在眼裡。」

  「妹妹,他明知我是你這一國之後的胞兄,卻跟我對著幹,擺明沒將你放在眼裡。」趙威越說越氣,掮風點火。

  比起心浮氣躁的胞兄跟兒子,趙後沉穩得太多,她臉上沒有太多情緒,不怒不惱,唇角還懸著一抹深沉的笑意。

  「母后,您看要不要在父皇跟前參他一本?」魏世炎問。

  他已是儲君,但剛才在朝堂上,明帝卻照單全收戚仰寧及魏世真的提議,反而駁回他的意見,想到他就一肚子火。

  「何必?」趙後慢條斯理的坐了起來,悠閒的啜了一口宮女奉上的參茶。

  「妹妹,難道放任他氣鐵囂張?」

  「是啊,母后,您不擔心戚仰寧跟魏世真聯合起來對付我們?」

  「魏世真哪來那個雄心壯志?就算他有,綠妃也會攔著他,至於戚仰寧……」趙後眼底閃過一抹肅殺,「他倒真的讓我有種芒剌在背的感覺。」

  「母后有什麼想法嗎?」魏世炎好奇的問。

  「自從戚雲年死後,戚仰寧一肚子讓人摸不清的水,我早就提防著他了。」趙後說著,不知思索著什麼,沉默不語。

  「妹妹……」

  「母后……」

  「行了。」趙後打斷兩人,「我自有想法,你們都別說了。」

  趙威與魏世炎互覷一記,沒再說話。

  因為他們知道,城府極深的趙後定有他們料想不到的招數,就像當年將一顆毒棋放進安國侯府,順利取了戚雲年的命一樣。

  而那顆毒棋不只取了戚雲年的命,也傷了戚仰寧的身,至今未解,如今那顆毒棋還在,隨時能奪去戚仰寧的命。

  第6章(1)

  京城城西,觀音亭。

  今天十五,溫落香帶著丫鬟小翠前往觀音亭參拜,這是她自戚雲年死後,每月十五都會做的事——為戚雲年祈求冥福。

  為此,戚仰寧十分歡喜,為了她的安全,他至今還未告知她就是戚雲年的親生骨肉,但終究父女連心,她對戚雲年也有著這份孝心。

  一早知道她要出門,他還特地到她住的小苑聊聊,並派了兩個護衛隨行。

  到了觀音亭門口,溫落香以護衛帶刀不宜進入佛門清靜地為由,將兩人留在門外,然後領著小翠一起進到裡面參拜。

  佛前有另一名婦人跪著,一旁有兩名侍女隨侍,一看便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夫人。

  溫落香走到她身邊,靜靜的屈膝跪拜。

  好一會兒,她低聲喚來小翠,要小翠到觀音亭外一家糕餅鋪幫她買幾盒糕點,小翠聽命離去,留下她一人。

  突然,身邊的婦人低聲道:「他沒有異常吧?」

  「沒有。」溫落香目視前方,低低回答。

  「真沒有?」婦人唇角一勾,「還是你鬆懈了?」

  聞言,她忍不住轉頭看著婦人,「落香不敢,落香一直把皇后娘娘的話記掛在心。」

  「是嗎?」婦人也側過臉,深沉地笑視著她。

  婦人正是趙後,溫落香是趙後娘家的遠親,自幼失去恃怙,養在趙家,長到十六歲時,趙後見她聰明機靈,便將她安排在侯府監視戚雲年。

  一年後,她命溫落香下毒毒殺戚雲年,本打算連戚仰寧一起滅了,誰知讓他逃過一劫,但因為戚仰寧並未懷疑溫落香的身份,反倒對她十分禮遇照顧,因此趙後便決定暫留戚仰寧一命,並讓溫落香繼續待在侯府監視他。

  每月十五,趙後會派人到觀音亭來聽取溫落香的呈報,今次她親自前來,溫落香也十分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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