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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裘夢 眼見下面的人不敢動,長公主索性親自動手。 任盈月沒有阻攔,她甚至有些感激她。 可是太子緊緊抱住她的脖子不肯撒手,隨著長公主越來越用力,她幾乎被太子那兩隻胳膊勒得喘不上氣。 「容華你在幹什麼?」 長公主身子一僵,搶人的動作頓時便停了下來,緩緩轉身。 在看到那抹明黃色的身影時,面上閃過一抹慌亂,「皇兄,我……我……」 「咳咳……」任盈月終於得以喘息,捂著脖子咳了起來,眼角餘光瞥見陪著皇上前來的那道月白色身影。 「容華,朕不是說過,不許你到東宮來嗎?」 「皇兄——」 「你真是越來越任性了,你究竟有沒有把江山社稷放在心上?在這種時候,你眼裡心裡就只有你自己的那些事嗎?」 太子的手輕輕地拍在任盈月的背後,幫她順氣,一雙眼在父皇與皇姑之間來回游移。 任盈月把太子放在地上,然後對著皇上跪下去,聲音沉靜又堅決,「請皇上允許臣女出宮,臣女多時不歸唯恐父母擔憂,況且深宮禁苑本不是臣女能久留之地。當知流言傷人,利比鋼刀。」 「師娘——」太子小心翼翼地扯著她的衣袖,臉上泫然欲泣,說不出的可憐。 陸朝雲走過來抱起太子,「太子別難過,沒事的。」 「容華,你還不給朕滾。」皇上龍顏大怒。 當下長公主大氣也不敢出,帶著滿腹的不甘與羞辱退下。 第6章(1) 皇上並未對任盈月做出任何答覆,他只是領走了太子。 御花園涼亭裡,便只剩下一對曾經是夫妻的兩人。 陸朝雲伸手去扶跪著的人,卻被她不著痕跡地避開,他收回手,神色從容地在一旁坐下。 見四下沒了別人,任盈月索性開門見山地問:「請相爺明示,我還要在宮中待多久?」 他慢條斯理地替自己倒了杯茶,細細品味了幾口才慢悠悠地開口,「娘子很想出宮?」 「很想。」她坦承不諱。 「其實東宮也不錯啊。」 「好的不一定適合,對我而言,適合才是最好的。」 陸朝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勾起唇線,「娘子對我而言就是最適合的。」 任盈月蹙眉。 「娘子何必如此拒我於千里之外?」 「麻煩。」代表麻煩,招惹麻煩,本身也是個大麻煩。 他不由得失笑,「娘子是嫌為夫麻煩啊。」 她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相爺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陸朝雲難得沉默了半晌,之後便笑一聲,「待到不用待的時候。」 任盈月覺得太陽穴隱隱生疼。 「太子很可愛,不是嗎?」 「他是太子。」她點明。 「他很喜歡你啊。」 「長公主很不喜歡我。」 「我喜歡娘子。」 任盈月突然沉默了下去,低頭垂眸看手中的香茗,彷彿沒有聽到那一句輕語。 陸朝雲眼神一黯,若無其事地笑道:「這茶有些苦呢。」 「苦茶清心明目,倒也是好東西。」 他聞言一愣,旋即微微一笑,「娘子說的倒也是。」 「相爺還是別如此稱呼了吧。」她終究忍不住出聲提醒。 陸朝雲神情驀地一冷,聲音的熱度也低到冰點,「我說過,自請下堂之事莫要再提。」 那一瞬間,任盈月不敢跟他的目光對視,莫名覺得心虛,同時背脊有些發涼。 她沒有對不起他,只是可能……不太厚道罷了。 她實在是不喜歡麻煩,尤其在經歷那麼多是是非非之後,而他的身份注定有數不盡的是非,特別是那個糾纏不休的長公主。 見她沉默不語,陸朝雲歎了口氣,聲音緩和下來,「我知道你不喜歡應付那些瑣事,長公主的事我自會處理,其他的事你也別多想了。」 他言外之意她聽明白了,正因為聽明白了,所以心裡也不由得歎了口氣。 如果沒了長公主的事,就只是單純做他的妻子,她也不是多反感,否則她是不可能讓他碰她的。 偏偏事與願違,麻煩啊…… *** 丹桂飄香,中秋月圓。 清輝鋪就一地的銀光,清冷明透。 陸朝雲站在御花園一角靜靜地凝望著那抹纖細的身影。 一身宮裳的她懷抱著太子沐浴在銀色月光下,抬頭仰望著天際的那一輪玉盤,一大一小兩道身影依偎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寂寥又帶著無法言說的親暱。 他的目光慢慢變得憧憬起來。如果在不久的將來她懷上他的骨血,那該是多美好的一件事。 手輕輕握緊又鬆開,他相信那一天會來到的。 晉安王的叛亂已經平定,現在只餘北狄戰事沒有解決,但那一天也不會太久。 只是,皇后的薨逝對皇上的打擊有些大,太子近日更是益發黏著月兒,簡直是寸步不離,讓他連想做些小動作聊以慰借都沒機會。 任盈月低頭看懷中噙著淚的小太子,輕輕地歎了口氣。幼子失母,皇上又眼看是在拖日子,也不知道他將來會如何。 「師娘……」太子摟住她脖子將頭埋在她肩頭,輕泣出聲,「我要母后……」 哀傷的稚聲重重地擊入心湖,任盈月輕輕拍撫著太子的背,抬頭看向明月,暗自有了決定。 「太子不怕,我陪著太子。」護著你,定要救了你這條小命。 太子手收緊,頭埋得更深,彷彿抓著的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感覺到他漸漸睡去,任盈月輕輕換個姿勢將他抱在懷中,打算回房。 陸朝雲走過來時,隨侍一旁的太監侍衛都無聲的行禮,近來太子睡得極為不安穩,稍有動靜便會驚醒。 兩人並沒有交談,一前一後進了太子寢宮。 任盈月輕輕地將太子放在床上,替他掖好被子。 向近侍大太監示意之後,她轉身出了內室。 在外殿等候的陸朝雲見她出來,微微點頭示意,率先走了出去。 任盈月抿唇跟了上去。 兩人重新回到御花園。 「相爺要跟我說什麼?」 陸朝雲揚眉輕笑,牽過她的手到石桌旁坐下,指著天上銀月道:「值此佳節,自然是要與娘子一起過的。」 「宮裡今晚不是有御宴?」 「所以為夫才來得晚了。」 任盈月抽了下手,沒抽動,不禁蹙了蹙眉頭,「放手。」 他拉著她的手捂到胸口,幽幽的歎息一聲,「這些日子娘子益發跟我疏遠了,為夫真是心痛。」 她忍不住鄙視他一眼。她的確是想疏遠他,可惜這人就像是狗皮膏藥,沾上了就撕不下來。 「相爺念唱敲打是越來越熟練了。」 陸朝雲攬住她的腰身,將她勾在自己懷中,很是無辜地反駁,「娘子這話從何說起,為夫豈會那些下九流的技藝。」 任盈月沉默地看著他在自己胸前肆虐的手,悄悄磨著牙,如果這是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她絕對會讓某人好看。 「娘子的身體如今可是大好了?」 她沒有理他。 他將頭擱在她的肩窩處,輕歎一聲,「姜太醫說,你的身體在未痊癒之前不宜懷有身孕。」這是他後來向姜老求證的。 「太醫顧慮得極是。」 「那娘子的身子是否大好了?」他繼續追問。 她搖了搖頭,「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心急不得!」 陸朝雲用力摟住她,眸中閃過淡淡的失落,依她的心性,恐怕得要有子嗣的羈絆,他們之間才會走得更順暢些。 曾幾何時,他的想法變了,本來他只是想要一個妻子一起生兒育女共組家庭,如今他卻盼著有孩子來絆住她想遠離他的腳步? 然後他又想到,自從她自請下堂後,兩人便再沒燕好過,心頭就益發的惱火起來。別說她不宜有孕,就算她現在身體康健,他沾不了身也是懷不上孩子的。 「月兒,晚上到清華閣陪我吧。」聲音忍不住帶了點央求,月圓人圓,羅帳影成雙才算花好月圓。 任盈月咳了一聲,不自在地別開眼。 「難道月兒就一點都不想我嗎?」聲音帶上怨慰。 「我還要照看太子。」 「難道你就忍心為夫夜夜孤枕寒衾?」 「夜深了,我們各自歇了吧。」她邊說邊掙開他的懷抱起身。 不料,陸朝雲發狠地又將她勾攬入懷,毫不避諱暗處的侍從便低頭吻了下去。 「放手……」 「就過去陪我一會。」 「不行。」 「為什麼?」 任盈月皺著眉看他。 他毫不相讓地回視。 「我現在不是你的妻。」她明確的告訴他原因。 「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我的妻。」 「事實上不是。」她堅持。 「這並不是難事。」 「你最好把該處理的事處理完再來談這件事。」她面色微冷。 陸朝雲低低詛咒了一聲。該死的長公主,簡直就像附骨之蛆,不把她處理了,月兒彷彿打定主意不讓他碰她。 「好了,夜深了,相爺早點回去歇息吧。」 「娘子——」他十分不甘心,看得到吃不到,這簡直就是人世間最大的酷刑。 |