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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寄秋    


  「小心點,你的腳……」

  杜希爾來不及提醒她腳上了石膏,迷糊的小仙女雙腳一站立,身體立即失去平衡地往前倒。她慘叫一聲想捉住什麼,結果只有一把空氣在手。

  見狀杜希爾顧不得自己不適合移動,長臂一伸接住柔軟身軀,淡淡的茉莉香又飄進鼻腔,這香氣令他忘神。

  灰藍色的眸子瞬間轉為深沉。

  在醫院住了好幾天,不過杜希爾恢復的狀況極好,沒多久,除了失憶的毛病不見起色外,各種外傷已復原得差不多,今天終於在醫生的批准不得以出院。

  而他跟白縈玥之間,因為天天長時間相處,加上她仍是他最熟悉的人,兩人現在已經能像多年好友那般談天玩笑,互動更是出乎意料的好。

  「你跟我回別墅。」整理好東西,要辦理出院手續之前,杜希爾向白縈玥提議。

  現在他能確定的是——照他的外觀,自己應該是混血兒,且他擁有一件別墅,那是他目前唯一能去的地方。

  至於白縈玥問他是不是要去辦些證件的事,他倒覺得麻煩、可以再緩緩,畢竟他有可能過兩天就想起來了。

  「你……你要我跟你回家?」白縈玥感到意外,還有點無措與不安。

  「是啊!不然你能去哪裡?」雖然這幾天她談起私事時,還是會多少避開一點什麼,但她這人實在太單純,有時候從她的表情就能猜出端倪,至少他很確定她現在無家可歸。

  「我……」

  「再說了,以你活潑好動的性子和天然呆的小迷糊樣,我看沒有我看著你,在你那只英勇的石膏腿尚未痊癒前,有可能就又跌斷另一直右腿。」他促狹地說著實話。

  「不公平,什麼叫天然呆的小迷糊樣?人家是關心你的傷勢所以急了一點,平常我是很從容不迫的,能有條不紊地做好每件事。」她不服氣地提出抗議,表示自己是教養良好的淑女。

  他再度取笑,「看不出來,分明是小呆瓜一隻,要是沒人盯著你,我懷疑你怎麼能好好活到現在?你能養活自己嗎?」

  她太容易相信人,不用三分鐘就能和陌生人打成一片,別人說什麼她都信,從不查證,同情心氾濫到騙她的人都看不下去,主動還她錢。

  原先她第一次領的錢也不是不夠用,而是同樓層的某位病患說自己得了肝癌要開刀,可是沒錢動手術,她一聽就心軟,馬上掏出身上所有的錢,眼眶噙淚地塞到人家手中,「求」對方一定要治好身上的病。

  送錢給人,還差點跪地哀求,天底下有這種笨蛋嗎?要不是換藥的護士隨口提起這件事,他還不曉得有人會天真到這種程度。

  「喂!少瞧不起人,我好歹是普林斯頓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要找份工作養活自己不成問題,我有熱忱和上進心……啊——啊——你……你不要推我,我會站不穩……」好壞心!欺負只有一隻腳能站的暫時性殘障人士。

  杜希爾大笑地揉亂她一頭美麗長髮,「你在大學學什麼的?」

  從她乾淨的氣質看來,應該是從小被保護得很好的千金小姐,眼神明亮清澈,不帶雜質,笑容甜美嬌憨,對人性全無防備。若以他多疑的個性,平時根本不會允許她這樣的女人靠近自己,他會先懷疑她的動機,不輕易相信她真如表現出來的那麼單純……咦?多疑?他的個性……

  一些模糊的片段閃過他腦海,但它細碎得教他捕捉不了。

  「我主修藝術……我還學過珠寶鑒定……」在他越來越濃的笑意裡,她得意不已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有工作經驗嗎?」

  「這……」她很心虛的搖頭。

  「還是有管道可以進入珠寶公司或藝坊?」看她的頭越垂越低,他不禁好笑在心。

  「你沒看新聞嗎?全球的失業率只高個低,沒有背景沒有門路、沒有豐富的閱歷和拿得出成績的履歷表,哪個公司敢聘用毫無經驗的新人?」知道對方單純,為了說服她同住,他故意誇張說法。

  「我……我會努力……」她強裝堅強,不斷在心裡為自己打氣。天無絕人之路,她一定辦得到,一定……

  白縈玥細肩微微輕顫,對未來充滿不確定和驚慌,因為她連下一步該去哪裡都不曉得,憑什麼信心滿滿地說自己絕對沒問題?

  其實,她非常害怕且茫然無助,在離開家後,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孤單。爸媽商場上的朋友她不敢去投靠,一些親戚好友也因不常往來而早已生疏,她又怎好上門請求幫助?

  尤其她還莫名遭到襲擊,是誰想傷害她至今不得而知,若她貿然的出現,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危險。

  她很徬徨也不知所措,姐姐的無情更讓她好傷心,以前那個有爸媽、有愛的家不在了,她已經回不去了——除非她同意嫁給有「冷面魔獅」之稱的湛問天。

  「光努力是不夠的,還要有人肯提攜,藝術與珠寶算是相當昂貴的興趣,沒有點門路很難在外面找到工作的。」他看得出她的猶疑,他只要再加把勁把人說動就可以了。

  不過他也覺得她的氣質太清新,純真可人,與虛榮奢華的世界格格不入,他私心也不想她進入現實的世界。

  玥,即是神珠之意。他沒辦法相像她流於俗氣,讓明珠光華蒙塵。

  她一聽沮喪得都快哭了,忽覺自己一無是處,難怪姐姐狠下心趕她出門。

  「何況你還傷了一隻腳,行動不方便,就算找到工作也是給人添麻煩,不如把傷養好了再說,不必急於一時。」只有兔子才用跳的,她跳能做什麼?

  白縈玥望著自己的石膏腳,第一次覺得要獨立生活好辛苦,「可是不會打擾你嗎?我連開水都不會煮……」

  「有飲水機。」他失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出了家門,她才知道自己過去像個廢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拿,以往有傭人服侍的她只需開口,便有人將所需的一切準備好。

  「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吧。就我目前的狀況而言,我所認識的人只有你。」她是他唯一熟知的人,而且沒有任何不悅的排斥感。

  看得出她眼底的無助,他雖不知她曾發生什麼事,但她言語中偶爾透露出來的不安與恐懼,令他猜想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內情。

  但她不說定有她的顧慮,也許是怕連累他,也許是連她自己也不知從何說起,還處在混亂當中,一時半刻理不出頭緒。

  而如他所言,現在的他是個沒有過去的人,除了她,他又還能和誰談論這起離奇的事?

  因為一場車禍牽強地扯上關係,他們也算是同病相憐,一個有家歸不得,一個屋空人不歸,彷彿同樣被這個世界遺棄。

  「我……我不是無家可歸,只是暫時不能回家,你不用同情我,我可以自食其力……」大不了如果他有需要的話,她常來看他。

  他指著自己額頭尚未拆線的傷口,「同情你不如同情我,有什麼比失憶更可憐?」

  「杜先生……」他真是好人,心地善良又富有愛心。白縈玥滿心感動,對他的好感驟升。

  「叫我希爾。」那三個字他聽來十分刺耳,總覺得她喊的是另一個人。

  「可是……」這樣不太禮貌。

  「希爾。」他堅持。

  拗不過他,白縈玥彆扭地喊了一聲,「希爾。」

  「既然我們是朋友,就不用分彼此,何況你還偷看過我沒穿衣服的模樣,什麼便宜都被你佔了,你好歹得彌補我心靈上的損失。」說著,他裝出一臉委屈。

  「喂!你等一下,不要說得太順口,我幾時……呃……偷看你?你少污蔑我的人格,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她害羞得差點咬到舌頭,兩頰不自然的紼紅。

  「你敢否認看過我的裸體?一絲不掛、赤裸裸的男性軀體?」杜希爾說著作勢要解開上衣紐扣,幫助她恢復記憶。

  她連忙用手捂眼,薄嫩臉皮快要蒸熟了,「我沒有全部看見,只看到背啦!而且那是意外,我怎麼知道你洗澡不鎖門?我不過是想進去洗個頭而已……」

  他表情故作忿然,「把我從頭到腳看光光卻不想負責,你良心過得去嗎?」

  「我……我……我哪有不負責?」她忸怩地放下手,羞得快無地自容。

  「那好,從現在起,你要認命當我的債務人,聽憑我的差遣,不要有逃定的念頭,我會嚴格監控你的一舉一動。」斷了腿的天使,他看她往哪裡跑。

  白縈玥瞧見他眼底的捉弄神色,忍不住噗哧一笑,「好啦,我留下來和你相依為命,免得不相干的人找上你要債,日後你怪我沒義氣。」

  有了住的地方,她心裡其實大大地鬆了口氣,也感謝他好心的收留。

  見她笑得宛如淋浴在陽光下的精靈,他不免失神地怔了一下,心口莫名興起一股悸動。

  「小鴨子公主請吧!歡迎光臨藍鬍子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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